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交给我安排,我也就不客气。在企业我已经指手划脚惯了。

    “铁童,首先是你,你现在马上准备器械。在黑蜘蛛和史八月还没有出手之前,将他们牢牢绑住。”

    “我们不是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干嘛还要绑住他们?”铁童问。

    “你先做就是。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

    “好,明白。”铁童说。铁童明显也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他知道靠他自己不能够活下去。他一直不出手,现在却只能选择合作。

    “黎敏、沈老、老爷爷,你们三个,在铁童绑住黑蜘蛛和史八月的时候,立刻开启防护罩,将大家都保护起来。”

    “这个简单。”沈老说。

    “杨嵩,你和我一起,协助铁童,在他绑住黑蜘蛛和史八月的事后,将他们向我们这边拉扯。”

    “没有问题。”杨嵩说。

    我对杨嵩点了点头。杨嵩做事,我当然放心。“周成,到时候你负责对他们进行攻击。”

    “李弘毅,你这是要让大家躲在防护罩里面,看周成一个人去拼命?”黎敏不愿意了。因为我的安排,貌似对会让她的男朋友陷入危险之中。

    “不,我明白李弘毅的意思了。周成跟我们一样,一直在防护罩之中。”杨嵩说。

    “可是…”黎敏还是心有疑问。

    “没时间多说了,就是现在,铁童,动手。”

    铁童果然不负众望,从他身上飞出的器械,牢牢卡住了黑蜘蛛和史八月的自行车。

    黑蜘蛛和史八月笑了。

    “刚才那群傻瓜的遭遇你们没看到?想不到你们这么愚蠢,不吸取教训。如果我是你们,应该立刻四处逃窜,说不定还有人能够多活几秒钟。”黑蜘蛛奸笑着说。

    我也一样奸笑,“黑蜘蛛,很快你就会知道,应该逃跑的是你们。”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到棺材不掉泪。黑蜘蛛,不要跟他们墨迹,他们已经在我们攻击范围内。赶紧出手吧。”史八月说。

    “李弘毅,你放心,你是我看上的人。别的人必须死,但我会留你一条生路。”黑蜘蛛说。

    “谢谢你,但恐怕我们却不能放过你。只要你活着,我们随时都可能死去。”

    话刚说完,黑蜘蛛和史八月身上就冒起了浓烟。一边的浓烟是毒,另一边却是虫子。看起来一样恐怖。我又全身发起麻来,不过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镇定下来。

    “黎敏、沈老、老爷爷,立刻开启防护。”我命令道,看到防护罩已经生成,我向杨嵩使了个眼色,“杨嵩,就是现在,把他们拉过来。周成,等他们靠近了,你隔着防护罩,对他们进行攻击。”

    早在那十个短命鬼对黑蜘蛛和史八月进行攻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黑蜘蛛、史八月他们两个虽然恐怖,但力气却不足,轻易地就被人拉动。我和杨嵩两个人跟他们两个拔河,想要拉赢他们,绰绰有余。

    但是,黎敏他们的防护罩太过强大,黑蜘蛛的毒和史八月的虫子进不来,周成的攻击却也没有办法传递出去。

    “李弘毅,这样子我们也没有办法伤到对方。”黎敏大声喊道。

    “不怕,黎敏,你们不用尽全力,只要刚好能够挡住黑蜘蛛他们的攻击就好。黑蜘蛛和史八月的毒和虫子攻击力并不强,防护罩很容易挡住他们。”杨嵩说。

    “没错,只要将防护罩的防御力度稍微降低,我的攻击就能够穿透出去。到时候黑蜘蛛和史八月攻击不到我们,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周成说。

    黎敏他们照做了。周成的攻击果然奏效。刚刚还不可一世,心狠手辣的两个人,现在却如困兽一般,任由周成攻击。

    “周成,先停一停,这样继续下去,会打死他们的。”黎敏大声喊道。

    “不打死他们的话,等下死的就是我们。”周成说,“他们两个有多危险,你刚才不是没有看过。”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杀人。”黎敏说。

    “李弘毅,现在你是大家的指挥官,你决定。”周成说。

    “周成,我可不是什么指挥官。刚才情急之下,由我指挥,是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急,只想着出手。我自己没有出手的能力,想的自然要比大家多,之前也留意到了黑蜘蛛和胡八爷的攻击力道并不强的情况。我和大家一样,都是这个团队普通一员,一直都是。所以,我不能替大家做什么决定。”

    实际上,我是在推脱,我不想做决定。因为这个队伍如果有头的话,作为队伍的头,肯定是为队伍的安全和利益着想。这样的话,我就不能以自己的意愿行事,而是要站在队伍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如果是为了队伍,根本不用什么考虑,正确的做法只有一个,就是杀了黑蜘蛛和史八月。但作为在中国长大的我,收到的教育都是慈悲为怀,无论是仇杀还是不得已的伤害,我内心都不能够接受。

    周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这个队伍有领头人物的话,领头人物一定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我很想帮周成如愿,但始终我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根深蒂固对生命的尊重,不管那生命是好是坏。

    “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情我们就猜拳决定?”周成气愤地说。

    “不能猜拳决定,那太随便了。要不然这样,团队合作本来需要的就是公平,我们给所有人公平表达意见的权利,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做法,投票决定。”

    “我同意投票决定。”黎敏说。

    “我也同意。”杨嵩说。

    “我没有意见。”沈老、铁童和老顽童同时表态。

    “你们真是儿戏。”周成说。

    “既然大家都没有一件。那现在开始投票。反对杀了他们的举手。”

    结果周成、沈老和铁童举了手。叶晨不算,没有举手的却有黎敏、杨嵩、老顽童还有我。

    黑蜘蛛和史八月一直紧张兮兮地看着,知道投票结果出来,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弘毅,站在队伍的角度考虑,你真的觉得这样合适?”周成问。

    “如果是为了队伍,周成,我会比你更想要杀了他们。但现在我代表的是我个人。他们要对付我们,是因为这本来就是竞争的游戏,并不是因为和我们有深仇大恨。他们的恶意没有得逞,现在我们也找到了对付他们的方法。我们没有必要再惧怕他们。如果他们对我们恩将仇报,到时候我们能够利用同样的方法,将他们困住,到时候如果你要杀他,我绝对不会反对。”

    “李弘毅,我一直以为你比较成熟,是可以信任的人。没想到你的思维也是如此幼稚。”周成气愤地说着,松开了他一直紧握的拳头。

    “抱歉,周成,我知道你是为了团队考虑。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理智对待。在我生活的社会里,有时候人情比理智还要重要。我知道我不能一直带着那思维在这充满竞争的世界生活。但我还是想要尽量保持。”

    对我来说,中国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自己还是中国人,这已经是我跟中国唯一的联系了。我不能连这点都祛除。

    “铁童,放过他们吧。”周成对铁童说。

    “你确定?”铁童问。

    “少数服从多数,有什么办法?”周成说。

    “下一次,要抓住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了。”沈老说。

    “下一次再说吧。说不定我们连活着再见到他们的机会都没有。”周成说。

    “不,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黎敏说。

    “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好好活下去,别人就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周成说。

    阿特斯丹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有时候我回想,如果在中国也像在阿特斯丹这样,每个人都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能够活下去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那还会不会有人选择自杀?中国的生活太舒适了,给人的压力感不够,让很多人对人生产生了倦意,甚至有了远离人世的想法。

    在中国,我们对黑蜘蛛和史八月施了这么大的恩,没有剥夺他们继续生存的机会,他们就算不对我们磕头道谢,一句简单的谢谢也是应该的。但黑蜘蛛和史八月却没有这么做。他们只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史八月倒是回头看了看,但没有说任何的话。黑蜘蛛则完全没有任何表态。

    “看吧,他们根本就不领情。”周成说。

    我看到黎敏的表情,知道她有点不高兴。她放了他们是一片好心,但还是小姑娘的她,还是希望这好心能够有所回报的。她一直期待着听到一声谢谢,最后期待却落空了。

    很可能周成所想的,黑蜘蛛和史八月,要是能够不恩将仇报,我们已经应该谢天谢地了。

    这可能是我做的另外一个关乎生死的错误决定吧。人本来就不能保证所有决定都是对的。

    但是,不能因为世界丑陋就失去自己向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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