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栀将卡收进包包,将装着粉色套装那袋子递给深酒后,笑眯眯地撞了一下她的肩,“一定要穿哦,不然浪费我的几千块钱。”

    深酒瞥了眼那袋子后转身往外走,语调慵懒而漫不经心,“帮我提着。”

    霍栀单勾唇角笑了眼深酒的背影,这才拎着袋子跟上深酒撄。

    “我打算去买些床上用品。”深酒侧身看了眼霍栀,将她往电梯口带。

    “本就是专程陪你出来逛街的,走吧。”虽然这样说着,霍栀还是微抬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深酒顿住脚步,看着她。

    霍栀默了瞬,随即用明媚的笑容来掩饰。

    “栀栀,没什么事情想告诉我的吗?”深酒转身面向她。

    霍栀错开视线,沉吟了下后用下巴划了划远处,“看到没,那边那个穿黑色休闲裤和纯白色t恤的男人。偿”

    深酒愣了下,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后又将视线转到霍栀身上。

    霍栀用用下巴划了下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还有那个穿礼裙风格黑裙却扎着马尾的那个女人。”

    深酒很快看过去,却堪堪与那个女人撞上了视线。那女人却并不惊慌,只装作偶然、将视线缓缓移开。

    “霍三哥的人?”深酒不确定地问道。

    “嗯哼。”霍栀点头,随即她笑,笑容依旧明媚却眼眸藏伤,“这两个人都是他身边很有能力的手下,却被派来24小时看着我。傅深酒,你说我是该觉得幸福,还是觉得痛苦?”

    深酒抿住唇,无法回答。

    霍栀转身,走到栏杆旁闲闲靠着,“我常常在想,他派这两个人跟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监视我?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费力气的?”

    “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深酒说得没有底气。

    “保护?”霍栀眯着眼睛想了些什么,随即她转过身,从这四楼的栏杆处往下望到这个商场负二楼的地板,“他们怎么保护?如果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你猜他们是会飞身来接住我并安全地把我送到平地上,还是说他们会连奔带跑地到负2楼去保护我的尸1体?”

    “栀栀!”深酒心口发紧,下意识地攥住了霍栀的手腕。

    霍栀转眸来看,她眼中出现过一瞬的空茫,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深酒将她拉离栏杆,“栀栀,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会害怕。以前在英国的时候,玄野也老是像你这样,我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

    霍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反而笑深酒,“傅深酒,你觉得我就是那么不惜命的人?”

    深酒缓了下情绪,视线一晃看到霍栀手上提着的袋子,“既然情况这么糟,你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让他好奇。”霍栀抿唇低笑,“我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我白天做了什么事情是霍靳商理解不了的,他晚上一定会亲自来见我,辗转问清楚。所以我尽量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争取我和他见面的将诶会。”

    霍栀提起那些袋子看了看,“当然,我是真的很喜欢这设计。我也向往着我和三哥能有在一起的那一天,我愿意为他穿。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他承认的爱人,穿给他看。”

    深酒很想问霍栀,在受了那么多苦的情况下、当年为了守身如玉甚至常常被侯铭天殴打,现在霍靳商却始终不肯靠近,她是否觉得累,是否觉得值得。可深酒知道答案。

    像是看出深酒在想什么,她恢复成平常的模样拉着深酒往电梯口走,“我很羡慕你,虽然经历那么多苦难,但薄书砚爱你。而我,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深酒沉默。

    而霍栀本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很快就明朗起来,很是热心地帮着深酒挑四件套、挑床笠……

    几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收获颇丰,深酒正愁该怎么把那些东西运回去,薄书砚便来了电话。

    “你把东西放在店里,我会安排人上来拿。”薄书砚言简意赅,只是嗓音温柔。

    深酒的眼神凝了下,随即朝四周望了眼,“你派人跟踪我?”

    “没有,我在靳商这里。”

    深酒立刻懂了薄书砚的意思:是霍靳商的人向霍靳商报告了霍栀和她的行踪。

    挂断电话以后,深酒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便问霍栀,“栀栀,薄书砚和霍三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面的?”

    霍栀正细细抚摩一套蚕丝的四件套,一双漂亮的眼睛片刻也舍不得从其上移开,她问深酒,“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来选购这些东西?”

    深酒正准备回答,霍栀却展颜一笑,“医生说了,我奶奶可能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等奶奶的葬礼一完,霍靳商就会再次离开雁城,所以他决定在此之前,和每个他在意的人认真道别。”

    深酒的唇动了动,没问出口。

    霍栀很淡然地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他也不会告诉我。所以,我和他,大概还有十几天的相处时间。”

    “栀栀……”

    “你说我和木青青很像,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根据你平日里讲的那些事情,我觉得木青青似乎永远也不会失望、永远也不会消极悲观。可我不是的,我时常觉得好累、时常觉得天空一片灰暗。我也想过不要再爱了,可我偏偏做不到。”

    深酒攥住霍栀的手腕,很紧。

    霍栀做出嫌弃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喂,傅深酒,你别跟我肉麻,你知道我受不了的。”

    深酒撇撇嘴,“走吧,回家。”

    ……

    ……

    等司机将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拎进屋子里去以后,深酒才提着放在脚边的那个黑色袋子下车。

    她下车以后才发现,薄书砚的车子已经回来了。

    深酒低头看了眼提在手中的那个袋子,在心里哼了一句“霍栀这个死丫头。”

    四处看了一圈,深酒没办法,只好提着这个没地方藏也无处可扔的袋子回屋里。

    还好,薄书砚并不在客厅。

    深酒细细地打量了一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还好,薄书砚也不在起居室。

    深酒像做贼一样,将那个袋子贴身提在身后,径直往衣帽间走去。

    衣帽间的门关着,没什么异常,深酒为了不惊动不知道在家里哪一处的薄书砚,轻轻地将门拧开了。

    进门以后,衣帽间分为两个小隔间,进门的这个隔间大一些,是深酒在用。而这个隔间走到尽头,左边有一道推拉门,里面是一间相对较小的衣帽间,为薄书砚所用。

    深酒将衣帽间细细打量了一遍,还将能够用的抽屉都拉开了试了一遍,总觉得那内依套装放在哪儿都不太保险。因为薄书砚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往她的衣帽间里塞东西,万一哪天她不在家被翻了出来,那就太囧了。

    心念一动,深酒想起薄书砚的衣帽间里有一个闲置的衣柜,便决定将内依套装先放在那儿。

    可她刚刚绕进去,就发现……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可是当薄书砚那不着寸1缕的精1实长身撞进眼眸的时候,深酒的心跳还是骤停了下,紧接着,她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彼时,薄书砚背对着深酒而站,正低头在抽屉里翻找内库。

    他很快察觉到她并转过身来,“回来了?”

    深酒红着脸错开视线,顿了顿才说,“你不是在霍大哥那里么?”

    薄书砚从抽屉里随意抽了一条四角内1库出来,“他家的佣人做事粗心,我被泼了一身的茶水,回来换衣服。”

    原来如此。深酒心道。

    “手里是什么?”薄书砚看着傅深酒手里的袋子。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慌张而欲盖弥彰地将袋子往身后藏去。

    薄书砚挑眉。

    深酒懊恼地咬唇,偷偷去看薄书砚的反应。

    薄书砚的候结艰涩地滑动了下。

    他这反应,让深酒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她咬1唇的时候,视线不受控制地就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在看到异常明显的它时,深酒飞快地错开视线,却抿着唇偷笑。

    凤眸暗下去,薄书砚侧身将已经捏在手上的那条内1库又扔进了抽屉里,而后一步步朝深酒而去。

    深酒笑着,也后退着。

    两个人的眼神黏腻在一起不分开。

    深酒退无可退,便任由着自己贴在柜子上,用眼神迎接他和它的到来。

    只是,明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明明是很短的时间,深酒不知道自己何时竟起了变化。

    她的匈1口很明显地起伏,也……起了薄汗。

    男人的长1指从她的嘴唇开始向下游走,经过她漂亮修长的脖颈,再拐过她锁1骨,最后回到正路,钻进她微敞的领1口。

    深酒的身1子不由自主地弓起,却正正抵上男人的匈膛。

    他垂颈而下。

    深酒丢掉手中的袋子,用柔软的双臂圈住他。

    ……

    衣帽间的一次,再到起居室的一次。

    等到结束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暗了。

    深酒回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三点多,而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两个人相拥在沙发上,深酒窝在薄书砚怀里,有气无力地问他,“薄书砚,下回可不可以只来一次?”

    “不可以。”薄书砚倒是干脆利落。

    深酒也没有多失望,本来她也没报什么希望。

    自从她再回到雁城以后,薄书砚每次折腾她,都是来回折腾好几次。而两次,似乎已经是薄书砚的最低要求了。

    两个人又缠棉了好一会儿,深酒又问他,“那下次你可不可以别再笑我?”

    薄书砚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深酒也仰头看他,情浓之时便撑着他的匈口往上挪了些位置,由她封他唇。

    两人再度分开之时,薄书砚原本扣在她后脑勺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脊1背下移,在她后1腰腰1窝处停了一瞬后又绕移到她的肚1子上,再向下深去……

    “唔……薄书砚!”深酒咬1住薄书砚的肩。

    薄书砚将手指收回来,那上面是让深酒面1红耳1赤的你黏1湿。

    他将薄唇抵在她耳锤处,“我不是笑你。小酒,你很棒。”

    深酒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反应过来后她爬起身要走,“我去洗了!”

    薄书砚轻易将她捞回来,压进怀中。

    深酒咬着牙齿恨他,却要露出牙齿对他笑。

    酣畅淋漓的“交1融”过后,那余韵让互相深爱的两个人宁愿永远停滞不前。

    ……

    ……

    两个人连晚饭都没吃,就这样一直拥着睡了过去。

    深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却不是在沙发上,而是已经睡在了床上。虽然,身上依然什么都没有。

    卧室里只她一人,薄书砚似乎已经离开了。

    深酒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呃……”深酒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双1腿,复又躺了下去。

    没曾想她刚躺下去,外面便响起了人声,很熟悉。

    是……薄青繁。

    一个鲤鱼打挺,深酒在瞬间就清醒了不少,连忙裹了一件睡袍往衣帽间去了。

    随手挑了一套衣服过后,深酒冲到卧室的卫生间,快速地清洗过自己以后套上了衣服。

    等她整理好自己下楼以后,薄青繁和王泽炜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薄青繁瞥了眼傅深酒,用高贵优雅的动作将手中端着的水杯放到矮几上。

    深酒看了眼外面的雕花铁门,笑得极其不自然,“薄董事长,你们怎么进来的?”

    薄书砚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现在肯定已经在公司了。深酒确定。

    王泽炜从桌上拎起一串钥匙,对着深酒晃了晃,“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

    深酒怔了怔,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你家?”薄青繁挑眉,随即淡淡一笑,“小傅,准确地来说,这是我儿子的家,不是你家。”

    深酒知道薄青繁看她不顺眼,也没和她争辩,只是看着王泽炜手上的那串钥匙。

    “我今天过来是想通知你一声,我过几天会搬过来,你找人把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卧室按照我的喜好收拾出来。”薄青繁站起身,朝餐厅的方向走去,“还有,我会带一个厨子过来,你也让人收拾一间房子给她住。不过厨子不过是个工人,你不用留太好的房间给他,就那边那间小房子就行。只是里面没床,你得去买一张。”

    深酒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薄青繁指着旁边那个小房间的时候,深酒才急忙道,“薄董事长,那是我儿子的小书房,给他做作业用的,我……”

    说到这儿,深酒才突然意识到,她刚才这么说,似乎已经变相地答应了薄青繁前面的那些话。

    而薄青繁则满意地一笑,“好,我孙子的书房自然是不能给外人。不过房间反正挺多,你再找一间其他的就是了,只要能住人。”

    “薄董事长,我……”

    深酒想说点什么,可是薄青繁再一次打断她,“没有明文规定媳妇儿和婆婆不能住在一起,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我想住在这里,没人能赶我出去。不过我需要明确告诉你的是,我不是要住在我儿子的房子里,而是要和我儿子住在一起。”

    言下之意,你要是换了房子,我依然会跟过去。

    深酒生平第一次六神无主,她没想到,薄青繁会来这一招。

    “可是薄董事长,这里房间虽然不少,可到底比不上别墅的空间。您要是搬过来,可能会不习惯。”深酒是真的急了,说出来的话对现状根本没有冲击力,倒显得怯场了。

    薄青繁对深酒的暗影非常满意,她端着肩在客厅里又看了一圈,“你这里的布置我不太喜欢,改天我让人重新来弄一下。”

    顿了顿,薄青繁戳着食指隔空点了点那个深酒最喜欢的、由薄书砚亲自擦洗的花瓶,“我尤其不喜欢这个花瓶,太素净了,没生气。”

    言罢,薄青繁看了一眼王泽炜。

    王泽炜咧嘴一笑,站起身,信步走到那个花瓶跟前,对薄青繁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花瓶真是丑的可以。”

    话音刚落,王泽炜抬手摸了摸那个花瓶,继而将其轻轻一推……

    深酒看见那个花瓶在地上炸开的时候,清脆的碎裂声将她还没来得及吐出的一口气,堵在了她的心口。

    怎么办?

    为了一个花瓶跟薄青繁闹起来吗?

    或者,跟薄青繁据理力争,不同意她住进来?

    或者把这些所有的问题抛给薄书砚?

    ……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站在那里,一点表情都没有。

    “哎哟哟,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粗手粗脚的,怎么把花瓶给弄倒了?”王泽炜绕到深酒跟前,偏着头躬着身子来看深酒垂下的眼睛,“小姑娘,你这是在怪我?”

    深酒抬头,看着王泽炜。

    王泽炜伸着脖子,将自己的脸往深酒凑近了些,“反正家里也没别人了,不如就把话挑开了说吧。你现在有薄书砚护着,我和繁姐也是找不到办法治你了,也只有时不时提醒提醒你,让你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是,你什么都没做错,可谁叫我们繁姐就是看你不顺眼呢?你要怪,就怪你父亲当年不该威胁我们繁姐。”

    深酒转眸看向薄青繁,“薄董事长,我父亲做的事情,你何不亲自去找他算账。你就算把我折磨死,我父亲也仍旧在逍遥地过日子。”

    “小傅,明明你们傅家有人在我跟前,我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去国外找你父亲?”薄青繁垂下眼睛,语气也阴了些,“其实也不是特意针对你,就是我儿子书砚吧,从小就不听话、不太招我喜欢。我现在老了,在大事上对抗不了他了,也只有借着这个生身母亲的身份,在别处解解气而已。”

    深酒闭了闭眼睛,“薄董事长,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

    “严格来说,我的儿子只有暮寒一个。”薄青繁在沙发上坐下来,已经不明亮的眼睛眯起了些,“薄书砚帮着薄衍初害死了我的人,虽然我不能像弄死薄衍初那样弄死自己的儿子,但我总的做点什么对不对?不然你让我这口气往哪儿出啊?”

    深酒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感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纵使她自己也有容怀音那样的母亲,可她仍旧理解不了薄青繁这个母亲。

    薄青繁似乎也不愿意再多留,拿起沙发上的提包便要走。

    深酒看着她的背影问她,“薄董事长,您准备具体什么时候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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