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时,我身体刚刚有些康复,弘历带着他的妻妾们入宫给我请安,此番围剿“燕子门”的事情,他虽然费时多了些,但是终究还是办得好的,只是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人不如从前那边俊气了,倒是有些心疼了。

    谦贵人刚刚出月子,胤禛去了圆明园探望她,毕竟是宠爱的女人,说好的不晋升位份,结果谦贵人一想到孩子将后要被甄嬛抚养,心中只怕不舍,哭闹不止,胤禛为了安抚她,生产的第二日还是封了她为谦嫔。

    只是她只怕身子娇弱,不便回宫,胤禛与甄嬛便刚好在那边度暑,宫中没得她们,我倒是乐得轻松了,太医说我在床榻上躺得太久,故此让我得空时多走走,弘历便陪着我,他瞧着后宫日渐冷清便道:“这皇阿玛一走,紫禁城竟是这般凋零了?只怕后宫女子们得知皇阿玛不在宫中,也是懒得出来了,竟是让这御花园内,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得了。”

    我道:“是了,皇上啊,就好像一盏黑夜里的灯,他照在哪里,自然就是亮在哪里的?不过后宫冷清倒不是这个缘故,你没回来的那段日子……因为《兰陵王入阵曲》的事情,额娘被人狠狠的算计了一次,虽然皇上相信我,但是后宫嚼舌根的人太多,那高答应位低人微的,竟然敢跳出来指责我,胤禛一气之下把几个嚼舌根的答应、常在的都打入冷宫了,如今这宫中,便只剩下淑贵妃、谦嫔、承乾宫的欣嫔、意贵人、豆蔻与我了,再一些,只怕皇上连名字都不记得的,比如与我同住的如贵人。”

    弘历听着便点了点头道:“此事儿,我听闻了,淑贵妃这次可谓下了血本,这等事儿也敢做?不过,庆幸皇阿玛是信任您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我内心还是不够安定,这般大事儿,按着皇阿玛多疑的性格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额娘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也许皇阿玛表面信任你,内心却并不信任的……这比让他对你表现得不信任更为可怕!”

    我私下想想,这倒是个问题,弘历又问道:“听闻额娘的心口曾经受过剑伤,皇上可否问过原因?”

    “问过!”

    “额娘如何回答的?”

    “说是在民间行善之时,遇见暴民抢夺,不慎中了剑伤,他便也就是没有多问了。”弘历听得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所亭榭里的时候,夕阳刚好落下,弘历扶着我在石椅上坐下,宫廷内许久没有这般安宁的日子了。

    本该放松一下,却心中依旧不安,问道:“如今皇上对圆明园的小阿哥恩宠备至,对淑贵妃也是十分倚重,待你却总是如此不冷不热的……”我心中着实不明白,不知道胤禛心中所想。

    “帝王选择储君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只要淑贵妃一日不是皇后,小阿哥就不可能成为太子,即便它成为了太子,将后也得我来辅佐,额娘大可松口气,谦嫔的孩子一落地,便意味着淑贵妃已然是败局,我再不必在她身上多费心思。”

    我越发不明白,瞧着她问道:“此话怎讲?”

    “虽然大清出了两位少年天子,可惜,又如皇阿玛那般的千古一帝,也有如顺治爷那般的英年早逝,却再无孝庄太皇太后那般的巾帼英雄了,皇阿玛费尽心思,勤勤恳恳数十载才能取得如此这般太平盛世,如何敢将这天下交给一个无知幼儿呢?”

    他分析得很是有道理,可惜有甄嬛在,我总是觉得有变数的,道:“你不要低估了淑贵妃,当年皇上可是夸耀过她乃是‘后宫第一谋士’与‘女中诸葛’的,她之才华怕是不亚于当年的太皇太后。”

    弘历接口道:“可怜她是汉人,怕是想要垂帘听政,那些亲王伯叔们可饶不过她的,没得这些皇亲国戚支持,她若想要掌权,就只能造反,一旦按上这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可是要变天了,这天下爱新觉罗氏费尽多少功夫才能从朱氏手中抢夺过来,她甄家再有本领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与弘历谈话,总是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总是道理!那你预计如何?这皇上一日不立你为太子,本宫心中一日不得安宁。”

    弘历听后沉思一下道:“皇阿玛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立我为太子了,不然、不然早就立了,他若是有心立我为太子,我如今正直壮年,此时不让我结交朝臣,参与国事,更待何时?”

    说着弘历心中也很是不服,心中很明显的有气,我道:“那你猜皇上心中到底如何作想?如今他膝下的成年皇子,唯有你与弘昼,裕嫔母子无心夺嫡,除了你,他还能将这皇位传给何人呢?”

    “原本我也是如此想的,但是此番围剿‘燕子门’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额娘您可听闻过当年皇阿玛登上皇位的传言?有人说他是弑父……更是有传闻说,皇玛父本是将皇位传给十四叔,只是皇阿玛趁着十四叔在外打仗,不在京城,趁着皇阿玛病危,联合隆科多夺了宫……”。

    越是听,越是觉得心慌,联想起隆科多临死前的话,思量再三,朝弘历道:“的确!你皇阿玛这个皇位是因为隆科多一口咬定先皇临终前传位给了雍王爷,尽管当时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均为不服,但是没有皇上掌握了先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然后后期,我哥哥年羹尧、隆科多这些帮着他登上皇位的有功之臣,都被他一一处决,当日你我设计太后与隆科多之事时,隆科多临死前说了‘先皇留下来圣旨’的话,说皇上杀我哥哥是为了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葬在地底下,可见……”。

    我心中想着,可见这个皇位他真心是夺过来的,弘历听后也是一愣,摇了摇头道:“难怪啊?难怪十四叔能够在往日的旧党之中一呼百应,原来真心有这般事情?他逃出京城已然有四年功夫,这四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能够预感,他手中有着强大的筹码,不然,他不敢如此直白的与皇阿玛作对?

    我是皇阿玛的亲儿子,十四叔是皇阿玛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十四叔被皇阿玛小了十岁,此时十四叔也算是有为之年,若是皇阿玛将这皇位归还给十四叔,怕也不是不成的。”

    “怎么会?若是他想要还,当日为何又要夺呢?”当年不说血流成河,但是好歹也是你死我活的,他那般辛苦所得的皇位,总会拱手相让呢?

    “让,则有让贤的名声,则可保后代子孙平安无事;不然,他与十四叔必有一战,手足相争,已然对不住父母;再刀刃相见,到了黄泉路上,他有何面目见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何况,只要十四叔找到当年先皇的圣旨,他让得让,不让也得让,这天下是先皇流传下来,不是他自己打下来的,那么多的皇亲国戚,那么康熙旧臣,皇玛父统治六十年而创下康熙盛世,怎么会被他区区十来年改得彻彻底底呢?”

    这种国家大事儿,我自然不太懂,也不敢多非议,问弘历道:“这次你负责围剿,可有与你十四叔见过面?”

    “交手过几次,但是从未见过面,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物,我好几次都栽在他的手中,不过他都有手下留情,许是他知道,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皇阿玛必定会派更厉害的人去对付他,反不如留着我的为好。”

    如此看来十四爷也不是个善茬啊!我安慰他说:“那十四爷虽然还可为事儿,但是也是即将半百的人了,他如何比得过你青年才俊?何况,你皇阿玛从前能够从他手中将皇位夺过来,此时必定也不会怕他的?如此想来,只要你皇阿玛立你为太子,十四爷想必也不敢胡来的?他再有人呼应,手中还能够蹿出个百万雄师来?”

    “那倒是!”弘历这才放心些,正说着话,便从远远地传来女子的笑声,有个清丽的女声传来道:“小姐,您瞧,这紫禁城的风光可真是美啊?难怪天下那么多的女子都想着入宫陪王伴驾?”

    另一个朗爽的女声传来道:“嗯,那时自然了,紫禁城若是不美,如何成为皇上的家园呢?”

    我随着声音的来源瞧去,且见两人女子一前一后地走在宫道上,东看看西看看的,前面的女子一袭茜色衣裳,后面的女子一袭迎春花色衣裳,穿戴竟然王府的奴仆装扮?

    茜衣女子好似瞧见了我们,边喊着“四爷、四爷”边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神态很是激动,那天真灿烂的笑声,无所顾忌的行为,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曾经在雍王府里,我也会如此,只要看见胤禛,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也顾不上他正在与何人交谈?或者是在处理何等事情?

    她几乎是一头撞进了弘历的怀里,娇气道:“四爷……”。

    待她走近,我才发现她的容姿是何等美妙,她青春如花,眉目如画,那侧面看去,竟然与和兮有几分相似之处,弘历推开她道:“不是让你候着吗?谁准你乱跑。”

    那女子听弘历喝她,也不生气,接口道:“那人家左等等、等不到,右等等,也等不到,便想着在紫禁城里走一走嘛!我说我是宝亲王府的人,他们一看你给我的腰牌,也不敢拦着我的。”

    女子手中拿着一块碧绿色的腰牌在手中转了转?

    我问道:“弘历,这位是?”敢这般与弘历言语,怕关系不一般的,弘历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额娘请安?”

    那女子一听瞧着我一眼,急忙跪下,请安道:“民女苏凝给熹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瞧着她那开朗天真的性子还是比较喜欢的,打趣道:“起吧!小嘴儿真甜,本宫若是活了千岁,那还不成了妖怪婆子了。”

    苏凝接口道:“才不是呢!贵妃娘娘貌美如仙,活一千年也是这个模样,四爷经常与民女提起娘娘,说娘娘虽然年将不惑,却依旧如桃李女子般明艳夺目。”

    我瞧着弘历道:“是么?”

    弘历竟然有些难为情,将脸转了过去,朝苏凝冷冷道:“你闭嘴!”

    苏凝也不怕他,朝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很是精灵古怪,我夸耀道:“看来宝亲王很是宠爱你,本宫从未见哪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过的?”

    我拉扯着她坐下,她笑呵呵道:“恩恩,四爷有的时候可凶了,可是我不怕他,谁让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听到此处,我便猜想,此女子怕是这次弘历在外办差带回来的女子了,此时弘历只怕真心动怒了,道:“让你闭嘴!”可能语气实在严重了,苏凝很是明显给吓到了,连忙闭上了嘴,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再不敢多说一句,连大喘气都不敢了。

    “此处不是你药王谷的娟华宅,也不是宝亲王府,这是紫禁城,是皇宫,说错一句话都会掉脑袋,谁准你把你的野性子带到宫里来?”弘历喝了几句,苏凝一句话也不敢说,委委屈屈的,弘历也不好再喝她,朝她的侍女道:“本王让你看着她,你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回了府,自己去领板子。”

    那侍女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了!”

    “还不快带你主子下去,再敢乱跑,本王打断你的腿。”那侍女便急急忙忙地扶着苏凝要离去,临了给我行了个礼数,待她们离去,我才问道:“这苏凝姑娘是谁啊?”

    “在围剿‘燕子门’的时刻,被他们的杀手所伤,所幸得药王谷的人救了,这苏凝是要药王谷的大小姐,在那边养伤养了两个多月,临了药王谷谷主非要将她许配给我,盛情难却便带回来了。”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不严重?”我扯着他左右看了看,也不见哪里有伤的样子?

    他道:“没事儿,一点小伤,已经没大碍了?”

    “小伤能够养了两个月?”

    “是背后被人砍了一刀,药王谷谷主医术高明,连块疤痕都没有留下的,当真无碍!”他解释道,我这才放心!想来,他年轻气壮,稍微受些伤也是无碍,何况,此时他的确是无碍的。

    “弘历啊!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多情种子,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府中妻妾闹得不可开交,你倒是能够安心在外宠幸别的女人?”我苦口婆心地说道,“但是额娘也知道,你也是个痴情的男子,这苏凝的侧脸与和兮有几分相似,我一眼都看了出来,你可不要与你的皇阿玛一样,将府中女子都视为你心上人的影子啊,一则,你若是太过明显,这对和兮的名誉不好,对你自己的名誉也不好,你可是有大志的,容不得名誉受损半分,二则,这对她们是不公平的,你可以不喜欢她们,但是你不能将她们视为旁人的影子,不然她们心中会憎恨你的。”

    弘历听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一个纯元皇后,让整个雍正王朝的后宫女子都成为了影子,压得众人都是喘不过气来的,我可不想弘历的府中妻妾重蹈覆辙。

    “额娘的话,你一定要听!额娘是女子,明白这种痛!额娘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你府中妻妾也好,这位苏小姐也好,都对你用情至深,你可以少给她们一些恩宠,但是切莫辜负了。”

    弘历这才说话道:“额娘,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皇阿玛!我有分寸的!不然我不会带她入宫来,想的就是如当日小蕾一样,让额娘想办法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由您出面,府中的那几位自然容易接受一些的。”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罢了,许我也只能帮他做这些小事儿了,我应允了他说会想办法的,再聊了几句,他说:“时候不早了,额娘您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点什么,唤住他道:“弘历,思妍可对你说过她那个女儿的事情?她、她……”我压低了声音道:“她说,她的女儿怕不是意外身亡,想必是你府中的妻妾所为,思妍虽然没得娘家,但是好在为你生下了长子,若此事为真,额娘要你还她一个公道,无论是出自什么理由,谋害孩儿,终究便是罪过,此风不可长,不然你府中无宁日,若是有朝一日,你入主紫禁城,只怕更为严重。”

    他越听越是皱眉,最后叹息一声抱拳道:“此事我知道几分,额娘不必操心了,前后不过五个女人罢了,弘历还是有信心将她们管得服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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