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死受害者的刀子,一指来长,刀面宽一厘米左右,质地坚硬,刃口很薄,锋利无比,吹毛断发,这正是猪肉摊上肉贩子用来剔骨剥筋的剔骨刀,一把把剔骨刀刺在死者身上,前前后后将近一百多把,刀子将死者刺成了蚂蜂窝,手段可谓是残忍至极,

    “凶手从哪弄来这么多的剔骨刀,把整个云甸镇猪肉市场所有的剔骨刀全收集过来,恐怕都没有那么多,”小庄说完把手中那把沾着血的剔骨刀放进证物袋,

    “刀铺,先去调查刀铺,专门买卖刀具的地方,”我回头对姚涵说,姚涵急忙叫上两名随同的民警去云甸镇调查凶器的来源,凶手带着这么多剔骨刀杀人,一点也不方便,何况还是在人流复杂生意兴旺的鱼庄,他竟然做到了,

    我们刚刚讨论完刀子的问题,鱼庄老板兢兢战战地走过来说:“各位警官,其实——其实这些剔骨刀是我——是我三天前带回来——”

    “你带回来的,你带回来那么多剔骨刀做甚,”小庄吃惊地瞪着鱼庄老板说,

    鱼庄老板挺害怕,说话磕磕巴巴,舌头打结了一般,他告诉我们,三天前,云甸镇祥记刀铺的徐老板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从县城带一箱子东西回来,箱子内的东西正是剔骨刀,鱼庄老板和祥记刀铺的徐老板关系好,他当时正好去县城办理证件,顺路嘛,他不好拒绝徐老板,

    可他答应帮徐老板将一箱子剔骨刀带回来,徐老板迟迟没有过来搬走,他打电话催了几次,徐老板总是推辞说忙,鱼庄这几天生意很好,他也没时间给徐老板送过去,

    说到这儿,鱼庄老板一脸的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把剔骨刀送去给徐老板,不该留在鱼庄内,让凶手有机可乘,取刀杀人,

    听完鱼庄老板的话,姚涵急忙派人去调查祥记刀铺的徐老板,凶手一早便布好局,他对死者的行踪了如指掌,所以早早把凶器置办好,我让小庄去调查死者的同桌,结果还真是,他们早在四天前就约好到秀山鱼庄吃烤鱼,

    “熟人作案,”我心里想着,

    小庄对我说:“龟爷,你有没有发现这是有预谋的杀人,一箱子的剔骨刀,祥记刀铺的徐老板脑袋进水才会购入这么多货物吧,他目前嫌疑最大,应该把他给抓起来,”

    听到要抓徐老板,鱼庄老板急了,哭着说:“我不知情,我根本不知情,”

    “你的事,往后再说,”小庄伸手拍了拍鱼庄老板的肩头说,

    “我一定会配合调查,一定会的,我真不知道徐老板拿这些刀子杀人,”鱼庄老板说道,

    我问鱼庄老板说:“行了,你也别装可怜,我问你,你认识死者吗,”

    鱼庄老板说:“认识,认识,他是幸福屋的厨子,以前是个屠夫,常带朋友过来吃烤鱼,”

    “什么名字,”小庄问,

    鱼庄老板说:“周登,他叫周登,我们都叫他老周,脾气挺好,没听说他跟徐老板结仇,这徐老板肯定是糊涂了才杀老周,”

    小庄抓了抓头上的乱发说:“又跟幸福屋有关,谁那么无聊专杀这些爱心人士,”

    “是的,老周他心地可好了,他专门给幸福屋那些可怜孩子做饭吃,听说一分工钱也不要,他是大善之人,可惜了,”鱼庄老板忍不住说一句,言语里满是惋惜之情,

    我说:“他在幸福屋工作不收钱,那他的生活来源,”

    鱼庄老板说:“这个你们甭担心,老周他在菜市场开了好几个猪肉行,他可是大老板,根本不愁钱,他也是闲着,心太好,不然,一个大老板怎么会去给孩子们做饭吃,”

    “寻仇,同行竞争,”小庄朝我说,我们总能在新闻报纸上看到猪肉行内的杀猪佬肉贩子一言不合,操剔骨刀干起架来捅死人的血腥案子,我们的印象中,屠夫都是三大五粗,脾气暴躁,看着像是恶汉,动手打架什么的不在话下,

    我说:“从一个屠夫变成肉行老板,再从一个肉行老板变成专门给小孩做饭吃的慈爱人士,转变挺快,他现在哪像是个屠夫,反倒是被别人屠了,”

    “龟爷,你还别说,凶手手法挺干净,先是给周登吞了一口刀片,让他声带撕裂,没法发声,再慢慢地用剔骨刀将其折磨刺死,”小庄指着死者周登身上的刀子说,“凶手有条不紊,从死者身上的血迹凝结的痕迹看,凶手先是用剔骨刀刺穿他的双脚,从脚到小腿大腿,再到肚腹、臀部、胸口、两手,最后才是头部,凶手没有让他死得太快,一刀子一刀子地让他享受着无间地狱般的痛苦,你说凶手是有多恨这个屠夫老周,”

    我沉着脸,先是胖婶顾翠芬,后是屠夫厨子周登,幸福屋这是招谁惹谁了,法医在姚涵的指示下进入茅厕将周登的尸体弄出来,

    经法医检查,死者周登因失血过多而死,凶手用剔骨刀刺入死者的身体,手法的确很熟练,没有一刀是刺中要害,能一刀致命,

    正如小庄所言,凶手杀死周登之前,狠狠地折磨他一把,

    鱼庄茅厕外边突然热闹起来,周登的同桌们坐不住了,纷纷跑不过来说要给周登讨回公道,给我们施压一定要严惩凶手,他们一共六人,均为男性,一个个肥头大耳,体态臃肿,借着酒劲,嗓门洪亮,实在是吵杂,

    我和小庄被这些噪音弄得头都大了,

    姚涵站不住了,大步走过去对吵着给周登讨公道的几个人喊了一声,那几个人立马蔫了,默默地靠在警戒线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走过去问他们几个说:“你们知道谁最有可能杀死周登,”

    “警官,没根没据,我们可不敢乱说话,”一个个头很矮的胖子说,听了这话,显然,他们似乎知道周登和谁结了仇,

    六人中个头比较高的人说:“周登人很好,他从来不会害人,一副菩萨心肠的他笃信佛学,一心修善,对待身边的人非常好,光幸福屋他是出人又出钱,我想不出有谁会想杀害他,”

    在我听来,这个周登八成有问题,人有善恶,除了疯子神经病,根本没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这个屠夫老周把自己的善弄得那么高调,听着有点儿虚,眼下被囚鸟干掉,猫腻更不少,我对先前那个矮胖子说:“你认识顾翠芬吗,幸福屋的胖婶,”

    “认识,我们都认识,她不是死了吗,”矮胖子说道,

    “她和周登关系怎么样,”我问道,

    “还行,具体我们也不清楚,”矮胖子倒是会说话,

    一个胖中偏瘦的男人此时嘀咕了一句说:“老周和胖婶他们俩不是说有点……”

    “老杨,别胡说,你都打哪听来的八卦,”矮胖子打断胖中偏瘦男人的话,胖中偏瘦男人赶紧闭嘴不言,矮胖子笑着对着我说:“警官,你别听他的,老杨他喝多了,胡说八道,”

    我也不是傻子,哪一句话真哪一句话假,多少还是能分辨出来,周登和顾翠芬两人想必有不少猫腻,回去之后,我想我得去幸福屋跑一趟才行,

    “龟爷,你赶紧过来,”小庄叫了我一声,

    我看着眼前这六个胖男人,他们笑呵呵地望着我,我对他们笑了笑,转身回到小庄身边,小庄指着死者周登的脑门说:“瞧瞧,咱们的法医找到了什么,”

    法医正在检查死者的脑袋,他在死者脑壳盖顶端,百会穴的位置找到了一根头发丝大小的红线,红线不是很长,只有一寸左右的长度露出脑门,法医用一个镊子夹住红线,红线愈拉愈长,原来死者的百会穴位置被凶手锥了一个小孔,小孔尾指大小,红线正是从这个小孔内拉出来,

    法医缓缓地拉动红线,红线拉到一米多长的时候突然卡住,

    看到红线上沾着不少白色的液体,小庄忍不住掐着我的胳膊说:“凶手往死者脑袋下钩,钓鱼似的,你猜红线下面是什么,弄不好是什么钓脑虫之类……好恶心……”

    法医用镊子在死者脑部小孔内掏了掏,一卷小纸条被法医用镊子钳着出来,红线正好一圈一圈地套在这卷小纸条上面,小纸条如同卷烟,普通火柴般长短,上边除了沾着白色豆腐脑状的液体外,还有图案花纹,

    法医把小卷纸上面的红线拆除,慢慢地将小卷纸摊开,看到小卷纸上面的火云花图案,我忍不住要去将摊开的小卷纸拿过来,

    姚涵一把拉住我说:“小袁,不好意思,那是证物,你不能乱碰,”

    姚涵果真严格,我赶紧收手,低头对法医说:“能把纸条的背面翻过来给我们看看,”

    法医先是看了一眼姚涵,姚涵轻轻地点头,他才肯用镊子把纸条背部转过来,看到纸条背部的血骷髅图案,小庄忍不住说道:“又是他,这么变态的杀人方式,我早该想到了,”

    法医用镊子把粘在纸条背部的白色浆液刮走,血骷髅底下出现了一个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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