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两天侦察,在听取斥候报告之后,阿史那·豁耳居然大胆决定率先发起攻击。

    随着凄厉的狼号声,突辽骑兵迅速列阵。三万乞活军被当做先锋,摆在骑兵最前方,看样子待会儿阿史那·豁耳准备让这支最敢战的骑兵率先发起攻击。在乞活军左右两侧,是六万擒生军。最后面,是三万精锐金狼骑兵压阵。

    阿史那·豁耳的十二万骑兵徐徐列阵展开,还真是呜呜泱泱一大片。

    “嘿,一段日子没见,别的先不说。突辽骑兵这气势倒是提高不少。”临近大战,面对铺天盖地的突辽骑兵,李得一非但不惊慌,还有心思打趣。

    朱标和刘盈两个听到师父李得一这话,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稍安。

    侧翼李得一带着守备团骑兵静静等着,等着中路刘团长发下进攻号令。

    守备团中路,刘团长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前方突辽骑兵,面上神色严峻。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突辽骑兵虽然战力凶悍,但作战之时,向来阵型松散,这也是守备团历次对阵突辽骑兵,在开战前就能取得先机的一个关键。

    可这次双方对垒,突辽骑兵居然像模像样摆起阵势!

    突辽骑兵骑术本就远超守备团骑兵,这再列起阵势,必然如虎添翼。

    “好个阿史那·豁耳,居然能将桀骜不驯的突辽骑兵练到如此程度。”刘团长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一句。突辽骑兵如此森严的阵势,居然使得刘团战破天荒感到一丝压力。紧紧盯着面前的突辽骑兵,刘团长连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不肯放过,全力分析着阿史那·豁耳的意图。

    能将突辽骑兵练成这样,阿史那·豁耳也足可自傲。在血腥的屠刀面前,即便是再桀骜的凶狼,也不得不老实底下头颅。阿史那·豁耳凭借杀戮所立起的威势,确实帮助他更加牢固地掌握住兵权。军令之下,莫敢不从。

    阿史那·豁耳前几天一直静悄悄安稳的很,李得一几次挑衅都未能奏效。今天却忽然摆出这么大一个阵仗,阿史那·豁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确实惹人琢磨。

    “难道他有把握取胜,这才突然摆出决战的架势?”刘团长心中疑惑,开始飞速思索阿史那·豁耳的信心究竟出自哪儿。刘团长从未敢像师弟那样轻视阿史那·豁耳。

    这些年来,阿史那·豁耳屡败屡战,从突辽骑兵一员无名小卒,慢慢爬到如今摄政王的高位,绝非偶然。此人心性之坚韧,由此可见一般。

    阿史那·豁耳如今没有斩龙诀蒙蔽,在突辽国最后的龙脉气运加持下,必然已经能做出清晰准确判断。

    在这种情况下,刘团长断定阿史那·豁耳不是在耍诈,而是确实有所依仗,才敢当着守备团的面,摆出这种决战的阵势。

    思索一阵,刘团长决定依然采用老方法应对,选择守势,等突辽骑兵攻过来,到时再临阵应变。在心里默默将己方撒手锏滤过一遍,刘团长信心十足地想要看看这回阿史那·豁耳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一个时辰过后,突辽骑兵终于列阵完毕。

    李得一看着突辽骑兵列阵完毕,心中还有些惊异,奇怪这次师哥为何不下令抢先发起进攻。要知道,仗着有悍马在,守备团并不畏惧与突辽骑兵正面交锋。而且李得一往往能在交战之初,就占得先机。

    李得一此时尚不知道,他师哥刘团长因斩龙诀被突辽骑兵所发出的煞气冲破,最终使得刘团长不得不谨慎对待这一战。

    守备团顶着风雪,战胜严寒,耗费大量人力,钱粮花费无数,从东往西横跨两千多里草原,才一路打到统万城脚下。虽然这一路上,守备团从未遇到什么挫折,但刘团长心里很清楚,守备团现在决不能有任何一次失败。

    本来这种长途征战就极为消耗兵心士气,一旦遭遇战败,即便守备团兵卒精锐非常,普通兵卒也很可能受不住这么大压力,导致局面迅速恶化。

    虽然刘团长至今从未表现出任何一丝紧张,但在他心中,早已谨慎到了极致。

    “面前这支多日不见的突辽精锐骑兵,现在居然能仅凭兵马集结发出的煞气,就能破掉自己的秘术-斩龙诀。很显然,在阿史那·豁耳训练下,这支突辽骑兵必然已有惊人变化。”刘团长一时无法看出阿史那·豁耳到底藏着什么精锐兵马,故此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打法。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不多时,李得一接到师哥传话:“谨慎些,这次阿史那·豁耳可能藏着什么东西。这次阿史那·豁耳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有雷霆炸裂之势。”

    李得一听完,立即收起之前那副懒散模样,变得认真起来。他知道战阵之上,师哥从不玩笑。必然是已经觉察出什么,这才来给自己传话。

    突辽骑兵列阵完毕后,阿史那·豁耳却没急着发起进攻,抬手一挥,忽然从骑兵两侧,涌出万余选锋骑。

    范国师父子消失多日,选锋骑就一直无人统领。阿史那·豁耳觉着这支兵马虽然战力不强,但也是十分好用的先锋。故此这一战又拉出万余选锋骑,行军时在后面赶着牛羊一起行动,顺便保护大军的吃食,作战之时,就充当先锋,为突辽骑兵试敌。

    这万余选锋骑在突辽骑兵阵列的前方迅速集结起来,随着阿史那·豁耳一声令下,向着守备团步阵发起决死冲锋。

    很显然,阿史那·豁耳这是打算先用选锋骑试探一番。阿史那·豁耳果然对这一战准备充足,一步步早已提前谋算妥当。

    突辽国这边选锋骑刚发起冲锋,守备团没来得及应对,营中却忽然发生一件意外大事!

    “报!团长,三国观战使节已经到达营中!他们请求来阵后观战。”传令兵迅速向刘团长报告这一突发情况。

    “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刘团长一点头,令三国使节来阵后观战。同时,刘团长立即传令王猛,带夷人骑兵去后阵保护三国使节,防止观战使节待会儿被突辽骑兵冲击。

    选锋骑冲到守备团阵前时,三国观战使节刚好来到守备团阵后,站在一片突起的雪地上,正看到阵前发生的一幕战事。

    三国使节当中,除了三国三位使臣,其余那些世家大族子弟,连带平唐国太子李承乾,均未见过这种万骑奔腾,杀声震天的冲锋厮杀场面,一个个长大嘴巴,满脸震惊地看着战场。

    “嘶!常听说突辽骑兵凶狠悍勇,未曾想今日亲见,居然远超传言。”这位世家子弟忍不住就倒吸一口冷气说道。

    “这便是突辽国金狼骑兵?!果然是天下第一精锐骑兵,厉害!单看这冲锋的气势,就无人能及!你看那名骑兵,居然还能临阵换刀,骑术居然如此精良!”

    “不愧是突辽国,这才冲上来不过万余先锋就有如此声势!后面还有十余万骑兵未动!当真可怕!”

    “素闻守备团擅长以步克骑,不知此战面对如此精锐之突辽骑兵,能否取胜。”

    “突辽骑兵素来善于骑射,为何不见这支骑兵放箭?”

    李得一留神听着阵后传来这一阵阵议论声,心道:“嗯,这回来的这些世家子弟,看来都是家里有出息的。在这个距离能看清突辽国兵力,起码要修成神目通能。听他们说话,也是对天下事情了解颇多,看来平时也下过一番功夫。”

    定北守备团不说话,直接用事实回答这些世家子弟的疑问。

    来势汹汹的万余选锋骑,带着势不可挡的骇人威势,犹如惊涛巨浪般一下猛砸在守备团步阵上。

    面对巨浪,守备团步阵如磐石般纹丝未动,仿佛是被轻风拂过一样,就在一众世家子弟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这万余选锋骑击溃。

    长枪方阵在瞬间刺出的三轮长枪,直接就将选锋骑击杀大半,剩余三千余选锋骑被杀得胆寒,调头狼狈往自家阵前逃窜。

    “啊~”李得一听到身后那些观战的世家子弟此刻齐齐传来一阵惊讶声,再没有其他杂音。

    阿史那·豁耳看着溃退回来的选锋骑,面无表情的直接下令放箭,冷酷地将这些败军射死。

    随后,阿史那·豁耳直接传令给乞活军,告诉他们,失败的下场就是如此。

    顿时,三万乞活军阵中生起一阵阵杀气,乞活军骑兵的眼珠都渐渐开始变红,一个个仿佛变成一头头凶狠嗜血的饿狼。

    选锋骑的死,对阿史那·豁耳是有价值的,不光能刺激乞活军的战意,更重要的是,能试出守备团步阵有无他意料之外的变化。他看得出来,守备团步阵一如既往的强悍,稳固。轻轻点点头,阿史那·豁耳心里越发有信心击破守备团的步阵。

    “哞~”沉闷的牛角号声传出,阿史那·豁耳居然直接下令撤军!

    “阿史那·豁耳到底打算干什么?今天摆这么大阵仗,感情是闹着玩的?!”李得一心中不禁大为吃惊。吃惊后,李得一心中紧接着就一阵后悔,后悔自己没向师哥建议抢先发动攻击。

    从这位李副团长的角度来看,阿史那·豁耳的诡计可以说是成功了。

    但很可惜,刘团长毕竟沉稳的多。虽然阿史那·豁耳的撤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未因此有半分心绪波动。

    “师哥,阿史那·豁耳这是搞什么鬼?!今天摆出这么大阵仗,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放个屁一样佯攻一番,就收摊?”李得一冲到师哥面前,气嚷嚷嘴里不干不净道。

    “你这像个什么样子?!如此心浮气躁,一旦大战来临,岂能担当大任?!”刘团长毫不客气,抬手就给师弟脑门一下。

    已经多年未挨打的李得一,被师哥一下打醒,顿时警觉自己已经中招。

    “好个阿史那·豁耳,居然如此狡猾。哼哼……”很显然,发现自己上当吃亏过后,李得一立即开始想烂招报复回去。

    此时,在守备团大营后方,专门给三国观战使节流出来的营盘中,一干世家子弟正热闹地议论着刚才那场在一瞬间结束的战斗。

    “未曾想守备团居然如此厉害!眨眼间已将强敌击溃,这战力……”这位世家子弟不愿意再说下去。

    “今天来的突辽骑兵铠甲不甚精良,是否仅是先锋杂兵,并非精锐?”

    “有那股气势的骑兵,已是天下少见。即便在突辽国不是精锐,战力也必然极强……”

    虽然这次来的世家子弟分属三国,但数百年来,他们的家族姻亲交错,早已遍布天下。这次来到守备团的世家子弟中,不少人还是远房堂兄弟,叔侄。

    平唐国太子李承乾,显然自持身份不愿与这些世家子弟混在一起,单独由李药师陪着,在守备团营地外面闲逛。

    如今已是战时,守备团营地戒备森严,即便李承乾是平唐国太子,也不能随意进出。

    说来也是巧,李得一正好在战后带着平明国和平汉国两位太子一起出门巡查。

    “呦,李将军!怎么这么闲,带着个小子到处转悠。”李得一已经看到李承乾身上明晃晃的金龙服,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平唐国太子。但李得一连他老子李势銮都不在乎,哪里会在乎这小子。

    李承乾从小长到大,还是头次被人称为小子。顿时高傲的自尊心就忍受不住,直接开口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称呼本太子!”

    “嘿?这是谁裤裆没系好,把你给露出来了?”李得一张嘴就是一句脏话。俺当面管你爹叫李老二,他也不敢冲俺这样嚷嚷。本来先前就被阿史那·豁耳给晃地一肚子火气,这时李得一更不会对李承乾有好态度。

    李承乾虽然傲慢自大,目中无人,但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打小也是名师教授,哪里听过这等市井中的下三滥粗话。

    好一阵子,李承乾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方才是在辱骂自己。

    “你好大胆子!来人,将此人拿下!”李承乾恼怒之下,直接下令身边亲卫抓人。

    李势銮这回给儿子配的亲卫也都是二十来岁小年轻,并没见过传说中的天杀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听太子下令,立即抽刀往上冲,要抓李得一。

    旁边李药师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嘿嘿~”李得一干笑两声,劈手间将李承乾身边冲过来十几名护卫放倒。接着手一挥对两个小徒弟下令道:“此人胆敢对为师不敬,徒儿们!给俺打!”

    师父有命,弟子不得不从。朱标和刘盈两个好太子,只能硬着头皮替师父出手打人。

    李承乾还吆喝吶:“谁敢打我!我是平唐国太子!我要灭你满门!”

    朱标眉头一皱,也有了几分火气。猖狂个屁啊,你是太子,我也不是摆设!大家太子对太子,谁怕谁?手里又加重几分力气。

    刘盈更不必说,平时看着好孩子一个,打起仗来可真敢下黑手,别忘了他爹是谁。刘赖年轻时混社会可经常在街面上跟人干白烂仗,刘盈再老实,也是他爹亲生的,遗传基因改不了。

    李药师根本不敢插手,只能苦苦劝道:“李副团长!驸马爷!且住手吧!末将愿代太子受罚!”

    刚被揍了一个乌眼青的李承乾本待要还手,他的本事其实比朱标和刘盈都强,已经是气壮境大成,只是没有实战经验。朱标和刘盈两个可是跟着李得一血泊战阵中滚过几个来回,实战经验比李承乾丰富太多。又是两个打一个,把李承乾摁在地上好一通猛揍。

    一听这句“驸马爷”,本待要还手的李承乾顿时身子都凉了半边。

    他家的那位驸马!闻名天下的李杀星!传说中每天不杀万把人就浑身难受的极恶之人!

    打完高傲无比的平唐国太子李承乾,李得一心里舒坦不少,拍拍腚,跟没事儿人一样,美滋滋带着俩徒弟掉头就走。这架势,像极了恶霸无赖。

    第二天一早,突辽大营又是狼号高响,阿史那·豁耳又摆开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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