第二天。

    大概因为昨天真的是太累太累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都已经到中午了。

    起身先看了眼隔壁床,鹿谨不在。

    不算意外,很好,我心里乱糟糟的,正想一个人静静。

    倒回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华美繁复的吊灯,我发起了愣。

    尽管身心俱疲,可这一夜,我睡得一点儿不安稳。

    家中失了温馨,林内没了生机。

    梦里,白贤愤怒至极的表情和那个男人临死前苦苦求饶的神态,以及死后扭曲的头部一直在来回的交替闪现。

    叛逃之后,我杀人了。

    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极端残暴的手法去杀的。

    从现实里没见过血腥恐怖场面的普通人,变成对兰焱化身巨狼在眼前咬死人也习以为常的麻木者,到如今,已经开始亲自动手解决。

    说心里话,即便是经过彻夜噩梦缠身的现在,我对那个男人依旧没什么愧疚感,甚至连杀人之后正常的负罪害怕情绪都没有太多,最大的感觉只是回想起来那个稀烂脑袋时阵阵不适的恶心。

    我从没想到我竟然会这样......

    “勇敢”和“坚强”。

    在官言官,在府言府,我深知我已非人,能有今日安逸完全是靠身边人的遮挡风雨,倾心照顾,悲天悯人是践踏他们为我牺牲付出,惺惺作态的表演和自我高-潮。

    未曾改变,和当初我回话t.k.挑衅时的想法一样,还是那句话,我没想普度众生。

    我懂至善即是至愚,必然无法面对这个太过危机四伏的世界,可灭绝人性,彻底泯灭了善念就真的对了么?

    忱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是了,这句话被反复印证过太多次。

    如果不是那男人知道了鹿谨的秘密,我不会下死手,也没胆子没能力下死手,这次可以说是因为他严重威胁到我和鹿谨的存亡,激发了我求生的本能,对他疯狂反击自保,那么下次呢?以后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不得已而为之?我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白贤说,这里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在这里,人类本来即是给血族的食物。

    这句话也没有错,血族实在是这样过活的,他们看人就好像人看猪牛羊而已。

    如果一上来便叫我杀人我是万万不敢更肯定无法接受的,但温水煮青蛙,可怕的是人性中的习惯二字,潜移默化,让你适应,让你见怪不怪,让你循序渐进地忘记过去的自己。

    那么这样的心理走下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是我主动也好,被迫也罢,下一次转变,我是不是无论做什么都会更加心安理得,要变成我之前一直担心的,一个真正不再是人,并把他们人的生命视如草芥的“异族者”?

    习惯了黑暗,并要为黑暗辩护。

    恐惧如爪扼紧我的喉,泥牛入海,无论我怎样挣扎也是徒劳。

    我怕,怕的不是被发现我杀了人,怕的是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这种明知将要脱控,却预感无从改写结局的悲惨事实让我窒息。

    到底是那男人的问题,让三观濒临崩溃的我又恰好体会到了人性里最丑陋的一面,进而放下前世旧执,彻底融入进这个暗藏狼族血族的今生世界,还是我骨子里本就隐匿着恶念原罪,只不过得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被释放出来罢了。

    我迷失了。

    自擅离亲,自肆累友,自免杀人。

    不得不说,我这条追寻自尊和自由的路还真是天下独步,“精彩”得可以。

    没想自谴,尚无自疚,更不自赎。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终有一天,当盛怒的厄里倪厄斯高举熊燃的火炬与钩刺的鞭子来向我复仇,在我付出应付的代价后,遭我背离的白贤会谅解我么?

    “给我力量接受那些我无法改变的事情。给我勇气改变那些我可以改变的事情。给我智慧看清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曾经读到这句话时只是慨叹故事中那个人物的悲剧命运,并不理解里面的深意,但是现在,我懂了。

    如果现实逼得人不得不改弦易辙,摒弃旧我,接受新生,那我不仅是希望变强,而更须要变强。

    想象自己立于他投入那枚金币的喷泉池旁,我衷心祈愿自己也能得到这三样能力,帮助我变得真正勇敢却不残忍,真正坚强却不冷血。

    “啊......我啊......我这种人想要活着可真是麻烦......”长叹一声,扔了枕头,蒙上被子,嚷嚷着,我来回在床上乱滚,发泄着心中的郁结。

    “怎么的?两辈子加起来才四十来年就嫌麻烦,活腻味了?大中午的跟这儿抽什么疯呢?是看见我没在,闹起床气么?”门口电子锁被刷开门的滴鸣声音后,又传来噗嗤一个喷笑声。

    掀开被子,我赶紧翻身下床捡起枕头放好,顺顺我的头毛儿,人讪讪地戳去一边站。

    “嗯......内什么,内什么......咳咳......你去哪儿了?”如此失态还被当场抓包必然不自在,结结巴巴,明显没话找话。

    请你不要这样好嘛?说归说,再麻烦,我倒是也不想死。

    “去买手机。给。”几个手提袋,他从其中一个里面掏出扔过来一部手机,还不忘吊儿郎当地打趣我,“虽然估计没什么用到的时候,但偶尔我要是不在你身边的话,怕你又跟刚才一样要死要活地想我。”

    我听见前面他解释去向了,后头说什么了?风太大我没听见啊。

    “谢......”刚说道谢,翻翻手机的电话簿却发现只存了他一个人的号码,“诶,这里面就你一个人的电话?给我来个水晶的,我给她打一个聊聊,顺便存一下号码。”

    “水晶跟星辰俩人n度蜜月去了,鬼知道怎么直接联系上她,真想找她只能通过星辰。”他脱下外套,我知道他不方便,极有眼力价儿地忙拿过来给他挂去旁边。

    没想,他不仅没表扬我,还瞟我一眼,话说得是飘飘忽忽,慢慢悠悠,“不过,你确定你要挨一顿臭骂吗?你不怕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星辰的电话。”

    一种我可是好心友情提醒过你了的意思。

    “......那,那就算了,来日方长嘛,我不急......”这种相亲相爱的好事儿被打搅,凭那妻奴的阴险劲儿,过后一定暗地里整死我,还是别惹他了。

    摩挲摩挲下巴,我想到另个人,问,“那吴煜凡我是不是得跟他打个招呼?”

    虽然我是跟着鹿谨的,碍不着吴煜凡什么事儿,但说都不跟他说一下好像不太合适吧。

    鹿谨摇摇头,显然对此是不以为然的,“没必要。他这阵子一直忙着处理血族内部的很多事情,还得和新任小情人们周旋热恋的,以前咱们住的那栋房子又填满了,行程可紧着呢。我今儿早上没跟他说两句就给我挂了,你甭操心惦记了。”

    哎哟喂吴煜凡这个流氓!也不怕肾亏!

    咳咳,我现在怎么跟曲歌那老色鬼一个德行了......

    他伸手又拿过两个大了不少的纸袋,“给你重新买了几件衣服和用的东西,昨天买的那些不要用了,没洗漱呢吧?正好去换了。”

    这里虽不算是小地方,但也绝不是什么高度发达的繁华大都市,比原先他们所在的那座城市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比如这个酒店,我想大约是这座城市最好的了,我们住的也是里面最贵的顶层套房,可我想鹿谨的心里应该仍是嫌弃的。甚至昨天那么疲于奔命的情况,他找轮椅之余竟然担心酒店自供的东西会用不习惯,没忘拉着我去买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做入住准备。

    然而即使是这样,以他们这些长久以来的高位者们对生活品质极致要求到挑剔的程度,依然是远远不够的。

    一上午时间这么充裕,随便他臭讲究,鬼知道他去了哪里才买回来的。

    你说你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你怎么就那么能折腾呢?

    打开纸袋,果不其然,不用细瞧,扫一眼都能看出比昨天仓促买下的档次要高不少,且心细如他,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都置换了新的。

    跟他这么熟了,明推暗就地客气未免太假招子了,没必要。我把要用到的小零碎往兜里一塞,抓了套衣服往肩上一甩,迈开步子潇洒向浴室走去。

    过了会儿。

    个人问题搞定,我拉开浴室门,“对了,我千万别耽误你事儿啊,你上哪儿我跟着去哪儿就行,不用太特殊照顾我。你不是没想来这儿么?是不是咱们马上该准备启程了?我去收拾东西。”

    我俩倒是都没什么行李,收拾起来很快的。

    “先不急,在这儿待一阵子。”他本正拿着手机在那儿点点点的,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我,渐渐弯了唇角,语气音调稍有加深,“等‘该走的人’走了,咱们再走。”

    我顺口一问,“那你说的这个‘该走的人’是谁?”

    他只是瞧着我笑,目光懒散中仿佛暗藏了无限的蕴意,如参透苍生的大智之人,掌握世间一切未为人知的谜底,却偏偏片语不答,由你去猜。

    干什么这个眼神?怪怪的,看得我都有点儿发毛要慌了。

    他要不要这么拿腔做样,神秘兮兮的啊!

    想让我猜是么?不是有首歌都告诉我们了么?女孩的心思你别猜。要我说,男人的心思我们女人还懒得猜呢!他爱不告诉不告诉吧,不该我知道的我也不多纠结。

    这个问题算是pass了,可有个事儿我必须得说,“我觉得,我觉得吧......你看这里不是太安全,主要是,主要是昨天......那个男的......”

    手绞衣摆,吞吞吐吐得厉害。

    其实不光是因为那个男人,我怕被警察什么之类的查到,我还担心同在这个城市的白贤找上门来啊!

    逃家才刚过去一天,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人的怒气值是最盛的,远远大于担心惦念。如果这会儿被他找到,他能不扒我一层皮下来我就烧高香了,结果边上居然戳个鹿谨,之前他俩互相没接触过白贤都恨得牙痒痒,欲杀之而后快,现在包庇窝藏,罪过可大了去了。

    我就不亲自当筹码下注了,不过我可以赌上鹿谨的小命儿,无论我俩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做什么,穿得有多整齐,白贤那方寸之地都会自动上纲上线,认为他是捉奸当场了。好嘛,他老人家一个搂不住火儿不得把我脑袋揪下来栽花啊?!

    虽说鹿大腿信誓旦旦保证过有他在,我是断不能被欺负了去的,可我觉得这话得分人。

    白总和鹿总两位老总的真实战斗力到底是怎样我没见过,不清楚,但是单说性格,恕我直言,我还是觉得白总一人活活弄死我们两个辣鸡的可能性比较大。

    想这么多,然而有关白贤这实底儿我并不打算跟鹿谨交代,解释起来太麻烦啰嗦还尴尬丢人,光用那个男人当挡箭牌便好。

    “放心。我买东西只是顺便,其实是去处理这件事儿了,你就安心跟着我混吃混喝吧啊。”他不以为意地把手机放到一边,纤长白皙的单臂撑于轮椅扶手,支着头,上下打量我一眼,微拧起眉,不甚满意,“等咱们去了别的地方再买吧,这儿的东西就是这样儿了,凑合先穿两天。”

    这副严肃表情我以为是要跟我商讨共谋什么要闻大事呢,得,合着他是还没过衣服这道坎儿呢。

    不管不管,我要表白!握拳瞪眼地对着他,“讲道理,你再这样下去,我都想喊你一声爹了!”

    此时,我不是有点儿激动,是快热泪盈眶了好么!什么叫够意思?什么叫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鹿谨这种别说居家旅行,就是杀人越货都能给你轻松码平,几乎是天一样存在的人当靠山,小的我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甭介。你爹姓吴,我姓鹿。”他撇了一下嘴,表示这个孩子他是不认的。

    “......真押韵。”一盆冷水浇过来,我强行认爹失败。

    哎,没关系,打听打听血统上真正意义的“亲爹”吧。

    其实我早想问了,从昨天到今天折腾得像没头苍蝇,一直没机会,要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还不好意思呢,“诶,奶...吴斯谬怎么样了?你知道么?我在暗月的时候听说你们被伤得够呛,都好了么?”

    吴斯谬,嗯,是吴斯谬。

    这个人独来独往,不说吴煜凡和鹿谨他们容不容得下他,就他本身而言,要他长久和别人在一起我是不大信的,不过一些消息鹿谨应该还是有的吧。

    鹿谨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似是坐得很不舒服,“伤早就好了。凡的情况刚跟你说了,吴斯谬和长老会合作搞科研去了。”

    “噗......咳咳咳......”剧烈地咳嗽,我险些被自己口水给呛死,眼珠子瞪得溜儿圆,“什么玩意儿?科研?长老会?都是什么鬼啊?”

    “我哪儿知道得那么详细?我一个人转血,够不上那个层面的,那是他们纯血之间的事儿。反正听说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挺受重用的。”鹿谨尽管还是笑呵呵地,我却莫名敏感地捕捉到他这话里面夹着一分说不出来的酸涩,不免让人心疼。

    话是在说吴斯谬没错,然而我知道他是不会在意吴斯谬怎样的,这小小的芥蒂十有八-九是出于吴煜凡。

    我深知他是强势有魄力的男人,可人外有人,很多时候先天因素决定了有些事情我们即使再努力依旧无法逾越。

    何况吴煜凡也不是一个纨绔庸人。

    我都能明白的道理鹿谨两百多岁了不可能看不破,只有心胸过分狭隘的傻子才会囿于此事不能自拔,实际是为怠惰堕落寻个冠冕堂皇的所谓正当借口罢了。当然,像他这样,偶尔感慨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

    虽说如此,我心里仍是不忍,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半开玩笑地出口安慰,“啧,够不上?纯血就了不起了?我看吴煜凡那脑子还不如段猴子好使呢。”

    他偏头,笑容变得促狭,瞧着我道,“别的我也不说了,我就问一句,你当着凡的面儿敢这么说么?”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被噎得想虐待残疾人了,深呼吸,生硬换了话题,“......不管你是不是我爹,我想找个爹说我饿了......”

    “我还不了解你?吓死你。”拆台委员会会长嫌不够地补了一刀。

    嘿,姓鹿的,你要是总说实话可就没劲了啊!你这样会失去我这个宝宝的!

    在我吐血三升后鄙视眼神的谴责下,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保温包,从里面掏出递给我一个灌装着白色液体的瓶子,“吃不下饭,喝饮料总行吧?你先垫垫肚子,晚上咱再来‘正餐’。”

    正餐指的什么我太懂了,就差张嘴流着哈喇子,甩尾巴砸地地跟他说好啊好啊了。

    “这什么玩意儿?牛奶还是什么?”打开盖子,我煞有介事地把瞎鼻子凑到瓶口闻了闻。

    “喝着吧,好东西,特意给你保着温呢。”说着,他掏出一个一模一样冒着寒气的冷瓶,仿佛身先士卒般自己先灌了两口。

    得,人家大哥这么贴心,想着不让我喝凉的,而且都带头儿先干为敬了,小弟我不喝能行么?说不过去啊。

    “我又不是不相信你,你这儿跟我演示无毒无害么?”无语望天,吐槽完他我仰头也喝了一大口。

    即便是喝一瓶醋都跟白水一样,不出意外地,这东西没有任何味道。

    见我陆续喝完,他放下他那瓶意思意思,说到底根本没怎么动的去一边,两手一拍轮椅扶手,“齐活!一会儿你就得晕菜睡着,你那瓶我加了安眠药。”

    “......理由......”我定定看着他,心里那感觉复杂得真是说不清。如果非要强制总结一下的话,便是十分想一脚踹翻他的轮椅,摔死他个混账玩意儿。

    一滴不漏整瓶灌进肚,我这会儿即便是抠嗓子眼儿也来不及了,他真的不是在逗我么?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逗啊!!!

    为什么?为什么屡屡被骗上当?想当年吴斯谬那下流大冰碴子还是个可恶小人渣的时候,同样诈我喝了一瓶未知液体,如今鹿谨也学会这一招儿了是么?!并排站好,爸爸我一斧子劈了你们俩!以后谁敢给我递保温的东西让我吃喝我砍死谁!

    他气定神闲地给出解释,“你昨儿晚上吱哩哇啦地鬼吼乱叫,又哭又闹的,天亮了才稍微消停点儿,就压根儿没睡好,这会儿还不补补觉?而且,因为您老这个饮食习惯,我们以后夜间活动比较好。再有......”

    一条一条的理由,全是为我好,哦,我还得感谢他了呗?

    打住,我是听不下去他那个再有是再有个什么了,直接倒床上就是一片黑。

    临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之前心里咆哮,好你个鹿谨,你可真是光长一张脸,心黑得比白贤那臭不要脸的也不差了,手段比他还要卑鄙下作。好歹他要是不爽了,坑我前都黑面示人,明明白白的,虽说结果可能没区别,但我心理上倒有所准备啊。你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笑里藏刀的,还仙人下凡呢?我呸,这是活脱儿给我来一出仙人跳啊!

    一觉无梦。

    再次睁眼,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

    身子有点儿不对劲儿,明明睡了很久睡得很沉,却好像更累了......

    ............

    不是个吧?!!!

    慌忙掀开被子往里看,大松一口气,衣服穿得好好的,还是跟睡觉以前一样。

    这时。

    “我以为你得睡死过去,醒不过来了。”再温润好听的男声也掩不住语气里的戏谑。

    循声看去,鹿谨在我旁边他自己那张床上正侧身支着脑袋莞尔看着我。

    那一双笑及眼底的眸子敛尽月辉星光,灿若明珠。

    我一个骨碌爬起来,站他床边瞪着他,气得浑身哆嗦肺直疼,“......你这是拿我当大象呢?下了多少蒙汗药啊!”

    嬉皮笑脸,少给我来美男计这一套!这位朋友,别说我欺负你,你信不信你再来劲我能表演手撕残疾人?

    如果可以,我非常想用枕头砸他,但我还是忍了。

    谢谢夸奖,不跟小人,尤其是有本事的小人一般见识一贯是在下做人的原则!

    “你放心,我对药物,特别是剂量的控制能力相当高,你这醒来的时间跟我严密计算后得出的结果几乎完全一样。”我敢保证,他说这话时那美滋滋显摆的臭德行,要是有根儿尾巴都能翘上天去了。

    他还真是不放过一个自夸的机会。

    我嘴角一抽,“科学家你好,科学家再见,我去洗漱,你继续研究。”

    没时间跟他扯,这么晚了,我得收拾收拾了,按照之前他的安排,等下要出去“觅食”呢。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可以输,但这次,不可以。”我正接好水,挤上牙膏准备刷牙,浴室外飘来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一字一顿,乍一听依然是懒洋洋悠闲逗着玩儿的语气。

    这是哪里翻出来的台词?

    我没言语。

    “嘿,我说话你听没听见?一声不吭,回个字儿也行啊。”鹿总,你说这话就破功不帅气了啊,有些抱怨的味道了。

    他身有残疾,我让着他,勉为其难张口道,“哦。”

    满足了么?能闭嘴了么?

    懒得管他神神叨叨地讲什么,反正他看不见,不必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对镜做鬼脸翻个白眼儿,把牙刷杵进嘴。

    “......让你回个字儿你就真的只回一个字儿啊!现在挺会气人的呗?我说,你都不关心一下我的么?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都会问......”警报,警报,碎嘴模式已启动。

    天要亡我,顾不上刷完牙再说了,为求保命,我扬脖喷着沫子呜呜噜噜地附和,“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怎么会输?谁敢跟你作对咱们俩就联手让他下地狱......诶,咱们是血族的,下地狱是不是算回老家便宜他了?咱们送他去见上帝才会比较惨吧?”

    他轻笑出声,“嗯,这还差不多。”

    对天堂地狱的选址不置可否,对我的狗腿行为还是给予肯定的。

    倒是好糊弄。

    大约是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复吧,他也不多说了,外面只有悉悉索索好像在翻找什么的声音。

    不多会儿。

    才出浴室便瞧见门边不知何时摆了一套已经搭配好的衣服和鞋子。

    挺好,省我事儿了。

    拿着东西去衣帽间换上,待我稍作梳妆打扮好出来后,他已等在了大门口。

    “动作挺快啊,我以为得等上个把小时呢。”他笑眯眯摘下耳机,看来是中断了忙碌。

    “那是,饿着呢!”饥肠辘辘的,我可没心思也对着他乐,推上他的轮椅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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