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当日主要宴请的除了文武朝臣,皇亲国戚外,主要人物还是镇守边疆的将军极其家眷们,今日朝堂之上,胤禛便对他们进行了封赏,以慰他们镇守边疆的辛苦,其次也择了几位将军的夫人封为诰命夫人,甄嬛的族兄甄平卢氏便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此等宴席虽然不如国宴,但是排场已然不小了,我认为此时天气正式最好的季节,五月鸟语花香,温度也是适宜,宴席便安排在露天,整整二百余桌,比起一般的宴席都要大出许多,而且是男女同席更是前所未有的。

    边疆将军们多半都需要住在军营内,家中女眷都不能相随,故此这次入宫觐见都带了夫人,来参加宴席的人也多半带了夫人入宫,较之从前更为热闹些,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宴席筹办更为费劲,将军各地人都有,佳肴美酒需要考虑到地域问题,男女同席,既要考虑男人的豪爽,又要考虑女人的娇柔,在歌舞方面也是需要多加考虑,真心是让我忙得前仰后翻啊!

    甄嬛在昨日回了宫,她也是贵妃,这张场面当然要参加了,我与她一左一右坐在胤禛的身边,各自装扮都不差,这种大场面,自然都不会失了礼数与排场的,毕竟我等宫廷后妃乃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可不能让这些诰命夫人、将军夫人们看低了。

    席间,其他臣子们胤禛也是多有注重,然而最为注重的还是甄平与她的夫人卢氏,向来这个甄平长了甄嬛七八岁,此时正是三十而立的大好年纪,而这般年轻就能够掌管一方军权已然是十分不易了。

    “甄将军多少岁参军来着?”胤禛与甄平言语之时也是十分尊重的,甄平起身回禀道:“回皇上,奴才十五岁就参军了,蒙皇上信任,让臣可在军中一展抱负,臣沐浴皇恩,时刻感激。”

    说着又是跪拜谢恩,胤禛对他这样知礼懂礼的态度十分满意,哈哈笑道:“那那时淑贵妃还未入宫啊!可见你甄家的报国之心啊!”

    甄嬛笑盈盈地道:“是了,臣妾家中无男丁,故此伯父家的两位堂哥都参了军,大堂哥甄志在雍正七年病逝在军中了。”

    胤禛若有所思道:“啊!甄志!嗯,朕知道他,也很是懂得排兵布阵的,朕曾经看过他的折子,用兵之道,颇为精通,朕曾经与他较量过布阵之法,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可惜了!”

    甄平道:“可惜大哥命薄,因军中条件刻苦,不幸染病,病逝早亡,未死于战场之上,大哥弥留之际多为不甘,无奈奴才才疏学浅不及大哥才学之一二。”

    “哈哈,甄平你已经很是优秀呐,原来甄家不仅仅出美人,还出名将呢?朕要追封你的大哥与父亲……”说着便又追封了甄志甄平的父亲为一等公,追封甄志为平南大将军,整个宴席下来,他们甄家是出尽了风头。

    我是连嘴都插不上的,遥想当年我年家盛景,也不过此等风光啊!然而相比之下,甄平深知为臣之道,而哥哥却未必了,眼瞧着甄氏一族出尽风头,我这心中绝不是滋味,趁着他们相互敬酒之际,便道:“皇上,臣妾费尽心思命人编排了一支舞蹈,此时是否可传了?”

    胤禛今日心情极佳,故此神采奕奕,风采夺人,天威尽显,笑道:“是该传歌舞助兴了!”

    我得了命令便命人着手准备,因为时间太过短促,偏生又是大事儿,排场自然轻不得,别的都是原有的,只需要添加些心思便可成,比如这御膳方面,厨子的厨艺是有的,只需要配合着宴席的主题,酌情想几道菜名,在盘碗摆放、菜品看相方面稍稍做些功夫即可,然而这歌舞,虽然歌姬舞姬都是现成的,但是自然不能用从前宴席用过的歌舞,曲子、舞蹈都是为了迎合宴席主题而编写的,十分有难度。

    既要有新意,又要能够上了台面,着实让我费神了些时日,想来此宴席主要是为驻守边疆的将军们而设,便不能如从前那般都是妙龄女子的蒲柳柔姿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恰好那日在景阳宫翻阅古籍。

    想要从古书中找些可循之际,许是天助我也,在我一筹莫展之时,书架之上竟然掉下一本书册来,翻开一阅竟然是写着北齐兰陵王的事迹,心中不由一喜,这《兰陵王入阵曲》不正是歌颂兰陵王凯旋归来的欢庆,正是可以应景的。

    而这舞蹈本就是古舞,舞步步伐都是有迹可循的,操练起来要比新编舞蹈简单得多,打定注意,便急忙施行,细细一算竟需寻了二百舞女,宫中不够,还特意命人到宫外寻了些,舞女还未入场,奏乐声起,那行军打仗的气势已然磅礴而至。

    胤禛听见这般浩瀚气宇之乐,疑惑地朝我看了眼,颇为不解,待那身穿唐装的舞女一出现,他立刻明白,朝我笑道:“兰陵王入阵曲?哈哈哈,熹贵妃此舞选得极其合宜啊!”

    这舞蹈本是源起于北齐,后盛行于唐朝,原本是男子独舞,几经改编成了女子群舞,虽然群舞者依旧是女子,却并不如寻常舞蹈,不仅仅有女子的柔情百态,更是凸显了女子的英气勃发,我挑选的舞女自然又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服饰艳丽无双,加之舞者众多,那气势绝不输行军打仗的豪情滂湃。

    那女子服饰一致,发髻一致,整齐利落,规矩有纪,看得众人是连连鼓掌赞赏,翘指夸耀,只见众人抬出一面大鼓,有一着虹彩霓裳的女子在大鼓上舞剑,她赤脚在大鼓上起舞,便形成了阵阵鼓声,手中长剑空中划过,那剑气凌然,又似凌厉筝声,如此有颜、有音、有舞,更是令众人叹为观止。

    一出场便是绝艳无双,一下子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睛,甚至有人失态高声叫呼起来,男子佩服她舞剑豪气,女子羡慕她才艺双全,无论男女皆是欢喜得很的。

    有位年长将军道:“原来将这《兰陵王入阵曲》的胜仗庆贺之舞与这《出征舞鼓》的扬我军威之舞结合在一起,竟然是此等气势磅礴,微臣大开眼界……”那将军豪爽,也有着放荡不羁的气势,这份豪情胤禛极其欣赏,道:“朕听闻魏卿训军最爱以舞而鼓舞士气,此舞能够入魏卿之眼,可见着实不错的。”

    原来是镇守西南的魏卿将军,乃是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了,然气势不减,我略略听闻过此人,虽然没得多大战功战绩,但是颇为胤禛欣赏与信任。

    “何止不错,简直是、是……”魏将军抱了抱拳,想了想道:“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听他这般赞赏,胤禛也极其高兴,又与那将军喝了一杯,胤禛朝我看来道:“看来熹贵妃是费了大心思的。”

    我见他高兴便道:“皇上将此等大事儿交给臣妾,臣妾断然不能不用心安排的,皇上能欢喜,臣妾之荣幸。”

    他抬手指着我笑道:“你送朕此惊喜,朕必定回敬大礼一份,且等着……”。

    我许久不见他这般高兴了,我们共饮一杯,道:“此乃臣妾之本分,臣妾不敢讨赏的。”

    甄嬛看着此舞,似笑非笑道:“妹妹认识姐姐多年,倒是不知姐姐有如此才气,竟然能够编排出此等绝世舞蹈来,想必能够成就一段佳话的。”她这言辞之中虽然是在赞美,却免不得有嫉妒之情,有些轻蔑的扬了扬嘴唇,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道:“只是不知道是否与《东楼赋》一般,背后有高人指点呢?”

    我朝她微微笑了声道:“妹妹这笑说得好,妹妹你急忙跑到圆明园度暑,将此等大事儿推给姐姐一人,姐姐倒是哪来的高人指点呢?不过是老天眷顾罢了。”

    她满脸不屑不服,不再理我,我倒是没见过她这般矫情的模样?是后悔将此等大事儿交给我独办呢?她临了拆台,想必就说要将这个难题扔给我,此时,见我办得如此成功,想必心中不得劲儿了。

    突然,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爆炸的响声,我抬眼一瞧,只见那大鼓已经破裂了,漫天都是鼓的碎片,一时让人看不清楚什么,等着我看清楚之事,只见数十名蒙面男子腾空而出,各自手中都拿着兵器,刚刚的舞女手中的剑直接就朝胤禛的方向刺了过来,不知谁喊了一声道:“为年大将军报仇雪恨……”。

    顿时整个现场都乱了,将军直接都拔尖上阵了,护卫们纷纷而来,众人喊着:“保护皇上……”。

    女眷们早早就吓得哇哇大叫,我一时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混乱一面的现场就好似梦一场,心跳极快,豆蔻拉扯了一下我的手,道:“贵妃娘娘,出事儿了,快走……”。

    我慌中有稳道:“刚刚那个女刺客说什么?她说什么?”其实我是听明白了,为年大将军报仇?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一层,我浑身都在发凉,我好像又中了谁的计策?《兰陵王入阵舞》?这、这……我一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看到那群黑衣人与那舞女正在奋力与将军、护卫们搏动。

    他们各自武艺高强,只怕都是江湖之上一等一的高手,苏培盛焦急道:“皇上,有刺客,咱们快快离开这里吧!”已然有了一队亲卫守护在胤禛的身边,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如常人那边慌张失措的,此时他脸色已经铁青,但是却文若磐石,没得半点惊慌之意。

    他冷冷问道:“刚刚那个女刺客说了什么?”

    不等有人回答,只见那个身穿霓虹霓裳的女子已然到了胤禛的身边,护卫们忙着去抵抗,却不料她剑法极其的好,一剑扫来,剑气凛然,楞是让上前要搏斗的护卫到了一片,那女刺客喊道:“昏君,你谋害忠臣、乱杀无辜,受死吧!”

    胤禛身边还有几个护卫,他临危不惧道:“说、你是何人派来的?”

    女刺客道:“想知道?黄泉路上自然有人给你答案……”说着她更为厉害了,片刻间他身边的护卫已然都消失了,我就这般愣愣地瞧着,豆蔻手中无兵器,只见她身姿一跃,不知从谁的手中夺过一把剑,挡在了胤禛的面前,喝道:“大胆叼人,敢进宫行刺皇上?看剑……”。

    那女刺客看剑豆蔻的衣着,猜想她是宫中小主,嘲笑道:“看来此昏君的确做了不少亏心事儿,不然怎会如此怕死,竟然连身边的嫔妃也能够护卫使唤?”

    胤禛淡淡道:“给朕留下活口,朕倒是要瞧瞧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包天?”

    “是……”御林军们齐声答道,一时那群黑衣人也有几个被擒住,紧随着,只见那女刺客一脚揣在豆蔻的胸口,手不知如何动了动,飞出一根针来,豆蔻回头一瞧,那针真是朝胤禛的方向飞了过去,喊道:“皇上!小心!”

    不料这一走神,竟然被那女刺客,一脚就踹在了太阳穴上,自此,豆蔻好像整个人都被踹懵了,身子足足飞出三丈之远,重重地落在地上,一声惨叫,吐出了一口鲜血。

    此时,胤禛近身之人都被旁人牵扯住,他自己不走,竟然弄到了身边无人的地步,女刺客眼看就要得手朝我喊了一句道:“娘娘,此时此刻您还顾忌什么?还不快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却见她衣袖一佛,又不知从里面飞出什么来,接着就朝胤禛飞了过去,我此时朝胤禛一瞧,却正对着他看我的眼神,那般的漠然而冷冽,我猜想他刚刚听见这话,必然对我已经有了嫌疑。

    宴席是由我一手策划的,《兰陵王入阵曲》是我命人编排的,就连舞女都是我负责找来的?今日宴席上的一切里里面面都是我来负责的,我倒是不晓得竟然能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怎么啦?那些刺客在乱中搏斗,谁都会伤害?我立在席位上那般久,却无人动我分毫,偏生还有人什么“年大将军”,我顿时吓得手心都出了冷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直接朝胤禛的方向跑了过去,挡在了胤禛的面前,想要用身体替他拦住那个暗器……。

    却不料只觉得身子一暖,胤禛一手抱住了我腰部,练练后退了几步,他抬腿将那席桌一踹,桌子便翻了起来,挡住了那暗器的进攻,然而不等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便见桌子被人一剑砍成了两半。

    刚刚他避过暗器,依然吃力,刚刚回神却又是一把利剑而来,我一手扯开他抱在我腰上的手,狠狠将他往后一推喊道:“皇上,快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刚刚我跑过来替他当暗器只是为了表清白,我是很恨他,但是我真心做不出这般事儿来,这些人与我没得半点干系的。

    此时,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为了表清白?或者是舍不得他受伤?我也混淆不清,我用尽全力将他一推,他始料未及,连连后退好几步,待我再回身,那利剑便刚好此在我的心口,曾几何时,我的心口也是中了这么一剑,与那时的滋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只感觉心口一疼,心中想着,完蛋了,我这是要死了?

    那女刺客看见刺中的人是我,好似很是气愤,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妹妹?”说着竟然更是用力,好似要将那剑贯穿我的身体,她步步前进,而我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再后退,却又感觉有人抱住了我的身体,连连后退。

    突然我的身体停住了,低头一看,却见一只手□□裸地抓住了那剑刃,胤禛用手抓住那剑,狠狠一拨,那剑便从我的身体里抽了出来,顿时又是一阵疼痛,几乎让我感觉浑身都要炸开了,胤禛冷喝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刺客不语,继续朝胤禛进攻,却不料胤禛抬腿就是一脚,正是踹中她的腹部,顿时只怕也是疼痛难挡,一时飞出好远,摔落在地上,胤禛命令道:“来人,拿下她。”

    随之我只感觉他一手将我抱在怀中,一手捂住了我心口的伤口,他急切的目光瞧着我,我靠在他的怀中好似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重重地喘息着,他焦急地喊道:“传太医、给朕传太医……”。

    我摇了摇头,糊糊涂涂地道:“不、不是、不是我……”。

    他瞧着我,一时怕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道:“别说话,不会有事儿的,有我在!”

    那一刻,我感觉他捂着我伤口的手心好暖、好暖,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好似回忆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儿,从我年幼入府的那一刻起,我的纯真灿漫,他的英姿飒爽;我的娇嗔迷人,他的成熟冷静;我的撒娇缠人,他的温柔体贴?

    倒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总是一些好的,宫廷内几度沉浮,他的绝情、他的狠;他的愤怒、他的冷;我倒是不那么清晰,只觉得他刚刚抱着我腰部的手极其暖和,那替我握住那剑刃刺入的手极其让我有安全感。

    一如往昔,他对我说:“别怕,有我!”

    那种被人守护的感觉好似又一次出现了,我两眼迷离地瞧着他,似乎看到当年迎娶我的雍亲王,可惜时光不在,再悔也回不去了,既然阴差阳错让我嫁给了你,为何老天又要给我机会拨乱反正,既然让我与胤祥有了那番情谊,怎能又那么轻易地夺走?

    我吃力地抬起了手,抓住他按着我伤口的手,迷糊道:“王、王爷,你、你终究、终究还是、还是在意、在意过我的吧!”

    “自然,朕待你一如往昔……”一如往昔?我也不晓得你往昔待我有几分真心实意了?“只是你待朕不如从前罢了!看来,女人的心寒了,怎么暖、怎么暖都暖不热了。”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是啊?心寒了,自然是暖不热了!我只感觉身子越来越轻,伤口竟然不那般疼了,迷迷糊糊地道:“今、今生我、我终究是未负你的……对、对得起,曾经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想我可能是要死了,如此也好,我死了便可以去找胤祥了,也不知他黄泉路上寂寞不寂寞?他那般爱我,只怕百个千个不放心我活在这世间上,如今我去追随他,他怕是也安心些了。

    要想起,当年,他替我画眉梳发,我为他更衣扣扣,他双手抱拳朝我道:“小生黄十三郎,夫人这厢有礼了!”

    我一笑,微微附身,配合他道:“小女子兰花一束,给公子回礼。”

    他用他的长笛轻轻挑起我的下颚赞赏道:“好一个兰花一束,这空谷幽兰,可比小生这十三郎有情调得多的。”

    当日之事,仿佛历历在目!虽然那段时光极其短暂,却让我的生命如昙花一般开得灿烂无比,迷糊之中,我好似看见了他的脸,他温柔道:“世兰,你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我问道:“你、你是不是怪我?怪我苟且偷生,未能追随你?我说过不让你再等我了,没想到又让你在奈何桥上等了三年?你可会怪我啊?我说要与你‘白头偕老’,你却说要与我‘携手一生’?你这一生倒是都给了我,我这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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