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到站的时候,余乐已经整理好了状态,一步一步走的很沉很稳,就连霍尔曼追上来都不知道。
    自然也没看见霍尔曼眼底的某种兴奋。
    刚刚上来的时候,霍尔曼已经想好了,他得练练坡障,余乐说的没错,既然明知道自己在技巧上略微欠缺,却还在拼命追赶体能的极限。
    补足短板才更重要啊!
    追上余乐的霍尔曼,还想要和余乐聊聊滑坡障的事,但视线落在余乐凝重认真的脸上,又把话给吞回去了。
    也对,马上大决赛了。
    克劳斯走在前面,回头就看见后面两个人磨磨蹭蹭,眉心跟着就蹙紧。
    见阿道夫过来,他问阿道夫:“他们聊什么呢?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阿道夫想起山下听见内容,表情复杂:“上一场他们组的比赛你看见了吗?霍尔曼好像有点紧张,他问余乐怎么才能提高技巧,余乐让他滑坡障。”
    克劳斯扬眉看着阿道夫。
    阿道夫耸肩:“他太紧张了,滑坡障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也不需要那么担心。”
    克劳斯深深地看着阿道夫,嘴角一掀:“听你这语气可和你之前训我的不一样,所以心里最看不起余乐的其实是你吧?”
    阿道夫脸色大变,看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近,慌忙解释:“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他可是两个项目的世界冠军,现在我只是单就追逐赛来讨论这件事……”
    “行了,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明明对自己的项目自信骄傲,却偏偏假装大度,表面一副欢迎任何挑战。没有威胁的是朋友,有了威胁就在心里计较,偏偏还有假装大度从容,恶不恶心。”
    阿道夫的脸都裂了,气的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只是余乐和霍尔曼已经过来,他不好再说。
    克劳斯掀嘴一笑,十分恶劣地说道:“我就不一样,一开始我就觉得余乐很可怕,转项四个月就能拿洲际杯的冠军,进入世界杯的半决赛,这样的成长速度,究竟你们太傲慢,还是看不起他?”
    说完,克劳斯视线落在余乐脸上,嘴唇一掀:“这可是技巧型的赛道,夹着一点尾巴吧。”
    阿道夫气的快自闭了,明明只是心里有点小情绪,从这家伙嘴巴一说出来就变成了绿茶婊,要不是基本的风度,他都想要动手了。
    所以自己的记性是多差,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这个“精神污染源”。
    霍尔曼听完了后半截,表情也是变了又变,最后深深看了克劳斯一眼,转身也走了。
    剩下余乐和克劳斯面对面。
    克劳斯眉梢一扬,说了一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后面学了多少,连我挥杖的频率都给学走了。”
    “……”余乐讪讪地笑。
    克劳斯也掀着嘴角怪笑:“看在你和我走同一个路线,一会儿跟好我,我带你拿银牌。”
    余乐沉默了几秒,随后抬手一搭,勾上了克劳斯的脖子,笑道:“挺好一个人,心也是好的,就是说话不好听。不过我知道你什么人,放心吧我不会生气。”
    克劳斯脸色一变:“我!你!”
    余乐将那勾着脖子的手臂紧了紧,两人的头盔撞在一起,发出轻微地嗑撞声:“谢谢啦,但也不能总是滑在你的后面,我也想试着拿个金牌。”
    克劳斯表情还很扭曲,但有热度从耳廓涌出,他的眼球颤了颤,压下眼底的厉光,“哼”了一声:“想赢我,等你搞定那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再说吧。”
    第291章
    夜色渐浓。
    薄薄的云层挡不住星月的清辉洒落, 将雪山照亮出巍峨神圣的风姿傲骨。
    依稀间,好像有极光出现,又好像没有, 那若隐若现的碧霞很是引人注目,雪山上的人纷纷抬头去看,用双眼用手机捕捉, 偶尔发出一声赞叹。
    比赛迟迟没有开始,气氛稍稍回落。
    大决赛的准备时间比较长。
    因着比赛和比赛之间的间隔本身就在八分钟左右, 再加上在大决赛开始之前,还有一场小决赛, 大概需要20来分钟,夜里的山谷冷, 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余乐后来就再没有和其他人说笑过。
    他的目标很大,犹如丛林里野蛮生长的蔓藤,野心勃勃,不切实际的想要冲击金牌。
    所以他就更需要认真的去准备。
    冠军不能从天上掉下来,生出野心的同时, 更要谨慎对待,为自己谋划出所有获胜的路径。
    重复着, 不知道重复多少次的脑内复盘,将之前所有的比赛当成养分疯狂地吸收, 摒弃错误的部分,将正确的技巧在脑内一遍遍地过着, 加深印象。
    有那么一段时间,余乐就像是消失在这里, 山顶上明亮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身上, 来来往往的人也看不见他。他像是融入了黑暗和阴影里, 享受着这独自的静谧空间,缓慢却坚定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爆发的时刻。
    小决赛开始的时候,余乐没有出现,小决赛结束了,他还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至某一个时刻,脑内如电的思绪犹如激情的河流撞上堤坝,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想无可想,算无可算,他目前的积累已经达到了极致。
    于是,清醒了过来。
    但余乐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正好。
    大决赛的选手还没有进场,但也快了,那三人已经走到出发台前,正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左右查看,直到看见余乐身影出现,一个个的才平静的将目光收了回去。
    但不得不说,余乐冲进大决赛,以及克劳斯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他们的内心都形成了冲击。
    无论是觉得余乐强也好,不强也好,总之余乐是站在了这里,具备了和他们争夺奖牌的实力。
    警惕不少,还有几分畏惧。
    余乐身上那环绕的冠军光环,即便是他们看来,都耀眼至极。
    余乐摘下头盔和帽子,一边梳着头发让自己清醒一点,一边走到自己的四号位上。
    黄色的背心穿在身上,显示着他在这一组的成绩排名。
    最后一名。
    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对手们,都不会轻视这背心的颜色。
    红、绿、蓝、黄,四个颜色。
    站在同一起点,便代表着实力在伯仲之间。
    现在是第四名,比赛结束或许就不是了。
    无论谁,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误,都可能沦落到颗粒无收。
    克劳斯在压腿。
    霍尔曼整理护目镜。
    阿道夫紧着手套,调整着雪杖的位置。
    余乐梳了头,又动作娴熟地戴上毛帽子和头盔,在将雪杖夹在腋下后,用牙齿拉扯手套的系带,最后放下了护目镜。
    所有人,安静地准备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赛前的紧张降临到所有人的心口,就连裁判和工作人员的动作都轻上很多。
    他们小心地交谈着,无声地看着手表,对讲机里响起的声音是这里最吵杂的声响,直至余乐身后传来脚步声。
    余乐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赛道裁判已经就位,正垂眸用审视的目光观察他。
    那目光从他的手腕上开始,滑过肩膀和腰腹,最后落在紧紧抵靠在出发挡板的板头上,定睛看了几秒,才将目光收回。
    对讲机又爆出了团杂音,就像静夜下的炮仗。
    余乐没听清,但知道这是什么含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抓在握力器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量,双腿弯曲,整个人压了下去。
    负责出发点的主裁判喊响了口号:“预备!”
    余乐抓紧时间,将肺腑里的呼吸吐出来,又争分夺秒地大口吸入,进而憋住,力量于腰腹部生出,迅速地向着四肢蔓延。
    肌肉的纤维在这个过程里迅速被绷紧,力量瞬间达到极致。
    “砰!”
    月夜下的雪山响起沉闷的枪响。
    于是月藏鸟飞,风声大作。
    四个人,四色身影,犹如一抹挂于弦月之上的彩虹,在白色雪道上,留下模糊的身影。
    大决赛。
    世锦赛的大决赛。
    代表着在这项目上,世界最顶尖的四个人。
    这样的赛场。
    这样竞速类的滑雪比赛。
    历史以来,还从未有过亚洲人的身影出现。
    余乐,是第一个。
    他矫健灵活,也是强壮的。
    从内到外爆发的力量,在这欧米人独有的决赛赛场上,爆发出不输给他们的风采。
    出发点的波浪路段,余乐滑的太好了。
    明明在一个月前的世界杯上,余乐还和决赛场的头部运动员有着极大的差距,只不过短短四十多天的时间,第一个感觉压力的就是紧邻在他身边的阿道夫。
    阿道夫手长脚长,肌肉发达,在出发点的优势向来明显,他经常能够在比赛里,从头到尾地领滑,从一开始就确定无人能够超越的优势。
    但眼前的情形让他有点无力。
    他的出发没有问题,无法领先他右边的两个人也正常,那两个可是老对手,他也习惯了这样僵持的场面。
    可是当余乐也与他并肩,起起伏伏,像是黏上了一样的时候,说实话,他的情绪有点不好。
    都怪这个赛道!
    明明是竞速类的比赛,设计的这么难,不是为难他们这些竞速类的运动员吗?
    阿道夫手臂肌肉高高隆起后,就没有放松过,每一次的挥杖都用足了力气。
    他能够感觉自己的速度在一点点地起来,正在越来越快。
    然而在他没有任何错误的情况下,余乐依旧紧靠着他,并没有因为他拼了老命的动作,而被拉开丝毫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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