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上的风暖暖的,只是偶尔会带起一些砂砾,在本地居住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有时候苦了那些从中原迁徙过来的人们。

    林水风看着铜镜内自己略微有些红肿的面庞,再度站起身把脸埋入水盆内,狠狠的搓洗一番。

    “好了,别洗了,出去这么一小会儿,你回来都洗了几遍脸了?”季云嗔怪又担忧的声音响在耳畔,她回头,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冲他好脾气的一笑:

    “我也是没想到,竟然会对这里的风沙过敏……不过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我现在是水土不服。”说罢仍旧把脸浸在冰凉的水里,力求脸上的热痒得以缓解片刻。

    “塞外没有高楼还厦遮挡阳光,哪里比的上阴凉舒爽的中原?你也是禁不得晒的……若是见你每日受此折磨,倒不如我们回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水风猛地从水盆中抬起脸,就随便拿毛巾一擦,也顾不得额头被水弄湿了的长发,只是不住的安慰季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又不是不懂,再说了,只不过是过点敏,把你的药膏拿过来我擦一下不就行了。”

    “快别提那药膏,”季云俊美的面上划过一丝阴郁:“油腻腻的涂在脸上,不出门还好,一出门沾上的风沙更多,回来脸上会更难过……看来我要好好研读下医书自己做,我是再也信不得这里的蒙古大夫了。”

    “怎么就不相信人家了?”林水风笑着冲他挥挥手,让他看向自己的掌心:“我手上的箭伤已经好的连疤痕都没有了重生之妇甲天下。”

    她不提箭伤还好,一提箭伤,季云顿时又再度惊慌起来,本来已经在椅子上坐定,闻言一下子站起,走过去担忧的握住她的手,低头看向她的掌心,似要将她掌心一根根一条条的纹路全部数清方肯罢休。

    林水风看着他专注的俊美的侧颜,狭长的凤眸似有一层水雾笼在其上,就显得眼神飘忽略觉迷离,见他这副摸样禁不住也是心头漏跳半拍,脸颊就迅速的红了起来,想从他手中挣脱,可挣脱了几下仍旧被他牢牢攥住,也就作罢了。

    “好险,当时没想到你反应如此之快,竟能将林白慕的人马放来的冷箭一把攥在手中,可是把我吓得,以为就此会同你阴阳两隔,只可惜手上受了伤……”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那不是哥……林白慕的人放的暗箭,”林水风话音刚落,季云面色陡然沉了下去,也不松手,只是静静的抬眸看她。

    她被他看的莫名直直的打了个冷战,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眼前站着的人,似乎就是林白慕……她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诡异的想法摇掉,可又想到已经将对方惹得生了气,又少不得使出老手段来哄,哎~~~

    “不管是不是,我反正是不会回去了,你看看我坚定的决心,我这是宁可脸上过敏把面皮烂的一块块脱落*,也是不会回到那个可以让我养尊处优的皇宫了!我——就是这么坚持的决定了!”

    果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过敏的脸上后,季云的表情柔和了不少,轻轻抚上她仍旧热热肿肿的面庞,再度看了眼周围狭小的蒙古包,又似想到了什么,恍觉般转身拿过自己刚刚坐过的椅子背上挂着的一个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纤巧可折叠的面罩出来。

    “今天晚上草原上有灯节,据说是从中原杞国模仿而来,举办的人群中也有一些杞国的人,他们也在灯展的周围布置了一些杞国的小吃,据听说还有模有样,让人感觉好似在杞国一般……你戴上这个面纱,应该可以阻挡一下砂砾风息,哦对了,据听说还有灯谜可猜,可以去玩玩看。”

    其实林水风是不大愿意出门的,但见季云一脸殷切,想着他一片好意,又担心他是否思念在禹城的亲人,故而想要重温家乡之景,于是也点头应允。

    ******

    蒙古包外的灯节果然有模有样,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夜色下的草原,唯独他们这块方圆仅仅十里的蒙古包群外,各色的灯笼迎风招展,在苍茫的夜下就像一个个五光十色琉璃宝石,就那么悬挂在低垂的夜幕下,格外的神奇切美丽。

    林水风走在其间,发觉几十里外的蒙古包的人们也过来凑热闹,他们在离灯市不远的地上架起火堆,三三两两的烤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牛羊肉,与独具一格的中原习俗相对而立,倒显得格外稀奇。

    她突然想到当年在塞外置下产业的准确性,又猛地想到会否今日的上元灯节乃是季云一手操办,只为给她一个惊喜……她隐在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起,便又怕身旁的俊俏郎君得窥她看破的娇羞本意,故而不由自主的又将面纱拢了拢,在仅余出的一双明眸下,看向一旁悬挂在灯盏的上灯谜。

    “圆圆耳朵长胡子,身上穿着灰衣服,白天总在家中躲,夜晚出来偷五谷,噗……这不是老鼠吗?还有这个——两把镰刀尖又尖,两把蒲扇扇两边,四把铁锤前后打,一把扫帚扫两边,哈哈,是牛,这个这个,生在林中满山跑,身穿斑斓黄皮袄,百兽之中它称王,威风凛凛性暴躁,老虎老虎,难不倒我滴~~~长得像人有长尾,调皮捣蛋特馋嘴,抓起桃儿大口吃,走走爬爬林间睡,猴子猴纸~~~这十二生肖的灯谜很好猜嘛~~~”

    林水风抱着怀中各色的礼物,一转身就往季云的怀里塞去,看着他笑意吟吟的面庞,越发的觉得心中欢愉,即使灯谜太没挑战性,但快乐难得,她还是愿意顺抚着某人的心意,一路上认认真真的猜下去作者修仙记。

    直到季云怀中的礼物越来越多,他们也就走到了灯展的尽头,林水风也觉得有些疲累,但看到倒数第二盏的灯谜后,禁不住神色一震。

    “四,打一中药名?!我去!!!”她激动的回头看向季云,却见对方一脸茫然迟疑状,她被灯谜所吸引,也就没注意他面上奇怪的表情。

    “这个很有挑战性嘛!哇哇哇哇,好难好难的说!我猜不出来了,季云,你猜猜看!”

    林水风说罢一转眼,就看到季云面有难色,心中突然顿悟虽然他在生意上是天赋异禀,但由于从小贫困,根本就是从进公主府后才开始识文断句,现在他能把所有的字认全已经很不错不错的了,又何必去为难他呢?

    “哎哎,好有意思的题目,季云,你就算猜到了也不要告诉我,我非得好好的想想不可。”于是她便捏着隐在面纱下的下巴不住的在灯谜下徘徊,绞尽脑汁的想着任何一切有可能的答案。

    季云也是一脸紧张的在猜——这次的灯展确实是他一手筹划,可他只是吩咐下去寻些有趣的谜题,没有让人找这些深奥的呀!

    由于两人太专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灯谜下的小厮冲最后一盏灯谜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四……又通事事如意,如意?呸,又不是让猜玉器名……死?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那么……二加二等于四……我去我好二啊!还能怎样?四啊!一加三等于四,三加一等于四,八减四等于四,我去我在干嘛……还七减三等于四呢!……?……!!!”

    “我脑海中好像划过了柯南的闪电……咳咳我是说,我猜到了!是三七!三七!”林水风欢呼雀跃的说完,站在灯下的人果然笑着将一个礼品盒递上。

    “哈哈,我就知道,还有最后一盏,最后一盏……精通明史?打一昆虫名?!!!我去!!!这确实比刚才的多了仨字,但还不如前一道好猜……”

    林水风此刻完全陷入了灯谜内,丝毫没有察觉周围一些异常的变化,倒是季云发现那些本来围着篝火烤肉唱歌的人在她猜到最后一个灯谜的时候没了动静,全部直勾勾的瞧了过来,而且他似乎看到一旁夜色愈深的草原旁,也不知是什么人正在悄悄的聚拢来。

    他想提醒一下林水风,却见她猛地一击掌:“精通明史,精通了明代的历史,明代的皇帝姓朱,知道了明代的历史,哈哈,知朱,不就是蜘蛛?”

    林水风刚兴高采烈的说完,神情突然间就死寂了下去——因为她突然想到这个异世界怎么会有明朝历史的出现?!而且她以前似乎和一个人说过,但仅仅就是他而已……

    她在小时候被林白慕某天抽风缠得很紧,兼之见他有越来越纨绔的作风,便忍不住给他讲了她从21世纪带来的“乞丐皇帝朱元璋”的故事,没想到林百慕听后竟万分感兴趣,又缠着她逼着他说了一些朱元璋以后的“续集”,当她把肚子里所知道的明史掏空后,又被林白慕惊为天人,然后他又说什么自己也精通明史了……

    “快走!”林水风发出一声断喝,突然发现四面八方的人,全部向他俩聚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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