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啊!”

    清松大口大口咳血,挪移法阵被强行打断,让他身受重伤,一头黑发更是尽化雪白。

    比起自己的伤势,他反而更在意底下那些像呆瓜一样傻站的蜀山修士,昆仑峨眉崆峒已经在向外冲锋,他们怎么还在站着?!

    “走啊!”尽管隔了上百丈,但清松知道他们一定会听到。他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流下,怒喝道:“我以掌门身份命令你们!离开蜀山!”

    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从来没有人见清松掌门这么狼狈过。他永远温文尔雅一尘不染,即便再苦再疲惫,也会保持自身形象。

    可现在他跪在地上咳血,声音嘶哑头发雪白,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清莱长老忽然道:“你们先走,我要和他说句话。”

    清禾长老问道:“你想说什么?”

    清莱长老淡淡道:“蜀山看来是守不住了,我至少要救出两个人来。”

    清禾一愣,两个人?

    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瞳孔急剧缩小,想要去挽回清莱,但这时清莱已经飞到清松面前。

    幻魔王和力魔王饶有趣味地盯着这个自投罗网的蜀山长老,安知命瞥了一眼在风魔手下逃离的苍空掌门,开口道:“这里没什么意思,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就行了,我去把那些逃窜的修士们杀掉。”

    幻魔王微笑道:“安会长不进蜀山看看吗?”

    安知命漠然道:“上清剑一触即溃,紫青双剑也断了,天下第一剑修宗门不过如此。你们记得对修士斩尽杀绝,我去毁灭昆仑。”

    “我喜欢你的狠辣。”幻魔轻笑,“祝安会长一路顺风。”

    安知命飘然远去,风魔去追苍空掌门,水魔则在逃窜的修士中大开杀戒。幻魔和力魔等待着清莱和清松会做些什么,漫长的生命在剥夺了趣味时,也给了他们无惧无畏,和足够的耐心。

    清莱刚落地就问道:“掌门,你还清醒吗?”

    “没想到你会来……”清松唇角淌血,他望着清莱冷漠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清莱冷冷道:“我没空和你聊天,你现在能动吗?”

    清松苦笑道:“勉强可以。”

    清莱冷笑道:“那就好,你在位期间勤勤恳恳日夜操劳,又得到紫青双剑传承,也算是合格的蜀山掌门。既然如此,有件事现在说也不迟。”

    清松问道:“什么事?”

    上空悬浮的幻魔王和力魔王,也颇有兴趣地听他们讲话。

    清莱淡淡道:“我在万剑山守山期间,师父上封长老问我,为什么万剑山世代由缥缈峰看守?后来我才知道,这正是蜀山掌门山门无敌的关键。”

    清松呼吸急促起来,清莱瞥了底下被妖魔屠杀的战场,平静道:“我可以教你怎么山门无敌,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要发心魔大誓!”

    清松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对心魔发誓,答应你的条件。”

    清莱缓缓道:“第一件事,你要打开锁妖塔,不管什么办法,都要保证鸢儿和她母亲安全生活!”

    清松面色一变,最终无奈道:“我答应你。”

    清莱轻声道:“第二件事,解除明黛和风鸢的婚约,让她们母女重归自由!”

    清松静静看着清莱道:“这些我都答应你,只是清莱,你在交代后事吗?”

    清莱低下头,肩膀轻微耸动,黑夜遮住他的面容。他轻声道:“是啊,这些话我只有快死时才敢和你说。”

    剑尖刺入胸膛的声音传出,清莱脸色发白,骨头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他一只手握着飞剑,另一只手用力插进胸膛,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艰难道:“这里面有祖师留下的印记,当蜀山面临灭顶之灾时,缥缈峰主将履行继任时的誓言,把印记献给掌门,任其驱使。”

    “原来,原来如此。”清松注视着迅速衰弱的清莱。蜀山掌门握有紫青双剑和囚天锁,一旦掌门失控,就唯有万剑山来钳制掌门实力。到那时紫青双剑和囚天锁必然会被万剑山克制,因此强大的万剑山平时决不能落到掌门手里,不然谁也不能阻挡独裁暴行。

    清松握着逐渐冷却的心脏低声道:“心魔大誓?阿莱,直到死,你都不相信我。”

    清莱躺在地上,血流一地。他眼睛睁得很大,直直望着天。他在死前会想到什么?

    清松记得第一次见到清莱时,他才十二岁,整天念叨着要去峨眉见姐姐。每天晚上还会说梦话,咯咯笑个不停。自己当时已经二十多了,作为缥缈峰的大师兄,他决定带清莱去峨眉找他的姐姐。那是清松第一次与明黛相见,在桃花盛放的峨眉山,她踮起脚尖,为他拂去头上的花瓣。

    从那以后,清莱时常在他面前念叨自己姐姐有多好,他知道清莱的意思,但没有表示。直到上云掌门也开始暗示他明黛不错,于是在第二次相见时,顺理成章在一起。

    明黛大概是喜欢他的,清莱一心想让姐姐幸福,就刻意撮合他们。但他心里从来只有蜀山,所以峨眉与蜀山交恶时,尽管明黛跪在混元峰上求他允许自己回峨眉看看,他依旧置之不理。峨眉是死人了,但蜀山死的更多,若是让你回峨眉,岂不是代表蜀山低头!

    明黛跪了两个月,当时正值酷暑,时而烈日炎炎时而风雨雷电,一直跪到流产,他才发觉这女人原来怀孕了。

    当时清莱面色不动,但御剑时意外摔伤,请了半个月假,关系应该就是那时变坏了。

    后来明黛总是胡言乱语,他干脆将明黛送到后山,交由上代长老看管。那是清莱唯一一次发怒,他提剑冲到后山,劈毁了明黛住的石屋,强行带回缥缈峰。直到一百多年后,他碍于面子,抱养了一个女婴送给明黛,毕竟掌门成婚两百年没有孩子,传出去有损蜀山形象。

    清松一阵恍惚,说来他也有两百年没见明黛了,不知道疯病好些没有?

    清莱的心脏已然冰凉,硬的像块石头。幻魔王懒洋洋地打哈欠道:“这位掌门,麻烦你快点表演山门无敌的绝技,我们要等不及了。”

    力魔王嘿嘿直笑,声音洪亮至极:“那颗心给我吃,留你一个头。”

    清松捏碎了清莱心脏,外面明明冷的像石头,里面的血却还是温热。清松低头苦笑,从清莱心脏中缓缓取出一柄小剑,剑身指甲大小,如水般透明,剑柄处浅浅刻了三个古字——太清剑!(未完待续。)

    ps:  唉,写到这章时,不断叹气,心情也压抑起来,清莱这辈子就是个悲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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