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麻烦?”

    方靖之开口,眉眼之间充斥着浓浓的戾气:“四十五天之内不是药流就可以的吗?”

    “药流也不是百分百有效的,有时候流不干净,还有残余,是需要做手术清理干净的。偿”

    女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指翻弄着铝盘上那些血糊糊的东西:“方小姐明日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没有残留,就安心休养着就行了。撄”

    方靖之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眉毛皱的更紧,他挥挥手,让那女医生出去,然后唤了佣人进来,将房间收拾了一下。

    清理完毕这一切,他方才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向方晴:“青青,你要是想恨我,那就恨吧。”

    方晴看也不愿意看他,她安静的躺下来,身上换了干净的睡衣,身下的床单也整洁柔软,可空气里,却还是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怎样都无法消散。

    她躺在那里,像是一具木偶,手指攥了起来,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方晴,不就是个没成型的孩子吗?你至于这样要死要活?”

    方靖之站起来,有些烦躁的一脚将茶几踢开:“再说了,我们是兄妹,这孩子怎么敢生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要是不高兴,你打我一巴掌也行……”

    “方靖之,我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方晴,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我他.妈怎么知道安全期还会怀孕啊!”

    方靖之气的火冒三丈,这几日,他耐着性子哄她,她却还冷着一张脸,到底要他怎样?难不成还真让他跪下来请罪?

    他这辈子没说过对不起,已经算是退让了,难不成还真把孩子生下来?若生出来个残疾怪物谁负责?

    他们俩这样的身份,如果传出去,还有活路吗?

    他在方家如今说一不二,眼瞅着老爷子退下来,正全力培养他来支撑方家的门户,若被人抓到把柄,岂不是前功尽弃?

    方晴却被他这话刺的冷笑起来:“是我想怀孕的?是哪个畜生让我怀孕的?你连自己亲妹妹都上,方靖之你会遭报应的!”

    “方晴你别阴阳怪气拿话刺我,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睡了你,你在方家有如今这样的地位?你妈能锦衣玉食的留在方家?”

    “是啊,我还要对大少爷您感恩戴德是不是?最好跪在您面前三拜九叩,感激涕零您睡了我让我们母女俩一步登天……”

    方靖之一巴掌就搧了出去,方晴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那半边脸似乎都肿了起来,她就那样茫然的坐着,任凭身下的血不停往外流,任凭口腔被牙齿磕破,一嘴的铁锈味儿。

    “方靖之,你干脆弄死我吧,你弄死我吧。”

    “这一个月,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好好休养,把你这些有的没的想法都他.妈给我收起来!”

    方靖之怒火冲天,转身就向外走,方晴却叫住他:“方靖之你说好的一年……”

    方靖之看也不看她,冷笑一声直接拉开门,甩手走了出去。

    方晴眼底的一行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的厌烦透顶了。

    死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是解脱,她真的,真的不想就这样活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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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承僅的车子踏上澜沧城那一刻,消息就送到了徐晋回的面前。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陈绍南沉默许久,方才似笑非笑说了一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似看了江诩一眼,可江诩只是漫不经心的抽着烟,调侃道:“不是都说这样的人物都是天上的星宿,有上苍庇佑嘛,说不定人容承僅就有这样的命呢?”

    “你得了,少拿这封建迷信的一套来挤兑人。”

    陈绍南忍不住笑起来,可笑过之后,却又拧了眉:“咱们尚霆和容家,也算是结了仇了,晋回,容承僅这一次来,怕是来者不善。”

    “与我有什么关系?”

    徐晋回点了一支烟,抬腕看了看时间:“我先回香川山居了。”

    他站起来拿了西装向外走,陈绍南无奈摇摇头,少淩看了两人一眼:“大哥又是回香川山居看念宝了?”

    “谁说不是呢,从前傅胭是他的心头肉,现在傅胭跑了,念宝又成了他的心尖子,现在每天都要准点的回去看念宝。”

    陈绍南无奈叹了一声:“真是上辈子欠了傅胭的。”

    “容承僅这一次来,大约是为了念宝吧。”

    少淩忽然说道,江诩也坐直了身子:“可大哥,会不会根本不愿意把念宝还会去?”

    他们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自从傅胭撇下念宝回去郾城之后,念宝就越发的黏着徐晋回,每一日只要不见到他,就哭闹的不行。

    这小家伙刚过了一岁的生日,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他甚至最先会喊的不是妈妈,而是爸爸——

    念宝他,一直都以为徐晋回是他的爸爸。

    或许也是因此,徐晋回竟也是十分的疼念宝,几乎是拿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对待了。

    尤其是傅胭离开之后,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若不是念宝一直哭闹着找他,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香川山居。

    而如今,他更是无论多忙,每晚都要回去香川山居陪念宝吃晚饭,哄他睡觉。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就连那里的佣人都说,先生怕是把对太太所有的感情,都转到念宝小少爷的身上了。

    如果容承僅要来接念宝离开,徐晋回会是怎样的反应?

    陈绍南几人,不由得都捏了一把冷汗。

    容承僅这一次来澜沧,并未曾避讳,反而有大肆张扬之态。

    越是这般,他们越是不能贸然的动手,事情,可就棘手了。

    可是,就连陈绍南都没有料到,傅胭竟然会跟着容承僅一起来了。

    第二日,他们的车子停在了香川山居的大门外。

    徐晋回正和念宝在花园里玩,佣人战战兢兢的过来:“先生,有客人来了……”

    念宝好奇的望过去,徐晋回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让二少去应酬。”

    “先生,是,是傅小姐……”

    佣人几乎吓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徐晋回缓缓站直了身子,他看着阳光下欢闹着在草坪上跌跌撞撞奔跑的念宝,他的笑声那样的好听,是他这一颗已然死了的心脏里,唯一的一点活气。

    而傅胭,是整个香川山居,仰或整个澜沧,无人敢提起的禁忌。

    他曾把一颗心捧到她的面前去,他曾卑微的对她说,胭胭,我不懂什么是爱,我不会爱,你教我,你教教我好不好?

    可她回以他的,永远都是残忍的拒绝。

    江诩曾酒醉后和他说,大哥,你不要怨恨傅胭,她只是不爱你而已,这世上,任何事都可以勉强,唯独爱情不能。

    譬如徐晋回的傅胭,譬如他的慕向暖。

    他也如徐晋回这样,把一颗心都捧给了那个女人,他把她视作公主一样宠爱,可她却愿意在另一个男人卑微的洗手作羹汤。

    他能怎样?他可以翻云覆雨,掌控人的生死,可他却不能让不爱他的女人爱上他。

    “请傅小姐和容先生进来。”

    徐晋回说完,吩咐佣人带了念宝去香川山居里那个专门为他而建的小型游乐园。

    “爸爸,爸爸,一起,一起……”

    念宝还不会说连贯的句子,却能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徐晋回就低头亲亲他的小脸:“等爸爸忙完就去陪念宝。”

    他看着念宝被佣人抱着,走了很远了,还在挥手与他告别,一颗心,再怎样的心如死灰,却也泛起了涟漪。

    念宝,念宝。

    傅胭明显是有些紧张的,尤其,在香川山居的大门洞开,他们的车子缓缓驶进去的时候。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紧张,容承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这一路就没有再放开。

    香川山居戒备一向森严,持枪的保镖立了两排,空气里都凝满了紧张。

    傅胭再一次回到这里,凭空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来,只是离开了几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遥远,她知道,她是再也不愿回来这里了。

    ---题外话---我可怜的晋回哥哥,怎么办,好心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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