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方,常有“四大仙儿”或者“五大仙儿”的传说流传于市井。民间将身边常见的且“天赋异禀”易修炼成仙的几种动物归纳到一起,认为“不得招惹,须以礼敬之。”

    常说的“四大仙”即“胡黄白柳”四家,分别对应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四种动物。在这基础上若是再加上老鼠。即为“胡黄白柳灰”五大仙。谁对谁错,哪个是正宗,各地莫衷一是。

    以下这个故事,与“四大仙”有关。

    民国十二年,也就是1923年。正逢两次直奉大战之间。当时中国的土地上刀兵四起,战火烽烟不断,千年古国如一个重病的病人般发出阵阵的呻吟。民间则更是疾苦,外有毛子洋鬼搜刮,内有大兵土匪侵扰。人命如草芥,生死飘摇。

    故事发生在东北奉天省闾山,这一年的腊月,连续几场大雪下来,闾山上下银装素裹,一派宁和镜像,但当地人知道,此时的闾山正是一年来最险恶之时,一旦入山不慎迷失,十个里面九个不能活。于是当地政府依照惯例,下了封山令,待到来年春天再行开山。

    夜深,万籁俱静,静静的闾山一阵软绵绵的睡意。

    整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这一片山林之中,跌跌撞撞行走着。此人脸色苍白,身上脸上多处伤痕,全身棉袄之外,裹着一层冰雪,已被风吹得结成硬壳,移动之下,冰碴纷纷掉落。他那血色全无的脸上,泛着一股青黑颜色,那是一种诡异的病态。特别是那表情,木然之中,似有一种狠历,每每回头看时,呼吸更是异常加剧了几分,似是万分恐惧。

    偌大一片山林,万物俱静,只有北风吹动的声音,穿过树枝呜呜作响,如鬼哭狼嚎。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那人一个活物,正咬着牙,顶着风雪,在无边无际的深山中奔逃。

    对,奔逃!任谁都看得出,这人在逃。但这荒山野岭,又冰天雪地,究竟是什么人或物,在追他?

    那人身后,空空荡荡,只有肆虐的风雪,哪有什么人或物的影子?

    正这时,突然,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现了,只不过不是出现在那逃亡者的后方,而是他的正对面。

    那是个人,一个异常高大的人,身上是东北常见皮帽、皮袄、皮裤,将整个身子严严裹住,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山中积雪很深,不易行走,那高大者却是走得极稳,不时还停下来,转动身体改变方位,盯着手上一个小小的方形小盒子仔细观看。

    这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高大者先是反应过来,先是“咦”了一声,后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手中方盒,遂迈大步向着那逃亡者走来。

    那逃亡者注意力一直在身后,猛回头间,忽见那各高大者,先是静默了一霎,随着喉头“咕噜噜”一阵作响,突然双眼发红,如疯了一般大叫着扑了过来。

    哪知道刚扑一半,一只遮天般的大手向他脑袋按了下来,没等再有反应,身体便骤然落地。顿时目色赤红如血,双手双脚在地上奋力蹬刨,喉中继续发出“咕噜噜”如野兽般的声音,想要继续爬起。却被那高大者劈手抓了袄领子,两指如剑般点上那人额头,张嘴一口浓痰吐到脸上。最后一声断喝:

    “咄!腌臜东西!给爷爷滚!”

    声如惊雷,树上积雪咻咻落地。

    说也奇怪,那一声断喝之后,原本还是面目狰狞的逃亡者,忽双眼一翻,口吐白沫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那高大者四周又仔细看了看,自语一句:“这山高水阔阴阳调和之地,怎的有人染了这一身的阴气,把邪祟还招来了!”

    说话间,单手将那逃亡者提起,然后肩上随意一扛,转身一步步消失在漫漫风雪形成的烟瘴之中。

    待那逃亡者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篝火旁边,一人正背对他坐着,一动不动。忽然,那背对他而坐之人回过头来向他打了个招呼。

    “大兄弟,过来暖和暖和,来不?”

    听口音是关外本地人,那逃亡者心神稍定,看看天周已经发白,自己显然应经不那么凶险了,这才对着那人坐下,两人开始攀谈。

    那高大者自称四爷,逃亡者名字叫叶开,两人一番交谈还没几句,叶开忽然一把抓住那四爷的手腕,焦急求起救来,说出一句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四爷,你......你快救救我们!村......村子人快死光了!鬼!有鬼!”

    原来,叶开所在的村子叫做叶村,百十户人家,九成都是姓叶的。叶村处于闾山深处,每年逢冬日大雪,这山一封便是几个月,交通的关系,几乎与外界隔绝,受战火的影响也小。虽在这苦寒之地,生活倒也安稳。

    变化发生在一个多月之前,村中狩猎队在深山狩猎时,救回一个道士,当时那道士正被一群狼围攻,被村人将其救起,道士千恩万谢,还随众人来到了村落,留了几日便告辞走了。

    谁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但他们怎生知道,这正是噩梦的开始。

    第三天清晨,村民早起者,赫然发现那个道士就躺在村中央的大道上,早已经绝气身亡。而当人们仔细去看那尸体时,不由一阵阵后背发凉。

    那尸体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伤痕,显然不是外力所杀。可疑的是,那道士从脸上及身体上露出来的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白色。那是----像雪一样的白色。人们还清楚地记得三天前那道士离开之时脸色再正常不过,并不是那种胎带的“雪里迷”病人。

    怎么死后,是这般变化?

    开始有人变得紧张,不太敢看那具死尸了。但那尸体停在村中大道上终归不是个事,最后村长便带了几个年轻体健的小伙子将那尸体搬到村中祠堂了。

    叶开就是搬动那尸体的几人之一,可就在搬动尸体的那一刹那,他亲眼看见了,那尸体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事情搞得他毛骨悚然,赶忙出声提醒大家。大家随后也注意到了那个笑容。但谁也说不清这笑是开始就有的,还是随后出现的。再次检查了脉搏、心跳、鼻息之后,大伙确定这是个十成十的死人,断无一丝活理,这才将之抬到了祠堂。

    就在将那死尸放在祠堂的那一刹那,人们再去看那死人的脸,不禁一个个全身的汗毛都颤抖了起来。

    笑!他在笑!死----尸----在----笑!

    不是微笑,而是张开嘴,瞪着直勾勾的眼,在大笑!

    抬头,太阳正高,这......是要诈尸的节奏?

    村长倒还算冷静,强行规定谁也不许动,更不能走!随即将全村的壮劳力都集合在祠堂处,同时招呼村中唯一的一位赤脚医生进行尸体解剖。

    而那位所谓的赤脚医生,正是叶开!叶开的手艺得自爷爷,自打爷爷过世后,村里人大病小灾的就全数依仗叶开了。而此时叶开的眼神正抽搐地盯着村长,他不明白,“尸体解剖”这么专业尿性的词儿村长是怎么学来的?

    村长嘿嘿一阵干笑,丢下四个字“便宜行事”。尸体解剖这事儿说说也就算了,真要给道士来个大开膛,这村里不死也得疯掉俩。

    插曲不提。村人不久便到齐了,扁担锄头菜刀剪子擀面杖各式兵刃在手,大伙将那道士尸体围在中间,相互掣着肘谁也跑不了。然后叶开慢慢靠近那死尸,诡异的笑脸呈现在眼前。叶开顶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忽然发现那道士五官七窍之中,似有一股白色的液体流淌出来。那液体粘稠,如同动物的乳汁一般,轻轻靠近嗅了一下,淡淡的血腥之气传来。

    那是......血?

    叶开此时已经忘记了恐惧,快速拿出一把小刀,在哪尸体手臂上轻轻

    划了一下。果然,一股白色的血液慢慢流了出来。

    血......是白色的!难怪肤色是那样一种诡异的颜色。

    叶开尸检的结论,那道士全身无伤,但全身血液变成白色,像是患了一种怪病或者中了什么奇毒,最后不治而死。置于那诡异笑容,可能是病理或药理反应,各种原委不得而知。

    大家心中将信将疑,但也没有更好解释,眼见太阳转西,只得各自回家休息。

    待到第二天,有好事者再到祠堂探看,带来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消息----道士的尸体不翼而飞。

    没有人去找,也不敢去找。不知觉间,那惨白诡异的笑脸幽灵般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十天后,连续三天的大雪,闾山封山了。叶村的人开始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先是全村人感觉身体乏力。且嗜睡。这没来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当村中一些老弱于睡梦中没了气息之时,人们这才开始哗然。

    由于这人死的诡异,没有人敢将其停放在自己家里。故村头的祠堂成了这些死尸临时停放的灵堂。当一个个死尸被运至此处,空旷的院内一股故意阴森的气息弥漫。那一个个死尸,或老或少,全都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划开手臂,那揪心的白色血液缓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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