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将老井上边覆盖着的石板挪开,井口不大,能进一个人的身段。我低头看一眼老井内,井内黑漆漆一片,滋滋滋的怪声仍在响着,有个女人的声音正在报道着什么。声音不是很大,我们听不出是什么情况。

    一群围着老井观看的百姓只怕都听到井下传来的古怪声音。

    “难道井里有人?”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放屁,哪来的人?老高,我说你能别吓唬我们?”一个中年妇女骂了一句。

    中年男人说:“没有人哪来的声音?不是人,难不成是鬼?这口老井闹鬼也不是一次两次。我都提议好几次,找人来把这口老井填了,你们偏不听,这下可好,真见鬼了。”

    “老高,你别胡说。”有个大叔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鬼?”

    一个老妪说:“老井十年前死过人,自从死了人之后,井里便没有水出来。老一辈的人说,死在井内的那个人五行缺水,他死掉之后,魂魄把井里头的水全吸干了。人死掉了,井枯竭了,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六婆,你瞎说什么呀?别把人吓坏了。”中年妇女看来是个无神论者,她嗓门也大,嚷起来声音洪亮。大家被她的话所带动,都说世界上没有鬼魂这么一说。

    中年男人老高不服气,伸手把身旁的一个瘦汉子推出来说:“陈皮,就你常年住在这院子里,你老实告诉大家,你有没有跟我说过老井闹鬼的事?”

    瘦汉子陈皮畏畏缩缩地站在众人中间,咧着嘴巴,看着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高叫道:“陈皮,你怕什么?你见过什么说出来就是,红日当空,咱们人又那么多,你还怕那鬼扒了你皮不成。”

    陈皮听了老高的话,胆子大了不少,吸了一口气,他告诉我们,他常年住在这个老院子内,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口被大石板压着的老井。老井自从没有水出来之后,怪异的事情还真不少。每隔一段时间,他总能听到有人在老井内说话,窃窃私语,像是两只小鬼正在议论着要去扒谁的皮吃谁的肉。

    最恐怖的一次,陈皮出去吃宵夜回来,凌晨三点钟左右,他进门看到老井边上坐着一个人。酒壮人胆,他喊了一声,结果那人不见了。从那之后,每天晚上,他半夜起来尿尿,总会看到有个人坐在老井上面。只要他一做声,那人立刻消失不见。

    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影的时候,陈皮同样喝多了,大半夜回家。那人把他给拦住,幽幽地告诉他,如果陈皮把见到他的事儿说出去,晚上就会跑来剥陈皮的皮,吃陈皮的肉。

    陈皮这番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都说陈皮喝多了出现幻觉,要不然就是做噩梦。陈皮被大家这么一嘲笑,没敢再往下说,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老高看到陈皮这表现有点儿差劲,没能说服大家,表情极为难看。

    “老高,人家都说陈皮傻,没想到你更傻,陈皮的话能信?”中年妇女占尽优势,忍不住嘲笑起老高。

    老高气得不行,抿抿唇,咬咬牙,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为什么说井里边有人?当初我跟你们一样,听了陈皮的话,我半点不相信。可是后面我想想,没准陈皮说得对,大家都知道我就住在隔壁,走到这院子也就几步路。有一晚上,天气闷热,我睡不着起来乘凉,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院子。我琢磨着把陈皮拉起来一起聊聊天,不想,走到老井这儿我发现盖着老井的石板居然在慢慢地移动,咯吱、咯吱、咯吱,一寸一寸地挪动着——”

    说到这,大家突然安静下来。

    老高继续说:“我瞧着奇怪,走过去想看看咋回事,结果石板啪叽一声从老井上滑落下来。我吓了一跳,我想着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井底下拱着这石板,一步一步朝老井走去。啪的一下,一只血淋淋的手从老井内伸出来紧紧地抠住井沿,手滴着血,微微颤动着,紧紧地扣着井沿的砖头。这会儿,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随之从井内伸出来,没错,这是一个人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女人满脸是血,瞪着眼睛望着我——”

    老高说到这儿咕噜咕噜地吞了两下口水,“女人又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两只手,五指张开钩子一般紧紧地扣住井沿上的砖头,她张着嘴巴朝我叫,不,她叫不出来,因为她的舌头已经被人给剪掉了。”

    “切,老高,这事是编出来的吧?少来吓唬人。”中年妇女打断了老高。

    “编造?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老高冷冷地说。

    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我忍不住问老高:“后来呢?”

    “后来我怕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跑过去一脚踩在女人脸上,不对,是踩在女鬼的脸上。那女鬼掉回了井里,我赶紧将它推开的大石板死死地堵住井口。”老高得意洋洋地说。

    大家却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都说他吹牛,平时胆子就小,怎么可能一脚踩女鬼脸上?见到女鬼没尿裤子算不错了。

    老高和陈皮的话不管有没有捏造的成分,他们描述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假模假样的成分,这些事儿听起来有点儿玄乎,其实对我来说还蛮有用。

    众人开始质疑老高,老高忍受不住质疑,愤愤地说:“你们不知道,我把女鬼踢回井里盖上石板便回家睡觉。那一晚,我压根没睡着,第二天天一亮便跑到这儿查看,结果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老井的井沿的的确确留着两个血手印。我本想着叫你们来挪开石板瞧瞧,结果天上一个闷雷,大雨倾盆而下,血手印就这么被雨水冲刷没了。”他说完还挺遗憾。

    “是天气预报。”我们扯着关于老井的鬼故事,林凡似乎没有听我们的扯谈而是蹲在老井边上认真仔细地听井内的滋滋滋声音。

    “天气预报?”我不解地走到林凡身边,蹲下身子趴在老井上听着,井内滋滋滋声音不断,有个女人的声音吱吱喳喳地说着什么,听着听着还真有点儿像是天气预报。

    林凡摸着井沿上被磨掉的青苔痕迹说:“痕迹很新,不是我们弄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比我们先来了。”

    “下井?”我问林凡一句。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叫老高过来问他有没有办法下到井里去,老高见我要下井,满脸的惊诧。我说,你不是说井内有鬼吗?我这就去把这鬼抓出来。老高将信将疑,犹犹豫豫,反倒是那位中年妇女愿意配合,叫人给我找来一架长竹梯。

    长竹梯六七米高,摆进老井内刚刚好。老高看到我打定主意下井,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估计他也开始想着解开老井闹鬼之谜。他叫陈皮找一把手电筒给我。我接过手电筒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年轻人,老哥我佩服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果可得自负。”

    “放心,不会连累大家。”我抓着手电筒顺着竹梯往老井下去。下到一半,林凡也跟着下来,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凡姐,你在外边等着便是。”

    林凡没有理我继续往下爬。

    我也算是见识过她的脾性,只能由着她。

    我下到井底,滋滋声突然没了,我打开手电筒,井底被一层厚厚的混泥土填充着,透着一股发霉的泥沼气息。我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井底不算大,根本没法站两个人。我还想跟林凡说让她先上去,毕竟我下到井底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没有老高、陈皮他们说的女鬼之类的。

    左边井壁的滋滋声音又响了起来,在这儿,声音显得有些大,听得也比较清楚。还真如林凡所说,声音正是一个女天气预报员叽里咕噜地播报今天的天气情况。我看了一眼井壁,天气预报结束了,飘来一阵沙沙声,随后传来一个男人唱歌的声音。

    我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推了一把左边的井壁。

    井壁发出“嘎”的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黄光照射出来。我被黄光照射双眼,刺眼的光芒使得我将脸转到一边。

    “密室?”林凡在竹梯上轻声说道。

    我眨了眨眼睛,将脸转过来,伸手用力推开井壁。井壁往内打开,出现了一道小门。我有点儿兴奋,老井果真暗藏玄机。

    我走进小门,身后的林凡从竹梯上一跃跳下来跟在我后面。

    小门内藏着一个密室,密室有十几平方大小,两米多高。内侧有个小孔,小孔便是我们从外面河堤发现的那个小洞。

    小门左边一块石头上放着一台熊猫牌收音机,收音机内播着台湾歌手张宇的《一言难尽》。只有一台收音机,密室内没有别人。

    “去里边瞧瞧。”林凡说完在我身后一推。

    我整个人往前面倒去,密室地面离通往老井的小门大约三十厘米左右,我摔下去才发现密室地板上全是淤泥,淤泥积得很深。我倒下去如同掉入一个泥潭,吃了几口泥,心里不由得骂娘。

    密室地面看着没什么,淤泥却足足有一米多高,把我半个身子都埋住。

    我挣扎着,脚底下突然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抓我的脚底板,这股痒痒劲儿越来越厉害。我有点儿受不了,动了动脚趾头,一股刺痛感从我脚尖传来,踩到玻璃碎片似的。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凡姐——”我抬头看着站在密室门口的林凡,话没说完,淤泥内有个钩状东西狠狠地拉住我的双脚,我再次摔在泥潭之中。

    慌乱之中,一个泥人从淤泥中忽地跳出来,他伸出一双沾满泥巴的手一把抱住我的脑袋狠狠地往恶臭连连的淤泥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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