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满含刺耳的金属质感,与昨晚来袭的死神发出的一般无二,冷酷而沙哑,其身份显而易见!

    “为了对付一介凡夫俗子,竟不惜出动四星死神,小地狱行事,还真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只是,恕小女子愚钝,不知这是无能的表现,还是一种显摆的炫耀呢?”

    对于门外的无情威胁,沛玲浑然不惧,只见她冷冷一笑,出口讽刺道。

    “婚礼神圣,得天地同观,受神灵庇佑!邪魔外道,扰人婚仪,还不速速退避三舍,难不成你执意要逆天而行,藐视无上天威吗?”

    这一刻,沛玲宛如神助,威严的声音在半空回荡,足足九次,直到达到天道小极限之数,才缓缓消散!听上去,甚是让人震撼!

    沛玲一举占据高地要塞,一顶罪无可恕的大帽子扣下来,看得我们心神澎湃,暗爽的同时,且看屋外的这个四星死神如何接招?

    谁知,对方一改先前的嚣张冷酷,如同一百八十度转了性子,语气平淡诚恳,说的有板有眼!

    “术师此言差矣,实在说笑了。天地万物,众生平等。我小地狱向来勤勤恳恳,为天地奉公,为万民立命,为众魂栖身,哪里会是什么妖魔邪道?”

    “尼玛,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这么厚的,恐怕原子弹都打不穿吧!出身不正统,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刘山炮嘴角微抽,实在忍不住了,便在那里小声嘀咕。只是,许是因太过安静的缘故,所以清晰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端坐高堂的张驰与苏冷妍深以为然的点头,并冲刘山炮悄悄伸出大拇指。至于屋外,则立马有着一道冰寒的冷哼响起,以此宣泄着某人的不满与愤怒!

    沛玲神色不动,轻喝道:“吉时已到,还望小地狱的这位高干莫要干扰。既然您如此爱岗敬业,就更不该在此偷懒,搞好本职工作,当行善积德去吧!”

    一句话,顺着对方的话语,将计就计,沛玲企图将其以道义的方式进行驱赶打发!

    谁曾想,沛玲使出她的张良计,可门外的死神却也毫不含糊,放出他的过墙梯!

    “婚礼庄重,本死神素来向往。单身多年,既然有缘碰上,便想在此一观,以此聊慰孤寂之心!再说,来者是客,在这大喜的日子,又岂有强行赶人的道理呢?术师,你说是与不是呢?哈哈哈~”

    术师,据说是世间阴邪之物对茅山一脉道士独有的尊称!

    将军,却被反将一军,就连沛玲都未曾料到,对方这个小地狱来人竟忽然间变得能屈能伸,通过走迂回路线,死活赖着不走,来企图达到他阴险狠辣的目的!

    古往今来,真正令人忌惮之人,从来都不是横冲直撞的莽夫,而是笑里藏刀的阴谋家!

    沛玲脸色深沉,我看得出来,就连她都察觉到,此时这个状态的死神,才是最可怕的,棘手到难以对付!

    “呵呵,小地狱神使所言极是!为了不失礼数,我等又岂有拒客人于门外的道理呢!”

    沉吟片刻,沛玲先是冲门外客套的呵呵一笑,然后转向我,似笑非笑道。

    “新郎官,为了不落小地狱的口实,你还不快快将门外的尊贵来客亲自请进来观礼?不然,人家小地狱日后若是因此而给你小鞋穿,岂不冤枉?”

    “这?”

    别说我这个当事人懵了,就连张驰等几位旁观者都搞不清沛玲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门外也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怕是连屋外的四星死神也未曾料到,沛玲会有此举动,彻底懵逼了吧!

    让我一个人亲自去门口迎客,岂不是等同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么?

    迟疑不定之际,我以眼神示意,收到的却是沛玲那笃定而让我安心的点头信号。

    出于对沛玲的信任,我在苏冷妍的微微摇头与刘山炮等人的屏气凝神注目下,一个人走向房门。

    咦,那不是~

    当我不经意间瞥到悬挂于门框上的一个灰色小布袋,布袋口有所松弛,露出紫色符录的一角,我瞬间便猜出了沛玲的用意!

    俗话说,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与其放任其在外面虚与委蛇的搞阴谋,倒不如请君入瓮,在自己的地盘上以逸待劳。

    不难想象,只要门外的那位死神档胆敢在门口对我下手,必会遭沛玲催动紫色茅山符箓,对其实施雷霆杀手!即便忍住不出手,在屋里这处我们的主场,他也会处处受限,难有作为!

    说白了,我就是个诱饵,但却没有多少风险需要承担!

    进可攻,退可守,不失为一个妙计!在佩服沛玲的同时,我也不再束手束脚,心里反而祈祷门外的那尊死神冲动对我动手!

    于是,我在开门的时候,还故意装作一个踉跄,半边身子都窜出了门槛,满脸惶恐,如同一只待宰的无辜小白兔,正等着猎物享用!

    我这般故意卖一个破绽,是为了引他上钩。但屋内几声惊呼炸起,看来他们几个大多因为我“大胆冒失”送死行径而再难以保持镇定!

    一个自然的侧身,我余光看到,沛玲伸手制止正欲起身冲向我的张驰与苏冷妍二人!刘山炮则是嘴巴大张,骇得紧张无比的直盯着我,生怕我出事。连搀扶着欧阳阑珊的手掌,都不由自主的用力紧抓!

    只有沛玲一人,面无表情的朝我看来。目光尽管很隐晦,看似没有任何表示,但还是被我读出了一丝富有默契的赞许意味!

    门口处,我眼泛惊恐,抬头,与漂浮着的虚实黑影四目相对。虽然我看不清他充满雾气萦绕脸孔上的双眸,但我能稍微感受的到,他正在盯着我看!

    形象与装束和昨晚那名死神极其类似,但有所不同的是他所持有的灰色镰刀,足足比昨晚我所见到的那一把,大了一倍有余。

    腰间镶嵌的一颗骷髅头,也不再是上次的古铜色,而是幽亮的银白色!显然,两人并非一人,而且眼前这位明显比之等级更高,看上去更厉害,隐约给我一种窒息的压抑惊悚感!

    片刻后,我低下头,似是畏惧,摆出一副请的姿态,吞吞吐吐道:“客人,请,请进!”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噤声,仿佛猛然间丧失了言语功能,剩下的,只有眼神在飘荡,有紧张,有不安,还有一些难言的沉重!

    即使垂着脑袋,我也能深刻感受得到来自对方眼眸中不断涌动着的杀机与冷意,只是不知为何忽明忽暗,若隐若现,起伏不定!

    心绪波动,这是未下决心的表现,最终徐徐归于平静,我还看到他腰间镶嵌着的银白色骷髅头闪烁不息,心想,难不成他洞察到了沛玲与我的意图?

    压下心底的疑惑,我又一次躬身作揖:“请进!”

    “桀桀桀,本死神毕竟身为阴神,一身阴气太重,就在门外看着便是,冒然进屋的话,怕会冲了喜气,多有不便!”

    良久的沉默过后,死神黑影忽然间狂笑不已,既没有对我下手,也不愿受请进屋!

    见状,刘山炮与苏冷妍等人齐齐出了口气,而沛玲与我则面色凝重,看样子门外这位死神城府极深,着实是个不易对付的狡诈之辈!

    “放肆!婚主以大礼开门,两次相请,你却推三阻四,不敬婚主,莫不是要喧宾夺主?这场婚礼可是祭了天地的,如今,被你这一耽搁,吉时将过,若是因此扰了天地之灵与举头三尺诸位神明的雅兴,你,确定担待得起吗?”

    轰!

    沛玲岂会如了他的愿,只听她当场暴喝一声,拂尘一挥,竟然真的引下一道惊雷在屋顶上空怦然炸开,不仅我们受到惊吓,就连死神黑影都吓得一哆嗦!

    天雷,向来代表苍天意志,蕴含着至正至刚的毁灭之力,乃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天敌克星。死神终归只是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本体依旧是魂体一枚,焉能不惧天雷神威呢?

    此刻,门外的死神黑影露出几分怯色与危难,当即服软,打了个哈哈道。

    “术师误会了,小神绝无冒犯之意啊!”

    沛玲丝毫不为所动,冷冷下达最后的通牒,以驱虎逼狼之计,接着赶鸭子上架!

    “你若不进,那便是不给天地神明面子!休怪沛玲斗胆代天地出手,以请神咒请出神明,将尔诛杀于此,以儆效尤!”说着,沛玲罡步一出,做势就要请神!

    “既如此,小神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霎时,我只感到面前陡然飘过一阵阴风,挂得脸蛋生疼发凉,扭头才发现这位四星死神早已忙不迭的窜进了屋子,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沛玲的对面一侧!

    从刚刚那毫无感情的金属音质中,我还是听出了他强颜欢笑下的憋屈与不安!即便不情愿又如何,不还得乖乖进来!

    啪!

    我随手把门关死,重新回到欧阳阑珊的身边,还特意偏头冲不远处的死神挤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分明与之前在门口的那般不堪表现判若两人!

    与之同时,那装在灰色小布袋中的紫色茅山符箓突然无风自动,自布袋口飘飘然飞出,并稳稳的贴在门上!

    “小地狱神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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