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头懵了:“我找过啊!跟他爹都说好了!”

    “好个狗屁!”我气得火冒三丈。黑大妈出了名的护犊子,要是没跟她说好,她骂街能骂到天亮。而且,这事儿也不能怨黑大妈,毕竟是拿人家儿子赌命,赌成了还行,赌不成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我赶紧放下刀,几步赶到门口:“大婶子,你别生气。我这不还没动手吗?”

    “我呸——”黑大妈当场吐了我一脸:“你小子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拿我儿子做试验,亏你想得出来!”

    “大婶,大婶……你听我说!”我马上陪上了笑脸:“我还没动手……这样,你把人带走。我怎么把人抬来的,再怎么给你抬回去。明天,明天我就摆酒给你赔罪。你看怎么样?”

    黑大妈还要说话,高大头也陪着笑脸走了过来:“老嫂子,这事儿怨我,事先没跟你说。”

    “你?”黑大妈眼睛往起一瞪:“你要能办人事儿,也不能把我儿子抬来!”

    高大头嗓门一下敞开了:“老嫂子,你自己看看,你家黑子都病成什么样儿了?你指望谁救黑子的命?那些白大褂的药要是管用,你儿子早就好了!”

    “你不同意,那行!我马上亲自把黑子给你抬回家,我再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儿给你磕头赔不是,全都不是事儿。但是,我得说一句,黑子已经病成这样儿了,你把他抬回去,谁能救得了他?”

    “我……”黑大妈被高大头问得说不出话了。

    高大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嫂子!我高大头承认自己怕死,不敢放手让李孽折腾。你不想想,为什么村里这么多有病的人,我不去找,非得找黑子?还不是看他快要不行了吗?”

    高大头说话的时候,黑子他爹也追了上来:“老蒯,别闹了!人是我让大头抬走的。那些白大褂都已经告诉咱们准备后事了,咱们就眼睁睁看着黑子死啊?”

    “不管李孽怎么折腾,最不济都是一个死。说不定李孽就能把人折腾好了!他爷可是李半仙,那手把,你不是也见着过吗?李孽要是没有本事,能在外面混那么好吗?连包连长都听他的!”

    黑子爹擦了擦眼泪:“再说,大头对咱们也不薄哇!你这是听谁嚯嚯过来找大头闹的?”

    别看黑大妈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她就听黑子爹的。黑子爹说话了,她立刻不敢出声了,低着头嘟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就是那个姓王的……”

    我顺着黑大妈眼睛的反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姓王的。

    高大头顿时火了:“我说老嫂子,你要是自己来的,我还真就不生气。那个姓王的,就他么没安好心!他刚在李孽那儿吃了亏,自己不敢碰李孽,就拿你当枪!你还真上当啊?行!你觉着他能治好,你马上把人抬他那儿去,死在他那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高大头不等对方说话,马上转身喊了一声:“哥几个抬人!抬人,该送哪儿送哪儿去,我不管了!赶紧走,赶紧走!”

    “别,别,大侄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黑子爹急得直跺脚,黑大妈的眼泪也下来了:“大头哇,你别怪嫂子,我这也是……李孽,你跟黑子是朋友,你可不能撒手哇!”

    我看了看满脸眼泪的黑大妈:“大婶子,黑子是跟我一起玩大的,这回的事儿,我尽全力。”

    我刚要往回走,黑子爹一把拉住了我的袖子:“小李子,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跟进去看看?”

    我想了想道:“跟着来吧!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我重新走回屋里,拿起匕首轻轻往黑子身上的一块红斑上割了下去。我的刀尖刚一挑破红斑上的皮肤,一股黑血就顺着黑子的胳膊淌了下来。

    陵云伸手用瓶子接住流下来的黑血,退到了一边儿。

    没等我手里的刀再动,黑子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是出了水的鱼一样,弓着身子从炕上弹了起来。要不是我及时把刀收回来,光凭黑子跳起来的力道,就能被匕首一刀扎个对穿。

    “按住他!”我死死地按住了黑子的胸口,檀越和大康也伸手按住了黑子的四肢。

    黑子虽然被按在了炕上,嘴里却发出一阵冷厉的尖笑。那笑声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听在耳朵里,让人身上一阵阵的发麻。

    黑子爹妈吓得慌了神儿:“大侄子,黑子他咋拉?黑子啊——”

    “别过去!”高大头带着人拦住了两个老人,可他自己也被吓得脸色发青。

    我拿着匕首飞快地在红斑上割了一圈,用刀尖一挑,把黑子的皮肉给挑下来一块。

    那块带着血的人皮落在地上时,发出了“当”的一声,就像是一块钢镚儿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把人皮给捡起来一看,那块人皮底下果然贴着一个古代的黄铜大钱儿。最奇怪的是,大钱儿四周还留着四个模模糊糊的字迹。

    按照常理,大钱上的字应是某一个朝代的年号,比如乾隆通宝。我却怎么也分辨不出大钱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尤其是年号的位置,根本就是模糊一片;倒是通宝两个字勉强能看出些样子。

    我正拿着大钱儿上下打量时,按住黑子脑袋的大康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他眼睛!”

    我几步赶过去时,黑子的眼珠子已经蒙上了一层银白的颜色,就连眼角上淌出来的眼泪都带着银光,看上去就像是被烧化了的银水。

    短短几秒之内,黑子的眼眶四周就被覆上了一层银色。而且,银白的颜色像是浸在纸上的墨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围不断扩散,如果没人阻止,很快就会覆盖黑子的整个面孔。

    “不好!”我惊呼道:“谁身上有玉,快点给我!”

    柳幻伸手从脖子上拽下来一块玉坠,檀越也从腰间扯下了一枚玉佩。我伸手接过檀越的玉佩按在了黑子的脑门上。

    玉佩刚刚接触到对方的皮肤不久,他眼睛里流出来的银水就停了下来,脸上的银色也跟着慢慢退了下去,身子渐渐地不再挣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了炕上。

    我这才松了口气:“玉佩先压在他身上别动。”

    柳幻不解地看着我,道:“你搞什么名堂?”

    我指着黑子的眼睛道:“我要是没看错,他身上的东西,应该跟‘贪’字有关。”

    老核桃以前讲过一个传说:山中有一个鬼神,没成鬼之前,就是因为朋友见财起意才没了性命,所以最见不得别人贪财,遇上贪财之人,就抓住对方,往他眼睛里灌烧化了的银子。死在那个鬼神手里的人,全身上下一点儿伤都没有,只有脑袋被包在银子里,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给安上了一个银脑袋。

    “你看,黑子刚才不就是有点儿这个意思吗?”

    我看黑子身上邪气发作,就想到了这个传说。老核桃说,正气能震住贪欲。俗话说,君子佩玉,玉上都带着君子之气,也算是正气的一种吧!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带着正气的东西,就只能拿玉试试了。

    柳幻脖子上的玉坠,虽然品质不错,却是女人的饰品,正气稍差了一些;而檀越的玉佩却是标准的古玉,过去文人最喜欢佩戴的东西。书生文人修儒道,最讲究养浩然正气,而且檀越的玉佩又是件古物,我才拿来试验了一下,还好压住了邪气。

    柳幻看着我,道:“你一直说的邪气,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气’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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