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光影斑驳,一个微胖的身影走了进来。

    殿内声音传入耳内,眼眸里满是惊悚,什么时候军营里混进了女子,想着先前与西旭国差点交战的事,心里怄火万分,如果说云奚国内有谁期望两国交战,宣王便是头一个。

    身为皇长子,代理朝政已久,心中野心一直在膨胀,皇上身子弱,瞧着目前这神态,一时半会地又死不了,让他心里如何不着急。

    本想着两国相斗,雪莽国定会从中捣乱,到时候天下大乱,自己便可趁此机会登上帝位,实现梦寐以求的梦想。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叶如陌,仿若一夜之间将所有事情摆平了,叫他心里如何不恨?

    瞧着佟玉婉手臂鲜血淋漓,语气里透着一丝讶异,“皇上,刚才臣才出去转了一圈,怎么就成这样了?”

    佟玉婉何许人也,他心里明镜似的,才来两年,偌大的后宫便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后宫里的女子从此服服帖帖。自此之后,皇上不曾临幸过其他妃子,只是有一点他一直想不通,皇上竟然这么宠爱她,为何皇后之位一直空着?

    见宣王过来了,佟玉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宣王,你终于来了。你代理朝政已久,有件事,我想请教下你。”

    宣王淡淡笑道,“贵妃娘娘言重了,皇上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问他即可。”进殿前,便见所有太监、宫女和护卫们都在外头远远地候着,心里便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各人表情晦暗未明,自己怎好急着表态。

    佟玉婉冷笑,“如果宣王不将此事公诸于众,我看先皇九泉之下难以合眼。”

    宣王笑容僵住,嘴角喃喃,“贵妃娘娘,什么事情这么严重?瞧您这手臂怎么出血了?来人,给贵妃娘娘好好包扎。”

    佟玉婉手一挥,眸底闪过一丝杀气,“不用了,将死之人怎会顾及这些?只是临死前能将这个贱人垫背即可。就是她,乔装进入军营,才引来那么大的祸事,事情虽然得到控制,但违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已死谢罪,何以面对天下。”

    循着佟玉婉的眸光看了过去,宣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是瑾王的男宠?叶大夫?怎么,他成了女子?听说还是从漠北军营里走出来的。

    一头乌丝凌乱地洒落在双肩上,美眸流动,如此状况下,竟然不见一丝惊慌。

    “老七,这是怎么回事?”宣王望向奚辰逸,眼眸里满是担忧。

    奚辰逸冷冷说道,“事情都摆在这里,大哥就看着办吧。”

    宣王沉吟了半晌,“雪莽国的使臣明日就会到达京师,这时候要想将事瞞下来恐怕不可能。”进贡典礼是在几日后,这两日使臣肯定会进宫与贵妃娘娘相见,都是惯例。

    佟玉婉青丝凌乱,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娇媚,美眸通红,一心想求死,“丞相之女就是我杀的,我就想让天下人耻笑这个贱人,因为他,瑾王才成了天下人唾弃的对象。”

    宣王瞪圆了眼,佟贵妃疯了吗?

    “来人,将佟贵妃拉下去,关入房内,不准出门。”奚辰宇眉头微蹙,低声喝道。转眼间,殿外,便进来了几位护卫将手舞足蹈的佟贵妃架着走了。

    宣王语气恭敬,望向略显疲惫的奚辰宇,低声问道,“皇弟,佟贵妃是怎么了?”

    奚辰宇胸口似是起伏不定,没好气地回道,“大哥,你没看到?佟贵妃说她杀了丞相之女。”

    宣王眸底生出一抹疑色,佟贵妃不惜铤而走险,仅仅是杀一个奚香香?眼角余光围着奚辰逸、奚辰宇、东方风云和叶如陌转了几圈,心底明朗了些许。

    终于知道,佟玉婉刚才为何发疯了?原来,皇上也看上了这位乔装的小兵。弄清了这些逻辑关系,下元节晚上发生的事情便不难理解了,佟玉婉做这一切,只为置叶如陌于死地。

    奚辰宇脸色发白,胸口喘息不停,身体极度不适,眼角却不时扫向奚辰逸旁侧的叶如陌。

    宣王忙叫太监李三进来,扶着奚辰宇进去休憩。

    偌大的乾元殿内,独留下奚辰逸、东方风云、叶如陌和宣王。东方风云,一脸的懵懂。叶如陌神情清冷,站在奚辰逸身侧,已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奚辰逸一如以往的漠然,看不出心底的想法,只有望向一侧叶如陌时,眸底隐过一丝笑意。

    笑意?这时候,奚辰宇还笑得出?

    宣王轻咳了两声,眸底隐过一丝喜色,皇上身子不适休息去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摆明了就是让自己处理这件事。

    想到先前因为叶如陌丧失了此生唯一最接近皇位的机会,心底怒火腾地冒了出来,眸底隐过一丝戾色,语气凝重了几分,“老七,现在是关键时期,周边诸国明面上来我朝进贡,事实上虎视眈眈,瞧着朝堂上风雨飘零,定会联合起来,瓜分云奚国。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东方风云脸上隐过一丝疑惑,宣王什么时候这么严肃了?

    “想我们云奚国建国以来,军纪向来以严明著称,才能在诸国里杀出一条血路,保我国百姓几十年安宁。如今女子混进军营,一旦传了出去,几十万将士集体造反,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古以来,忌讳女子进入军营,先皇才会立下女子进军营杀无赦这个规矩。”

    奚辰逸抬眸,扫了一眼宣王,淡淡说道,“大哥,你说了这么久?到底想说什么?”

    宣王挺了挺微微翘起的肚腹,悻悻地摸了摸鼻头,“老七,你也知道,江山来之不易,有些问题该慎重还是得慎重,不如这样吧,明日针对诸国进贡的事,特增了早朝,这个事情明日就拿到早朝上说,具体结果如何,让百官们来定论,怎样?”

    奚辰逸浅笑,“竟然大哥这么说,那我们明日再来吧。”说罢,拉起叶如陌的手向殿外而去。门口处光影斑驳,叶如陌青丝凌乱,迷了东方风云的凤眸。

    身后,传来宣王一声低喝,“老七,这位姑娘,你怕是不能带走了?”

    奚辰逸挑眉,“为何?”

    宣王笑道,“老七,你这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虽说事情暂时没有定论,但这位姑娘作为当事人,不直接打入天牢算是给你面子了,又怎能让她和你回去?”

    奚辰逸回眸,淡淡笑道,“大哥,今日我定要带她走呢?”

    宣王怔然,这个问题他真没想过,奚辰逸的脾性如何?他是清楚的,两人真要杠上了,占便宜的不一定是他。

    怔愣间,东方风云走向前来,向宣王淡淡说道,“宣王爷,如果你不放心,我从中做个担保,怎样?”东方风云青色的衣襟随风飞扬,举手投足间少了份妩媚,眉宇间多了份英气。

    宣王一时间怔在原地,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有几分不正常了?

    好在有人给了他台阶,面上不至于过不去,连忙打着哈哈,露出招牌似的笑容,“不就是个外人吗?怎么将兄弟间搞得这么生疏了?没事没事,都回去吧,明日早朝按时来便可以了。”

    东方风云在朝堂内算是个异类,今日竟然出声帮助奚辰逸,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奚辰逸不曾回应,拉着叶如陌扬长而去。

    这气度,这姿势简直帅呆了。留下一脸懵意的宣王和神情晦暗未明的东方风云。

    云鹤在乾元殿外马车上候着,两人上了马车,云鹤挥洒马鞭,马车缓缓前去。

    “阿逸,今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车厢里,叶如陌握住奚辰逸的手轻声问道。先前一直故作淡然,直到上了马车才发现背脊处冷汗涔涔。

    奚辰逸另一只手覆了上来,掌心温暖传来,“陌儿,有我在,你放心。”

    叶如陌低唔了一声,身子靠上了奚辰逸的胸膛。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奚辰宇虽然没怎么出手,但是一步步地将她逼往绝处,真的无路可退时,她只有承认自己的身份,才能保护周围的人。

    手在奚辰逸胸膛上划着圈,声音缠绵,眸光深邃,“阿逸,我真怀念我们在阳通县的日子,还有你在无名岛上,给我烤的兔子吃。”虽然四周洪水肆虐,但是心底的那份踏实和甜蜜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争斗,没有阴谋,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人。

    掴在胸口的手臂紧了几分,耳边传来奚辰逸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陌儿,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叶如陌仰着小脸,嘴角闪过一丝狡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成了云奚国的祸水。”

    奚辰逸愕然,“怎么这么说?”

    叶如陌揉了揉奚辰逸的俊脸,眼眸笑成了一条缝,“这么好的基因,却只能守着我一人,怎能像别的王爷一样开枝散叶呀。”

    嬉闹之下,心情开朗了许多。

    先前乾元殿内的事早已抛向了九霄云外,该来的总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回到瑾王府,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刚下了马车,狗蛋就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叶如陌向前摸了摸狗蛋,低叹了声,英勇无双的狗蛋什么时候沦落成了看门狗,要是汐启老人知道了,大概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正厅里烛火摇曳,刚进入庭院,主管庆侨芝迎了上来,见叶如陌秀发凌乱披在肩上,光线幽暗,依然遮挡不住叶如陌明眸皓齿,惊骇之下话都说不顺了,“王—爷——,丞相在前厅等候已久。”

    叶如陌巧笑嫣然,“庆总管好。”

    庆侨芝头点的像是破浪鼓,“好——好——好——,叶——姑娘好。”瞧着奚辰逸望向叶如陌一脸宠溺的模样,心里乐滋滋地,终于不用担心王府妃位空置已久的问题了。

    叶如陌浅笑,放开奚辰逸的手,“你先去忙,我去换身衣服。”丞相这么晚亲自赶过来,必定是听说了今日的事,想必是过来表达歉意和感谢的,又或者,两人之间还有其他的事,毕竟明日朝堂上凶险,没有帮手可不行。

    奚辰逸浅笑,伸手揽住叶如陌的腰身,凑上叶如陌的耳际边呢喃,语气里是满满地宠溺,“好,记得洗干净身子,等我哦。”临了,补上一句,“不许回自己房间睡觉。”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这厮,才几日功夫,这说话的声音愈见上扬呀。心里却是美滋滋地,在奚辰逸的虎腰上轻拧了一把,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才转身而去。古人不是说,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道刚才这表现怎样?

    狗蛋一直在身后转悠着,叶如陌无聊地问道,“狗蛋,小梅呢?”这小妮子,现在整日都可以不见她的人影了。

    “噔—噔—噔—噔—”小梅腾地一声从回廊黑暗里窜出来。

    冷不丁地,叶如陌被吓了一大跳,给小梅头顶轻拍了一下,“你在干什么?”小梅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两人在一起久了,情比姐妹了。

    瞧着叶如陌青丝凌乱,俨然恢复女身,小梅声音上扬了些许,眼眸里闪着异光,指着身上男装说道,“陌儿姐,你以后是不是可以穿女装了?”顿了顿,跳了起来,“那不是说,以后我也可以穿女装了?”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果然比自己神经还大条,还不知道穿回女装后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她们。

    “你刚才神秘兮兮地在干什么?”

    小梅闻言,眸子暗了暗,将头凑了过来,声音低沉了些许,“陌儿姐,你知道今日我在街市上遇见谁了吗?”

    叶如陌见小梅神秘兮兮地,心底也不由地跟着紧张了起来,“遇见谁?”

    “见到了在天狼谷将你抓走的那名男子,不知道他发现我没有?真的好怕他将我们再抓回去。”

    “栎王乌孙殷?”

    小梅挑眉,语气里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惊喜,“陌儿姐,你跟他很熟?”与他见面只是匆匆一瞬,掳走陌儿姐后,这人也消失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京师遇见他了。

    “别怕,天狼谷已经被王爷捣毁的差不多了,这次之所以出现在京师,他应该是代表雪莽国过来进贡的,只是说好了明日才到,怎么今日便出现在京师。”叶如陌沉吟着,“小梅,他身边还有什么人吗?”

    小梅挠了挠头,眉头微蹙,“好像身边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老头,年纪一大把了,眼神闪着精光,挺吓人的。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发现我?”转瞬,低头望向自己一身男装,自我安慰道,“与那人只是见过一面,又这样穿着,应该不会认出来吧。”

    叶如陌心里咯噔了一下,小梅在天狼谷商门里接受了那些舞蹈训练后,整个人的气质变化了很多,可能别人感觉不到,但是身为天狼谷人,对门内弟子怎会认不出?

    语气急促了些许,“小梅,你回来的时候,是否发现有人跟踪你?”

    上次,利用天狼谷进入沙漠腹地地宫里,将梅山族人的铁匣拿到手,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难不成这次提早进了京师,就是为了搜寻自己。今日听宣王说,他们明日抵达京师,是发现自己了吗?一时间,思绪凌乱。

    小梅愕然,见叶如陌一脸肃然,心里想着肯定是大事,半晌结结巴巴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怎么注意。陌儿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叶如陌懒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这事让小梅知道又怎样?徒增担心而已。

    洗漱完后,便独自一人走到奚辰逸的房间里去,刚才小梅的话,让她惊悚不已,从来没想到,人家还会追上门来。上次在地宫里,为的拿到匣子里的东西,手段有点不光彩,毕竟也是自家的东西。

    自我脑补一番后,心里踏实了许多,对方马上成了攫取自家东西的强盗了。咬牙切齿了一番,心底惶恐不安起来,毕竟身边藏着一大笔财富,又有这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这可怎好?

    不知过了多久,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奚辰逸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一觉醒来时,穿着中衣,身子蜷缩在奚辰逸的怀里。

    “醒了?”奚辰逸笑着,轻捏了下叶如陌的俏鼻。

    叶如陌抬眸,挑眉,嘟着嘴,左臂环上奚辰逸的脖弯,“嗯,你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呢。”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被奚辰逸握在手里,心底一阵悸动,正胡思乱想着。

    腰身力道传来,两人之间贴的更紧了,奚辰逸凑了过来,吐丝如兰。

    叶如陌微眯上双眸,内心澎湃,等待着奚辰逸暴风狂雨般的热吻。

    奚辰逸嘴角微勾,带起一抹捉狭的笑意,耳际边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陌儿,你在想什么?”

    叶如陌脸颊绯红,恼怒地睁开眼,刚才是被这个古人调戏了?身为现代人,在那个以开放民主著称的时代里,扎扎实实地接受了十几年的系统教育,怎能被面前这个古人一再调戏?不就是颜值高了些许吗?本姑娘心理年纪还比你大呢。

    好一个小鲜肉!

    叶如陌添了添嘴唇,眸底隐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手臂用力圈上了奚辰逸的脖弯,朱唇凑了上去。就在一瞬间,叶如陌瞧见了奚辰逸眸底的狡黠,呼吸瞬间被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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