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刀刺穿皮肤,刺穿肌肉,鲜血溢出,眼看就要穿透秦帝的心脏,白倾城手忽然顿住了。不是她慈悲,下不去手。而是她想起了那个教她读书,教她做人的儒衫老者。

    不,不行,我不能杀他!

    周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这少年是他的弟子,我不能杀。

    可是,就这样放弃做人的机会吗?

    九阴寒血可遇不可求,苦等,苦寻了一千多年,才寻到这么一个,就这样放弃吗?

    就在白倾城纠结的时候,齐知书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屋内的场景,齐知书脸色大变,身形一闪,捏住了白倾城的手腕,声音冰冷,“白倾城,你刚才想杀他!”

    白倾城恢复平静,不动声色的挣脱齐知书的擒拿,“不是,我只是在帮他检查伤势。”

    “哼,检查伤势,有将手伸进病人体内检查伤势的吗?”

    齐知书冷哼,看向秦帝胸前伤口,这一看,就愣住了。

    他伸手沾了点血,置于眼前观察。

    “血冷,有寒气,结有冰霜,这,这是……”齐知书脸露惊容。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九阴寒血!”白倾城说着,右手五指摊开,这一摊,似乎产生了某种牵引力,秦帝学袍上,伤口上的鲜血全部飘飞了起来,一滴两滴,渐渐拉成一条条长长的血线,汇集到白倾城掌心,凝成一颗血珠。

    “原来如此,难怪你想杀他……嗯,你,你这是……”

    白倾城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然道:“不让我杀他,你还不让我喝点血吗?”

    不能炼制九转阴阳丹,要想成为真正有血有肉的人,就只有喝九阴寒血了。

    只要每天定时喝血,存够量,一样能凝练出足够多的精血,此外加上各种辅药一起吃,坚持个十年八载,还是能成功的。

    一千两百多年都等了,再等个十年八年也不算什么。

    齐知书自然也知道她的打算,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喝了他的血,会有什么后果。这少年身份不一般,乃大雁秦家嫡系子孙。今日的刺杀,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秦家敌对势力所为。往后这样的事绝对还会发生,一旦他死了,喝了他血的你也会死的。”

    说到这,齐知书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当大雁书院的守护人不好么,你为什么就放不下执念,硬要卷入这尘世纷争。”

    “为什么?呵,这个问题问的好!”

    白倾城笑了,眸光直视齐知书,一字一句道:“一千两百多年了,你尝试过,一个人,困在一个地方,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吗?”

    “周先生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教我读书,教我做人,人的感情是有了。但你尝试过,想哭哭不出眼泪,笑也笑不出眼泪,没有痛觉,没有味觉,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却被当做怪物抛弃的那种痛苦吗?”

    “呵呵,你没有,这些你都没尝过,因为你是人,不是我这样的诗灵。”

    “一千两百多年了,死在我面前的山长都已经有三十八个了。我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我只想做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的女人。可以放肆的哭,放肆的笑,可以尝遍世间美食,可以陪着心爱的人走遍山川湖海,生儿育女,看着日出日落,一起慢慢变老。”白倾城悠悠道。

    “你以为当人就那么好吗?人,一撇一捺,看起来简单,但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做!”齐知书叹气道。

    “做人,不就是生老病死,生儿育女,柴米油盐,尔虞我诈吗,我连大雁书院九万卷藏书都看下来了,区区一个人,难道还做不好么。”

    “你最好在考虑一下,这事真的……”

    “没什么好考虑了,帮你们大雁书院看家护院一千两百多年,我已经受够了,不过,你放心,在我功成之前,一定会帮你重新培养一个守护人的。”

    白倾城冷笑,一口将手中的血珠吞了下去。

    齐知书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白倾城既然喝下了九阴寒血,一切便无法改变了。

    “你的生死已经跟他联系在了一起,他受伤不轻,你还是赶紧救治吧!”

    齐知书叮嘱了一声,便离开了,身为大雁书院山长,他很忙的,事情已经这样,他也不想管了。

    再者。明面上,白倾城是他的养女,实际上却是大儒周学海的关门弟子,论起辈分来,他还得叫一声二代师祖,以他的辈分,想管也管不来。

    最重要的是,白倾城为一品巅峰武王,实力堪比一品太学士,以他三品大学士的修为,若硬要管,白倾城绝对会杀了他,毕竟那是一千两百多年的执念啊!

    刺杀事件发生后,很快便传遍了大雁书院,接着是整个大雁郡。

    秦仲离,秦婉青知道秦帝遭遇刺杀后,火速赶到了大雁书院,看到包成粽子一般,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的秦帝,秦婉青当场就晕了过去。

    在秦帝接受治疗期间,对华青阳的审讯也进行的非常顺利,方有为之所以被称作铁面判官,可不仅仅因为教学严格。

    除了墨家学说,方有为在法家学说上也有不俗的造诣。进入大雁书院做掌祠之前,是大魏刑部官员,阶位还不低。

    然而就在华青阳受不了方有为的审讯,准备供出幕后主使时,突然暴毙死了,给他送饭的两个杂役也被发现死在了住所。

    如此一来,线索就全断了,齐知书,秦仲离等人心中虽然有大概的猜测,但找不到证据,要想光明正大的进行报复也就不可能了。

    第三天,枫叶斋。

    看着依然没有醒转迹象的秦帝,秦仲离心中怒火狂燃。

    “齐山长,这事儿很明显,不是南家干的就是马家干的,你难道就这么算了,他们可是敢在书院里动手啊!”

    齐知书心中当然也愤怒,应该说是既愤怒又无奈。

    大雁书院三千多学子,加上护卫人员,各种杂役,共有五千多人,鱼龙混杂,自然少不了士家大族的死士,暗线存在。

    他虽是山长,在书院权势极大,但士家大族真要搞些动作,他也真没什么办法。

    齐知书看了眼秦仲离,说道:“秦族长,发生这样的事,我跟你一样愤怒,但没有证据,我们大雁书院是不能参与地方争斗的。”

    秦仲离当然也知道,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秦帝是他们秦家重新崛起的希望,毫不客气的说,就是他的逆鳞,谁要是动秦帝,就是动他秦仲离,就要做好被秦家报复的准备。

    想到这里,秦钟离站了起来,“婉青,你照顾好长生,这两天庄里堆积了许多事务,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话毕,也不等秦婉青回话,冲齐知书拱了拱手,便急匆匆离开了。

    “哎,要起风了!”齐知书看着秦仲离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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