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澈空走了进来,他身上一袭墨青色长衫,头上系着同色的发带,腰间别着从晚翠山谷带出来的酒壶。

    澈空站定,冲着夙楼来微微躬身,“参见帝君。”

    夙楼点点头,“平身。澈空,你怎么有空过来?还有,侍卫说的什么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澈空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帝君,可否随我到殿外一叙?这故事说起来可能会有些长,正好,晚翠山谷里酿了新酒,我今日带过来了。”

    夙楼黑眸望着澈空,片刻之后说道,“也好,那我们到翠宫去吧。”

    夙楼其实也在找这样的一个时机。他自任天帝以来,虽然一切事物几乎都是顺手的很,但是总觉得似乎是过于平淡了些。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一样。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这么重要,身边的人也都对此事一概不知。夙楼有心想要找个机会释放心中的压力,却苦于分不开身。

    既然今日正好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夙楼走下来,率先走出了凌霄殿,守在外面的人间他出来,同时向他行礼,“帝君。”

    夙楼微微侧头,黑眸注视着两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严之态便让人有心折服。“你们两个,叫人准备些下酒菜送到翠宫。”

    “是。”两人均是低眉垂眼,应声。

    澈空看着这样的夙楼,心中微微有些羡慕。或许真的便是这样的人,才配的上着天帝之称吧。明明就算是不作出什么功绩也能久居高位,他却是一直都在造福人间。任何问题都不愿意放过。

    天界翠宫,这里原本是百花宫的位置,后来百花宫由于一场变故挪去了他出,这里留下来的植物却是茂盛的生长了起来,故名翠宫。

    澈空和夙楼坐于八角亭中,桌上是侍女刚刚端上来的酒菜,澈空将酒壶中的梦回倒出来,强烈的香气在澈空拔出木塞的一瞬间四溢在整个翠宫。

    夙楼闻到这香味,黑眸忽然闪过一瞬失神。

    澈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慢慢放松下来,看来夙楼对这酒是有反应的,这便好。

    这时夙楼问他,“这是什么酒?味道好像很特别,与你以往酿的酒都不大相同。”

    澈空递了一杯给夙楼,一边笑着答他,“这是梦回。近来才酿的,或许是心境不同,酒也跟着变了气息。”他递了酒给夙楼,便一直看着他。

    夙楼闻言,低下头,梦回酒强烈又浓郁的香气透过白玉酒盅传入鼻尖,夙楼微微有也失神,这味道......像极了他梦中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澈空见了夙楼的表情,心中闪过了然,看来孟婆说的没错,那一次虽说玉佩已碎,但是两人的羁绊太深,所以在夙楼的心中仍然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你方才和守卫说的话,是何意?”夙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澈空。

    澈空放下自己手中的玉杯,神色慵懒,“哦,我说的是事实啊。其实上一任的天帝,但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才变成了我兄长。”

    夙楼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澈空眸色怀念,声音轻柔,“王兄大我百年。待我出生时,西方天空忽然绽出七彩光芒,凤鸣百里。司命星君预言,说我会成为下一任的天帝。”

    “司命星君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我兄长。他听见了预言,心中恼怒,又因贪恋权位,便想在我成年之前,先杀了我。”

    澈空的眉眼忽而变成柔软,“我那时还小,没什么自卫的能力,原本也活不过那日晚上了。但是没想到,正好路过的一个人救了我。”

    “创世神莲启。”澈空直视着夙楼的眼睛,不知是想要在他那双黑眸中看出什么,“她路过天宫,见我可怜,便将我救了出来。”

    “我本不愿做天帝,与山水为伴岂不逍遥。所以我便告诉莲启,我不愿做天帝。她便将我的灵魂封存百年,直到我王兄登位,她才将我放出。”

    “我们一起生活了数万年,直到那场上古大战之前,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夙楼黑眸里带着若有所思,“那你如今,为何愿意说出身份?”他看着澈空说道,“眼下你想回来?”

    “自然不是。”澈空听他这么问,反而笑了起来,“我意在山水,对于其他的并无兴趣,难不成帝君以为我是来抢帝位的?”

    夙楼言道,“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要跟守卫特意提起这件事。”

    澈空温润的眼眸中带着狡黠,他也不着急开口,半响后才慢慢开口,“我若是不这么说,我担心见不到你。所以,那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夙楼,“......”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理由。

    “那么,”夙楼眼眸里的无奈一闪而过,黑眸复又变得深邃。“你费尽心思想要见到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喝酒这么简单吧?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澈空唇边的浅笑有了一瞬的停顿,他弯起唇角,声音依旧清冷,“澈空此次,确实有事想要和帝君商量。”

    夙楼面上一凛,冷声道,“何事?”

    澈空笑咪咪的答他,“喝酒。”

    夙楼皱眉,没有言语,只是直直的看着澈空。澈空平静的接话,“确实是来找你喝酒的,想说的所有事,都在新酿的酒中。”

    澈空有些艰难的说道,“或许等你醉了,便知这酒究竟为何名梦回了。”

    夙楼听出澈空的话中还有别的意思,“只有进入梦中,才能找到答案?”

    澈空看着夙楼,缓缓的地点了点头。

    也罢,近来他也总是梦到奇怪的梦,或许澈空此时前来,并非偶然。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只要梦醒便有答案了。

    夙楼沉思了片刻,伸手直接拿过澈空放在桌上的酒壶,就着酒壶直接喝起来。

    澈空安静的坐在八角亭中,垂眸注视着对面已然趴在桌上的男人。

    其实,在他的心底月华一定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吧。否则又怎么可能,仅仅是凭着直觉,就轻易的相信自己的说法,进入梦中去寻找答案。

    澈空心中头一次有了酸涩之感。

    明明那么希望他能记起月华来,为两人重塑姻缘,但是心中却又渴望他再也想不起来,只是在天宫里做他高高在上的帝君。

    但是,澈空心中苦涩,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看见她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便知道,就算是有一天月华真的再也想不起夙楼,她也不会开心。

    因为他深知这一点,才决定最后替她做一件事。至于成败,端看他们两人的信念有多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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