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二年元月,几乎整个月都在宴请,这是每年的惯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只是往年总是有人与我争锋,没想到如今却唯有我可与胤禛并肩了,那一场场的宴席,我越发地看到了空虚与寂寞。

    这样的日子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越是得到了这一切,却越发地不想去靠近胤禛,仿佛没有任何地理由去靠近了,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思般,很少来扰我,反倒多去了启祥宫,那齐妃虽然不再承宠什么的,但是并不如我这般与他之间隔着“欢宜香”这般的算计。

    齐妃即便心中怨他,也是不敢恨他的,在她那里许是能够得到一些过往的回忆,欣妃、意嫔也比较得以倚重,唯有如嫔,她是真心在后宫之中熬日子的,对胤禛是半点心思都不上的,反倒整日里与我在一起,陪着我照顾弘曕。

    这日里,我正在哄弘曕,这孩子生得格外的好看,小鼻子小嘴儿的对我而言都觉得很是稀奇,怀中搂着个孩子,没理由的高兴,我如今也没得别的事儿,整日里心思也都费在这孩子身上了。

    他可能是当日经历了永寿宫的大事儿,胆子有些小,小拳头总是拽着紧紧的,让他抓住了手指,就是放不开了的,素日里,他的事儿我都亲力亲为,故此,他待我是极其依赖的,一般离不得。

    如嫔手里握着一大束红梅进来了,有人替她退下了身上的披风,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有人递给她一个暖手壶,她便将红梅递给了碧痕道:“这是刚刚摘下的,快为娘娘插起来。”

    我道:“今儿看上去挺高兴啊?什么事儿这么乐?”

    她走了进来道:“对了,娘娘,今儿我去摘梅花,路过千雨阁的时候,遇见一群小太监在打趣一个傻子,那傻子竟然说自己是伺候往生的怡亲王的,然后走错道,找不到他伺候的地方了。”说着如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这个傻子啊,可真是个傻子,想那怡亲王已经辞世这么多年了,他伺候的是谁啊?”

    听到“怡亲王”三个字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上被人狠狠地扎了一针,纳闷地问道:“什么?”

    “娘娘,您也觉得好笑对不对?何人不知道早早雍正八年的时候,怡亲王就病逝了,当时皇上可是为替怡亲王办了国丧的,举国穿孝啊,当初就因为诚亲王在怡亲王的灵前不悲恸,被皇上还狠狠地叱喝,皇上还说他不伤心,毫无兄弟之情,将她发配到遵义守灵去了。这傻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倒是逗大家好生高兴的。”

    说着如嫔很是愉快地笑了起来,从前她还不敢这般随意,此时,我在后宫之中如此风光,她作为我的宫内人,自然也跟着一起风光了,故此性情开朗了不少,我倒是无所谓的,我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让她来做也是好的,故此多少有些纵容她,再说她这个性子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不过是在宫中玩玩乐乐而已,胤禛也不怎么理会她?她如今活在这个宫内就如同个公主似的,不必尽妃嫔的义务,却可以享受妃嫔的待遇,一时间我倒是觉得她是后宫之中最为幸运的人了。

    “怡、怡亲王?”

    “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傻子?傻乎乎的,大家都在那里斗他玩,后来苏公公来了,把他给带走了,说他的脑子出了问题,说的都是胡话,可是那个傻子可不这样说,说他啊,天天跟怡亲王在一起……。”

    “那傻子被带到哪里去了?”我追问道。

    如嫔摇了摇头道:“这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那傻子好玩,就跟了两步,好像是往‘祠宗宫’去了吧!远远地还听见苏公公训他‘小兔崽子’之类的。”

    祠宗宫?我心中疑惑起来,这是存放祖宗排位与画像的地方,极其隐蔽,一般逢年过节时帝后会携后宫嫔妃皇子皇孙去朝拜,平日里鲜有人去的,那傻子怎么会送到那里去呢?

    “你没问苏公公为什么派个傻子在那地方当差啊?”我试探地问道。

    “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我哪里敢问嘛,不过我远远听见苏公公说什么‘当初选了你就是因为你神志不清,不会泄密,傻里傻气的也好可操控,谁晓得你这个舌头也不省心,早知道应该派个哑巴过来’。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鬼?宫里当差就要伶俐的,这傻子如何被使唤啊?”

    如嫔不满地说道,说着她瞧见了我怀中的弘曕,岔开话题道:“小阿哥越来越乖巧,容嫔妾抱抱可好?”许是见我待她亲厚,她待我不如当初那般生分了,可惜他的手一碰到弘曕,他就哭了,她连忙将手缩了回去,道:“小阿哥是不喜欢我?那我走了!我去厨房做糕点去。”

    说着便告退了,留下我一个人心事重重的!怡亲王?祠宗宫?当日胤祥的死因就是个谜团,豆蔻说丧事就在紫禁城内办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看过怡亲王的遗体,我心中燃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死?

    他为胤禛付出了那么多,胤禛待他也是十分亲厚的,何况,他对胤禛的忠心也是无人可比的,胤禛即便再有猜忌之心,也不会危害他的性命吧!若说他的旧疾复发,那么当时情况到底应该有多么的情急,才能让他旧疾复发而身亡呢?为什么当时没有人传太医呢?

    思绪被勾起,谜团便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弘曕在我的怀中动了动去,最后许是累了,慢慢地睡着了,我这才将他交给了奶娘。

    夜里,我更是因为此事儿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了二更时分,终究还是起了身,自己拿了披风,漏夜从翊坤宫的侧门离去,一路走到了祠宗宫,此处因为存放着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牌位与画像,很是端庄而肃穆,但是毕竟放着一些故人灵位之类的,阴气较重,鲜有人来,故此连看守宫门的侍卫也是松懈的。

    门口竟然没得什么人防卫,唯有几个守夜的小太监,缩着脖子蜷着身子靠着廊柱酣睡着,我轻声走过,他们也没得察觉,待我慢慢将宫门推开,只见里面竟然是如同白昼,四处都是烛台,整整一面墙都做成了灵位壁,从上到下摆放为三角形,甚为庄严,我心中也莫名地生出了敬畏之意。

    从□□高皇帝起,除却皇帝之外,还有皇族的功劳显赫之人,如康熙年间的裕王,另外还有后宫嫔妃们,置于帝王身畔,皇后是免不了,另外还有鲜有的几位嫔妃,如康熙年间,皇太后、敬敏皇贵妃。

    能够将灵位放在此处的妃嫔,除却备受先皇宠幸,可能更大的原因是备受新皇尊重的,皇太后生前并未做过皇后,她的灵位能够放在此处是因为胤禛登基为皇了,而胤祥的生母能够放在此处,只怕是因为胤祥的关系,若非他在胤禛心中的地位深厚高显,许是没得这般待遇的。

    却见敏妃的灵位下方是胤祥的灵位,上面写着:“和硕怡亲王胤祥之灵位”,下方还有微末小字为“兄胤禛”。

    我回宫已有许久时间,但是却从来不敢为他立灵位,莫说是我,就连豆蔻都是不能,故此我从未见过胤祥的灵位,心中总是不相信他就这般轻易的死去,故此也从未对他的灵位祭奠过,此时看见了,心中自然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不是个滋味。

    泪水也是哗啦啦地往下掉,再也强忍不住,跪在灵位前是一顿痛哭,我抚慰着那个灵位,心中的苦真心只能靠着眼泪倾泻出来,突然不知道我怎么移动了那个灵位,侧面墙壁上,竟然出奇地开启了一道暗格的门。

    我抬眼看去,泪眼婆娑里,只见里面有着一副金色棺木,黄金灿灿,在烛火的照耀下,竟然是有些耀眼的,我忍不住抬手挡住了眼睛,棺木的正对面竟然胤祥的画像,画像是他穿着朝服的模样,较之平日里他的素服英姿更加雄伟霸气了几分,更是将皇家贵气尽显。

    他嘴角还微微有些笑容,很是迷人,画像裱花十分名贵而华丽,我走近看去,那画像里的人竟然与真人无异,一时我好像看见了胤祥的本人,也顾不上想些什么,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然而待我走进那暗格,竟然发现棺木是开着的。

    低头一瞧,先是一惊,停住了脚步,随之简直是不可置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棺木之中竟然是胤祥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很是平和从容,连肤色也是与常人无异的。

    我一时好似崩溃了,双腿一曲就跪到在了地上,这、这怎么可能?胤祥他已经离开我将近四年了,这四年来,我已然从一个“姿态犹存”的少妇,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昨日黄花”了,偶尔我都不愿意照镜子,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了,连皮肤也逐渐地变得粗糙,眼珠子也不如从前那般明亮了。

    可、可他依旧是四年前的模样,我还记得当日与他告别的场景,长亭更短亭,送过一亭又一亭,他那在马背上的风采着实耀眼夺人,他的笑容、他的笑声,我还尤言在耳,与他相处的那段时光,往事一幕幕,从他为我挡剑开始到我投入他的怀抱,再到我唱歌他吹笛,到我们同床共枕、赛马,逛灯会,他为我画眉梳发,我们一起游玩苏杭风景,那每一个场景,我好似都记得清晰,在我脑海里交替浮现。

    “胤祥……”我忍不住地喊了一句,早早就抑制不住的情绪,嚎哭起来,抬手想要去抚养他的面容,却又不敢太靠近了?

    这是老天爷怜悯我,故此让我来见他最后一面吗?若是知道当日的分离,便是永别,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他走的,我说:“胤祥,你是个骗子么?你说让我做好糕点等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回来?你可知道你走后,我度日如年,每一日都盼望着你回来?可是我盼来盼去,最后等到的竟然是一群冷酷无情的杀手,他们杀了离歌,烧毁了我们的山庄,毁掉了落霞居,毁掉了葫芦湖……”。

    我责怪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你爱我,说要与我携手一生,为何又出尔反尔?将我置之不顾?你可晓得我从扬州走到京城都经历了什么?你、你那么的疼爱我,你怎么忍心独留我一个人在世间上承受那些人间疾苦?

    若注定我的命生来便是受苦,那么当日你为何又要救下我?倒不如让我就在那日便死去,我若没尝过那‘两情相悦’的快乐,自然也就不会承受这‘劳燕分飞’的痛苦了?”

    我拽着他的衣服道:“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不准你死,你许我的承诺你还没有兑现,你怎么可能死?当年你没有来得及阻止我嫁入雍王府,已然是你负了我,害得我痴心错付二十载,受尽了这人间疾苦,世态炎凉,如今你怎能又这样抛下我不理不睬?你可想过,你死了之后,我的命运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天翻地覆?你可晓得,你就这样撒手人寰,留个我的伤痛又是怎样的不堪负重?

    莫非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么?二十余载的相思相念,到头来却只得短短半年时光就化为乌有?你甘心么?你情愿么?若你我此生真心无缘,为何当日哥哥又要将我许配给你?若是你我此生真心无份,又怎会让我知道你待我这份天地可鉴的情谊?若是老天不愿眷顾我们,为何又要安排我们的相爱相守?你可晓得,我年世兰这辈子将近四十载,却从未有过那段时光的快乐。

    我内心筹划着好些事儿,只等你回来,我与你便可一一实现,抛开那庙堂之高的权势地位,只顾我们那江湖之远的风花雪月,我必定以我全心全意来待你还你这二十年来的思念,你怎能?怎能如此忍心啊?”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捶着心口,几度都要昏厥过去,然而他依旧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是啦,我是知晓的,他终究还是已经不在了,不管我说什么?他依旧是不会睁开眼睛瞧我一眼的。

    整个祠宗宫内都是静悄悄的,宛若被世间隔绝了一般,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在这封闭的屋子里,如同燕子般盘绕着,然而,却突然在这个声音里,传来几声咳嗽声,我的第一反应是,咳嗽的人是胤祥,我低头瞧着棺木里的胤祥,惊喜道:“胤祥,你是不是要醒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想你,好想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一片荒凉,没有光阳也没有温暖,我的心里就好像藏着一块蛮夷荒野,生根发芽的全部都是丑恶污秽、龌蹉孽障,我的天就好似塌了,我再不知道什么是光明……”。

    “他、他是醒不过来的,无论你如何哭闹,他也是醒不过来的……”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我一时条件反射回了头,只见胤禛就站在我的面前,满脸的错愕与惊奇,他双目极其无神而空洞朝我道:“朕真心不想在这里看到你……兰儿啊兰儿,朕想不到、想不到啊……”。

    瞬间他背后的门被关上了,我们两个就被关闭在这封闭的暗格里,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双腿也好似钉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也自任自流着,看见他突然出现,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胤禛摇了摇头道:“想那黄十三郎在苏州何等风流倜傥、羽冠绝伦,想来陪伴在侧的女子,又岂会是区区一个烟花红尘的钟离歌呢?又想你一个弱女子在宫内享受过荣华富贵又如何在宫外谋生呢?裕妃说过十三弟心中有一个女子藏了二十余载,朕倒当真是想不到那个女子会是你啊?”

    说着他又叹气道:“兰儿啊兰儿,朕知道你因为你年家的事情心中怨朕,知道你因为欢宜香的事情心中恨朕,但是朕万万没想到你会如此背叛朕啊?要知道,这后宫众女子,若论待朕的情谊,何人比得过你年世兰啊?这才是朕一而再再而三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惹得后宫愤愤不平也要保住你性命、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所在啊?”

    他已年近花甲,老态龙钟之势已慢慢显露,说话的声音也沧桑了许多,到了这一刻,我想我也没得什么可言语的了,他瞧着我道:“朕当日怎么就想不到,你是被十三弟悄悄藏了起来呢?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他刚好经过那一条道路,刚好看见你的马车翻下了山崖?好一个尸骨无存啊?当日,他还劝朕,红颜已逝,要懂得放下,原来他竟然这般瞒天过海将你带到了江南,这便罢了,他还巧言令色地欺瞒于朕,公而然之地以黄十三郎之称号在苏州与你恩恩爱爱,路人皆知?”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指着他道:“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我更是痛彻心扉地道:“你若是心中有怒,你来杀我?你为何要杀他?你可知道,他那次回京就是为了想个法子将手中的权利全部交给你,他内心待你这个四哥尊重得不得了,说终生都不能背弃你,你怎能如此忍心啊?即便你的额娘杀了他的额娘,他依旧视皇太后为亲生母亲,容不得任何人侮辱于她,即便你夺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也视为你亲兄,甘愿为你犬马?难道这都不足以让你饶他一条性命吗?

    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被你废掉的女人?一个你不要了的女人?你一个被你推进冷宫、推进天牢、推进慎刑司的女人而已,一个你为了别的女人可打可骂可废可杀的女人,甚至一个作为你拉拢朝臣的棋子罢了,待你觉得这颗棋子于你有害,你便可命人调配‘欢宜香’这般毒物来让我四个月的胎儿滑胎,令我终生不孕?我在你这里到底算是什么?”

    我好似将压在我心地数年的怨气如数地倾泻出来,一时觉得好生舒坦啊!

    他一时好似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瞧着我,感觉很是陌生,是啊?我今生今世第一次如此指责于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心中的怨气吐露出来,他只是淡淡地道:“你于朕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之处怕就是比常人更加对你痴迷吧!这才被你杀了全家之后还依旧在你的面前谄媚求宠,被你几句甜言蜜语而哄得不知天高地厚,拿着那欢宜香当个宝贝一样的炫耀着,那时,那些知道真相的女人们,都在背后嘲笑我多么的愚蠢吧?我把那当成你的恩宠?实质你却赏了我一份□□,你可知道你害了我一生,让我这一生都没得了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生产的滋味啊?”

    “朕也有朕的苦衷,你又怎知朕不心疼呢?”他好似极其不想我提起这件事情来,反应也有些强烈,道:“何况,你后来不是有孕了吗?那欢宜香……”说着又好似明白了什么道:“哦,朕明白了,那不过是你与孟声诺给朕演的一场戏罢了,是朕当日太过高兴、太过欣喜,便一时没得察觉,无论皇后如何进言,朕也是不信,朕真心希望你能够怀个属于朕的孩子,那样朕便不欠你什么了?”

    “哈哈,不欠?那么多的女人为你怀孕过,你怎么偏偏要毒害我的孩子?难道我有了孩子,我哥哥就会反了你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有了你的孩子,哥哥只会更加忠诚于你,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我想不明白啊?真心想不明白啊?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自然不知其中厉害,年羹尧不想反,难道就没人威逼利诱他反吗?若是你生下男胎,老八老九扶持你的孩子登基为皇,以此为诱,你去问问年羹尧是反还是不反?是扶持朕这个可以压住他的谋略帝王,还是扶持一个任由他摆布的襁褓婴儿?莫非还需要多大的挣扎吗?”

    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不信,道:“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我的夫君,他怎么会伤害于你呢?他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有没有野心,还要朕要告诉你吗?若他真甘心屈于朕之下,便不会三番五次地挑衅朕的权威,朕是天子,他是朝臣,他再大的功劳也好,莫非还能够与朕平起平坐不成?他若是没得野心,当日怎么会将妹妹送入王府来搭桥铺路?朕若是不铲除他,莫非还等着他来谋逆不成?”

    几句话也是让我哑口无言,他道:“朕对你说过,朕是你的夫君,可朕更是这个天下的君主,莫非你要朕拿着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去做赌注不成?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既然是朕的妻妾,自该为朕分忧,说到底,这又何尝不是你该尽的本分呢?你何以至此在朕的汤药里下毒来害朕啊?你以为朕是不知道吗?这女子的心一旦不在男人身上了,自然许多地方都会改变的,你以为朕无法察觉吗?

    朕是不忍点破你啊?点破了你,又能如何?将事情说开了,便如同会在肌肤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就算缝合了,也是会留下疤痕的,朕重新封你为妃,让你协理后宫,让弘历认你为母,这么多、这么多的好,莫非你就一点儿也不感激吗?为何还要藏着你哥哥留下的血书啊?你将它缝在被子里,朕与你合寝时,就盖在朕的身上,你啊、你啊……为何只记得朕待你不好,却记不住朕待你的好呢?”

    说着他自己也有些沮丧,我轻笑了声道:“皇上如此英明,想必我也伤不了皇上的,你当日废我封号,遣我离宫,你我也算是恩断义绝,爱恨两清了,既然你不要我了,何不让我在外面快快乐乐地活着,何必又要召胤祥回京?何必又要杀了他?”

    “哈哈哈,朕杀了他?他是朕最为宠信的弟弟,从小教育到大的弟弟,不、他不仅仅是朕的弟弟,更是朕的知己、朕的心腹啊!也是在这个世间朕最为信任的人,所以,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朕都是相信的,他说你翻车坠下悬崖,已然逝去,朕就真的相信你已逝去了,他说他中了剑伤要在江南养伤,朕就相信他久日不回京城是在养伤,朕怎么会杀他呢?”

    突然胤禛暴戾起来,指着我道:“朕告诉你,真正杀死他的人是你?你仔细看看他的尸首,看看脖子上的剑痕……你便知道他的死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我低头瞧着胤祥的尸首,我不知道这棺木有什么作用,他的身体就如同刚刚死去一般,我瞧见他的脖子处有着一道深深的剑痕,只怕人没得了生命体征,伤口自然也是无法愈合的,故此拿着金线缝着。

    胤禛道:“当日,扬州知府密报,怡亲王于江南圈养京城名妓钟离歌,朕本想将此事压下,却不知道为何弄得京城路人皆知,朕这才急忙召他回宫,想要为他打破谣言,谁知道,他竟然当着文武全臣的面儿给承认了,说那女子是他的心上人,想要辞去一切官职,只想与那女子双宿双栖,再不理会这朝堂之事。

    朕当时很是震怒,便将他叫到了养心殿,朕苦口婆心啊?他也是一把年纪的男人了,怎么做事儿如此不禁思索呢?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甘愿抛家弃子,抛弃功名利禄,抛弃朕与他苦心经营换来的大好江山,朕是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啊?他就一心一意要与他心爱的女人厮守一生啊?朕恨不得哀求啊!朕说十三弟是十三弟,朕成全你就是了,一个女人而已,朕给她抬籍,赏赐给她满洲大姓,朕风风光光地给你赐婚,你的嫡福晋不是没有了吗?朕破开荒、冒大不韪,朕让她当你的嫡福晋,如何?你不顾及你府中妻妾,不顾及朕与你的兄弟之情,你总该顾忌顾忌我爱新觉罗皇家的名声啊?你总不能让皇考与母妃在天之灵的不安息啊?

    朕还提到了柔则,问他可否还记得他菀姐姐生前对他的教导,可是无论朕是怎么说啊?他就是听不进去啊!他说他劳苦了这一生,临了,实在不想再被这些世俗规矩所束缚了,他终究就是想要抛下京城的一切,要回到江南去。

    说他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愿意来京城,他也不愿意委屈了她,不愿让她与他府中妻妾相处,他说他前半生做了父母膝下的孝子、做了妻妾身边的好夫君,做了儿女的好阿玛,更是做了朕的好弟弟,临了,他想要做一做自己。

    朕一气之下,就告诉他说:“你也莫要惦记着你在江南的那个女人了,你前脚离开扬州,朕立刻便派了血滴子血洗了青竹山庄,莫非你以为朕会纵容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来吗?”

    他一时是手足无措啊?问朕是不是知道了?朕说,朕自然是知道的,朕是天子,天子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随之,朕万万想不到,他拔起佩剑就抹了脖子,临死前对朕说对不起,求朕不要为难他的妻儿。

    朕一直都想不明白啊,莫非在他的心中朕就是如此残暴不仁吗?不过是圈养了个女子而已,朕还能连累到他的妻儿吗?他的妻儿也是朕的亲属啊?特别是那和兮,朕从小抚养在身边,当日若不是和妃相求,若不是朕留意到她与弘历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朕又怎么会忍心让她远嫁呢?

    直到今日,朕总算是明白了,若他养着的那个女人是你,那么一切都不同了,欺君之罪啊!夺兄妻之辱啊?何止是离经叛道,简直是十恶不赦啊?他以为朕知道你与他的事儿,以为你已经被血滴子所杀,立刻拔剑自刎而相随……实质上,朕什么也不知道,朕以为他身边的女人是钟离歌,朕要杀的人也是钟离歌,朕以为你早早就葬身在悬崖之下了,为此狠狠地责备了皇后,还险些动手打了她……”。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声气道:“朕万万想不到,朕心爱的女人与朕宠信的弟弟,他们会生出什么情愫来?朕倒是不知道他何时对你情根深种?竟然惦念你二十余载啊?”

    我听到此处,心中已经彻底凉了,原来是这样?胤祥竟然是自刎而亡?竟然是他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故此才会自杀的?更令我吃惊的是胤禛竟然还知道弘历与和兮之间的事情,我竟然今日猜晓得我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这般英明神武,目光竟然是这般明亮?却不知道这些年他在这后宫之中又是看到了一些什么?

    我“呵呵”两声笑道:“心爱的女人?你心爱的女人不是早在三十余年前就难产血崩而亡了吗?这整个后宫,有哪个女人没得你那爱妻的影子?裕嫔的神似、甄嬛的形似,安陵容的歌喉、佟佳月宾的琵琶、我喜欢吃的梨子……这后宫之中被你宠过的女人里,你在谁的身上没有去找那逝去人的影子呢?就这般,你还说什么心爱的女人?你对一个女人的钟情,却害了整个后宫的女人……”。

    他无言以对,我继续笑道:“你不知道他为何对我生了情愫是吗?我来告诉你,当日我哥哥原本是要把我嫁给胤祥的,是因为他突然被先皇贬斥,哥哥才又将我嫁给了你,这才让我们错过了二十年?你晓得,他的腿疾是怎么来的么?就是你我成婚的那天夜里,他想要来阻止,结果他在半路上被摔下了马,摔断了腿,就这样留下腿疾,每当寒冬就会疼痛不止……你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的羡慕你的柔则么?一个死掉的女人,却让你记了一生,我常常想,若是能够得到一个男人这般的疼爱,即便少活几天也是值得的,我甘愿用我的一生去换她的一天,你若是待我,能够比得过柔则的万分之一,我即便为你死了也是值得的。

    当有一天,我知道这世间上竟然有一个男人如你疼爱柔则一样地疼爱我,你晓得我当时心里是多么的温暖么?我是个女人哪?我这一生能够求什么?我所求的无外乎是个爱我疼我的夫君罢了,我曾经我以为我求到了,虽然你后宫妃嫔众多,可你待我还是好的,在这宫里,在你的心里,我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可、可是,你都对我做了一些什么?

    我就一颗心啊?你伤了我多少回?多少回啊?你杀了我年氏全族,我都恨不上你,可是你拿着毒物当宝物赐给我,害了我还让我感恩戴德?皇上啊皇上啊?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你给我个痛快又如何?何苦要给我这些苦难受啊?

    最可气的是,皇后知道真相、甄嬛也知道真相、佟佳月宾、安陵容个个都知道真相,唯独我是不知道的,我是何等的傻啊?这欢宜香是我爱得入骨的夫君赏赐的,是帮我求宠复位、喊我姐姐的弟弟亲自调配的,人人都知道欢宜香的害人之处,唯独我还把他当成是个宝物一样的炫耀着。

    你与我早早在那一刻已经义断情绝了,若不是胤祥死得不明不白,若不是为了查明他的死因,若不是为了弘历,我根本就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今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想必也不会留着我,你要杀便杀了我,我这也没得什么好说的了,我能够在临死前在见他一眼,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我垂头瞧着眼胤祥,眼泪哗啦啦地落在他的脸上,也好,终究我也知道了他的死因,终究看见了他的尸首,此时此刻,死了也是值得的了。

    胤禛听见我如此说,更是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子淇气朕将她当成影子,这些年对朕是不理不睬;皇后觉得朕负了她的情谊,临死了,对朕说生生死死永不相见;嬛嬛说朕绝情于她,说长了柔则的脸,便是她此生的败笔,若是恩宠由此而来,宁可不要的好;安陵容、沈眉庄更甚,朕堂堂天子竟然是比不过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了,现在轮到了你……好啊,好啊!朕当真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让你们如此憎恨着?

    想来朕待子淇何有不好之处?多年来,只要她所求,朕哪一件没有准过?为何宁可自毁双腿也要与昼儿一同出宫去?想来皇后若是不毒害柔则,朕又怎会生了废后的念头?朕多年来对她的尊重是哪个女人可以媲美的?

    甄嬛?朕对她的宠爱,哪个女人比得上?这种大事儿她也敢去想?她不过是个汉姓女子,没得朕的宠爱,何至于让她甄家名声大噪,享尽这荣华富贵啊?安陵容更是别提,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朕能够那般宠爱她,她还想要怎样?

    沈眉庄,当日她假孕承宠,朕难道不该罚了她?莫非这些脾气都是你们这些女子所有,朕便不该生了气不成?她何以怪朕未明察秋毫,为何不为自己证明清白呢?

    还有你,即便朕有亏待你的地方,朕不是也在尽力的弥补吗?你们为何、为何每一个都要这样对朕?为何都只记得朕对你们的不好,而记不住朕对你们的好呢?

    朕时常对后宫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了,都不会参与,倒是你们啊?为何就不能活着糊涂点呢?偶尔朕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一些什么?”

    他说了一大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好似听见一个孤家寡人在自怨自艾,我道:“ 正如皇上您所言,女人的心,一旦寒了,便再也暖不热了,见识了皇上的无情,自然也不敢再相信皇上的情谊了。”

    “朕无情?朕无情?朕哪里无情了?朕想,朕再无情也抵不过你们女子无情吧!朕是天子啊?朕的手中端着的整个江山啊?这大好的山河等着朕去治理,这千万百姓等着朕去造福,这边疆之乱等着朕去平定,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事务等着朕去裁决,朕如何对你们情深又义重啊?你们都是人,莫非朕就不是了吗?你们的感受都是感受,朕的感受就不是了吗?

    你们都喜欢那些疼你们爱你们、能够日日陪着你们的男人?你们可晓得,这样的男人若是没权力与财富,你们还愿意跟随吗?嬛嬛说得好啊,早知今日之果,宁可嫁给草草莽夫了此残生,也绝不会踏入宫城一步,那么,当日真让她嫁给一个莽夫,她满腹的才情谁相和?衣不蔽体,食不饱腹,她又与谁去风花雪月,笑傲江湖?若是有了那民间的潇洒与自由,却没得宫廷的财富与权势,她又能够活得如何随心所欲呢?”

    我未搭话,他走近我道:“还有你,当年年羹尧将你送给朕,朕待你如何?朕并不知情他还曾经将你许给了十三弟,若知道,朕也不会要你,胤祥是朕最疼爱的弟弟,为此十四弟时常吃醋,最后还跟朕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一个女人罢了,朕怎会在意呢?

    可你想想十年幽禁之苦,你真的能够承受得住吗?没有人伺候你,也许还需要动手劳作,人情冷暖,你要受着,吃的怕不是美味佳肴,穿的怕也不是绫罗绸缎,没得你爱的黛眉,更没得你喜爱的发钗,关在一所宅子里,莫说骑马郊游,怕是你随意行动都是不能的,你能如十三福晋那般承受得住么?他府中妻妾这期间没守住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啊!与其说朕待你们无情,倒不如你们想要的太多啊?”

    是啊,是我们想要得太多啊!做了妃子,就想要做贵妃,当了贵妃就想要当皇后,有一个人在上面,就要斗垮那个人,直到睥睨万物为止,才肯善罢甘休啊!

    我是无言可对,也不打算说些什么?道:“臣妾无言以对,只求速死!皇上若真的待兰儿有情,兰儿也无以为报了,唯有一死,以此报答!”

    “哈哈,死?为了追随他么?他已经死了这些年,此时即便你共赴黄泉也是追不上他了,何况泉下也有他妻子与女儿,你去了有能够如何?你以为到了黄泉路就可以与他双宿双栖吗?只要朕说一句‘不准’,他便也不敢靠近你半分!”

    他一手捏起我的下颚来,让他瞧着他,他那张脸已经找不到半点熟悉感了,道:“何况,你背着朕做出这等事儿来?朕又怎么会轻饶了你?你想死,朕偏偏不让,你舍得下泽类么?舍得下灵芸么?舍得下弘历么?还有此时怡亲王府中的所有人?朕才不要让你死,朕要让你知道,活着你们不能在一起,死了也不能在一起?”

    听到此处,我已经泪流满面了,道:“你要如何惩罚我?我都受着,你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谁无辜,谁不无辜,找谁说理去啊?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就杀谁?朕本就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若总是顾忌这又顾忌那,朕还当这个皇帝干什么?朕这些年之所以会活得这么累,就是因为太过顾忌别人的感受了,朕就该看谁不痛快就将谁杀掉,儿也好,孙也好,妻也好,妾也好,父也好,母也好,兄也好,弟也好,朕都不该去顾忌他们的感受,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无情无欲,从而随心所欲。”

    “皇上……”我有些畏惧地喊了一句,真担心他因为我的事情而连累带旁人。

    “朕要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他很是愤怒地说道,一时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一口血从嘴里噗了出来,如数喷在我的脸上,他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道:“任何臣子都可以背叛朕,唯独胤祥不行;任何女人都可以背弃朕,唯独你年世兰不成?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恶、太可恶……”。

    说着越是说越是激动,最后连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我急忙扶住他道:“皇上,您别这样……”,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拽着我扶他的手,大口大口地揣着气,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密室之中似乎能与外界隔音,不管我怎么喊叫也没人进来,最后我就看着他抽搐、难受、挣扎,眼睁睁地瞧着他昏迷过去、逐渐的失去了知觉。

    “皇上、皇上……”我一时也是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该不会就死在我的面前吧?“不、皇上,您不能死,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您性命的事情,不能、不能到了此处,我还要承担一个谋杀的罪名?我不要……”。

    我摇了摇他的身体,哭得是稀里糊涂的,却早早忘记自己到底为何而哭了?他说得没错,他终究还是待我好过的?至少曾经待我好过的?

    “你要我生不如死,你可知道,从知道欢宜香的秘密开始,我就活在‘生不如死’里?这世间上有什么被自己的枕边人谋害还要令人心寒的呢?你可知道,你若是告知我其中厉害,也许,不必你动手,我自己就做了……莫说,那孩子还在我的腹中,即便他已经出生了,若是威胁到你的生命与江山,凭着那时我对你的情谊啊,我肯定会为你手刃亲儿的,说到底,只因我是年羹尧的妹妹,你便从未完全相信过我的。”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就靠在我的身上,我想,也许今日我们谁也活不了了,也好,一起死掉好了,总之恩恩怨怨这些年了,就让所有的恩与怨随着我们生命的逝去而告终吧!

    然而,大概半个时辰,他还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地那一幕很是迷茫,看见我,就好似第一次看见我的模样,很是陌生,他按着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艰难地站了起来,道:“朕头疼得很!”

    我道:“皇上保重!”

    他环顾着四周,好似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道:“保重?朕保重又有何用?是否朕害了你的孩子,故此才让朕那么多的儿女都那样的命薄呢?”说着便朝外走去,步履蹒跚,道:“你、你莫要想着死,朕是不许的,朕要你活着,除非朕死,否则你此生此世都妄想踏出紫禁城一步,你是朕的女人,生的死的都是朕的,就算你不爱朕了,就算你已经变心了,朕也不会放开你……”。

    我道:“无所谓!您是皇上,您想怎样就怎样?”

    他一手扶住了门框,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问我道:“刚刚你明明可以杀了朕,为什么不动手?朕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两年前患上了癫痫之症,你若是趁着朕犯病之时,将朕给杀了,江山就是弘历的了,从此你也可以母以子贵!朕欠你的儿子,欠你的权势、欠你的地位,弘历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不动手?”

    动手?是啊,我曾经是想要他死的,但是当我真正有能力杀他的时候,竟然又下不了手了。

    我有气无力地道:“我做不到!做不出谋杀帝王的事情来!我年世兰若是有手刃亲夫的本领,怕是就没得今日的这番场景了。”

    胤禛听着点了点头,转身要离去,然后扶着门框的手却好像动弹不得了,他停留了许久,最后问我道:“若是朕给予你皇后的位置,你可愿意忘记过去,忘记那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与朕继续相伴啊?”

    皇后?皇后的位置?曾经的确很向往这个位置,然而此时这个位置对我而言也没得什么诱惑力了,我心如死灰。

    痴痴傻傻地笑了笑道:“得如此无情夫君,做了皇后又有何意义?”

    听到这话,胤禛只怕再无法支撑下去了,险些又要摔倒,庆幸苏培盛来得及时扶了他一把,这才勉强支撑,稍后听见他的声音道:“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将熹贵妃幽禁于祠宗宫内,为列祖列宗清扫牌位,不得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扶着苏培盛的手一步步朝外走去道:“既然你如此爱他,朕成全你,朕舍不得让他离开,想尽法子保存着他的尸首……他为了你,不惜拔剑自刎,你为了他,连朕的皇后之位也不屑一顾,好,好,朕成全你们,成全你们……”。

    声音越来越远,身影也越来越远,直到祠宗宫的宫门彻底合上,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哭也不是,笑了不是,只是痴痴地问胤祥道:“胤祥,你听见了吗?你皇兄说成全了我与你,你不必对他说什么对不起了?他成全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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