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苗采潇听了那对主仆的对话,前后联系,疑窦满怀,气愤之下就将秦可茹吓晕了,哪知又被鬼丸降了一级,她心里郁闷至极,就气哼哼的来找南宫睿了撄。

    此时的南宫睿已经从靖王那里回来,正在书房看书。

    苗采潇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越发气闷,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本,哼道:“你还有闲心看书啊!”

    “看书能静心!”南宫睿平静的道,还只当她生气是因为靖王偏袒南宫骞的事情呢,“父王偏心南宫骞早就不是靖王府的秘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对吼!都忘记问他这个了。

    “我走后,你那偏心的老爹说了你什么没有?”

    “没有!”

    “骗人!”

    然后,南宫睿便静默不语。

    “我说南宫睿,你其实可以说出来宣泄一下的,我一定是个最好的听众,而且绝对不会把你在家里受屈的事情说出去的!都说把心里的郁闷说出来心情会好一点的,真的,这是经过很多临床试验过后的证明!不然,你老憋在心里会有心理阴影的!”苗采潇晓之以理道。

    “我没有心理阴影!”南宫睿淡漠的道偿。

    “骗鬼啊!”苗采潇一百个不相信,“你要是没有,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你几百万似的干嘛?”

    “有吗?”南宫睿扯了扯嘴角,活络了一下面部肌肉。

    “怎么没有!”苗采潇坚定点头,“其实,南宫世子啊,你二十出头,正是青葱岁月大好时光,应该阳光灿烂,恣意挥洒青春的时候,一天到晚就跟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伯伯一样伤风悲秋,老成持重,你不嫌心累吗?”

    “青葱?”南宫睿狐疑的侧目看她一眼,“你思念凡间的食物了!”

    “谁思念凡间食物了?”苗采潇没好气的翻白眼,“我这是形容词,是说你现在的年纪就跟春天那长得郁郁葱葱的青葱一样,正是大好时光,该是显露蓬勃朝气的时候!”

    “哦!”南宫睿看似受教的点了点头,随即道,“但这跟葱有什么关系?”

    苗采潇:“……”

    “算了,不跟你讨论葱的问题了!”她表示跟古人沟通果然是有些障碍的,立即转换话题道,“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他倒也没在青葱上面执着。

    “你说那个醉相思是不是春.药一类的东西?”思前想后,苗采潇决定还是先将醉相思这个东西的确切概念给整理清楚了,免得待会儿还会搞错了出丑。

    没办法,这家伙不但冰山高冷,有时候还很毒舌,她可不想到时候会错意了被他嘲笑。

    “咳咳咳……”南宫睿却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到,连咳数声之后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你只要回答就行了!”苗采潇看着他闪躲的眼睛道,“你可别耍花样骗我哦!”

    南宫睿不确定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道:“醉相思其实就是一种,一种烈酒,多喝了容易醉,所以叫做醉相思!”

    “是吗?”苗采潇好不掩藏脸上的怀疑,“既然是酒,干嘛要加相思两个字,随便什么百日醉,千日醉的,岂不是更容易说明烈酒的浓烈,叫啥醉相思啊!”

    “这个我便不知了,许是制造这烈酒之人刚好正在思念心上人,一喝就醉之后便念叨着心上人,便得而其名了!”南宫睿编的十分顺溜的道。

    “切~南宫睿,你当我是孩子这么好哄啊!”苗采潇扑到他面前,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道,“若只是酒性浓烈的酒,那秦可茹会这样着急不管是在谁的家里也非要找到那玩意儿?”

    “你说秦可茹?太子妃?”南宫睿的眼眸一沉,反盯着她问道。

    苗采潇没理他这个问题,继续道:“先不说这个,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七夕那晚,那个秦可蕴是不是就是将那个相思醉下在酒里了,结果误打误撞被我喝了?然后,我才会很不对劲的觉得浑身难受?再然后,你将我带回书房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睡着了?而且,醒来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炮轰似的一连串问道。

    南宫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然后将她的脸微微推开一些,避重就轻道:“你离我太近,阴风阵阵的,吹得我头疼,回答不了问题!”

    “南宫睿,别给我逃避!”苗采潇吼。

    脸颊却因为他看似推搡,实则好似轻抚一般的触摸而不争气的热了脸颊。

    “哎呀,你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感了风寒了,赶紧去休息休息吧!”南宫睿一惊一乍的叫道。

    “我是鬼,怎么会感冒!”苗采潇再吼,脸颊不争气的继续升温中,声音也不由略带发颤的道,“快把你的手拿开!”

    “哦!好!”他十分听话的住手,然后起身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与太子有约,再不出门就要耽误时辰了!”

    “那你……”脸颊上的抚触一消失,苗采潇的神智立即回来,一把抓住就要遁走的南宫睿道,“南宫睿,你又骗我!”

    “我没有,绝对没有,真的和太子有约了!”

    “哼!秦可蕴还没出殡呢,你身为她的丈夫,就算是皇上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在你家办丧事的时候叫你去上朝,何况是太子,所以,南宫睿,你别想以太子为借口逃避回答问题!”

    “啧啧!难得你也有变聪明的时候!”

    “南宫睿,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你给我好好的回答问题,不然……”

    “不然如何?”

    “你忘记我是鬼魂了吗?”苗采潇威胁道,只是,怎么说出来的话,底气不是很足呢?

    “哦!你是鬼!”南宫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就在苗采潇以为多少威胁到他一点儿,总算是有点底气的时候,南宫睿却气死人不偿命的道:“那又如何?你还能把我如何吗?”

    “南宫睿……”苗采潇气得哇哇大叫,顺手就想抓起书案上的砚台砸他。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个小鬼吓唬吓唬别人还可以,但对付南宫睿,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她的手还没碰到砚台呢,身子便忽然不能动弹了。

    这个感觉很熟悉,就跟牛头马面两次出现时,她忽然就不能动的状态是一样的。

    苗采潇虽然有时候有些二,并反应能力不是很快,但她真的不笨的。

    一而再再而三之下,她很快就察觉到前两次的不能动弹绝对跟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关系。

    “南宫睿,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一次与前两次唯一不同的是,她此时还能说话。

    “我是靖王爷的儿子,靖王府的世子啊!”南宫睿悠闲的重新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无法动弹时的模样。

    “废话,这个地球人都知道!”苗采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淑女是不可以这样没规矩的!”

    “我是鬼,不是淑女!”

    “鬼也要温婉一些才讨人喜欢!”

    “你喜欢温婉的鬼就找别的鬼去!”

    “嗯~这个可以考虑!”他抚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状。

    “南宫睿!”她再吼,发现自己又被他带进沟里了,“别跟我贫嘴,老实交代,七夕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就是醉酒睡着了呀!”他继续打太极。

    “我是鬼魂,从来到你家之后就不用睡觉吃东西,怎么会睡着?”

    “所以我才说,那醉相思是极其厉害的烈酒,你一下子把剩下的小半壶都喝了,不醉的不省人事才怪呢!”

    “那我为什么第二天醒来会全身骨头酸疼不已,害我还以为……”

    害她当时还以为被他那啥了呢!

    想到这个,苗采潇就觉丢脸的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但同时又郁闷,听秦可茹主仆的意思,那醉相思就是春.药,而且是十分阴损的药,需要阴阳相容,才能解除药性。

    但她完全清醒之后,除了失去的记忆,和全身的酸疼,真的没有其他的感觉,她可以确定她守护了二十年的宝贵贞操依旧还在。

    “咳咳……”说到这个,南宫睿的面色有些微微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没办法,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那晚,她那样的热烈似火,纠缠不休,他纵然铁石心肠或者无欲无求,也挡不住那样的诱引啊。

    若不是关键时候,无嗔施术差点将她的魂魄收走的话,也许最后的办法就是与她进行到最后一步才能救她。

    “那是你喝醉酒了发酒疯,我为了制止你,不小心太用力了,所以你才觉得的全身酸痛的!”南宫睿掩藏起因为回忆那晚时的旖旎画面,信口诹道,“而且,通常喝的烂醉的人,一般不都是不记得醉前发生的事情吗?你绝对是个中翘楚!”

    “编,编,你再编!”苗采潇半点不信,气哼哼的道,“哼,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别人!”

    “你想要去问谁?”这点,南宫睿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谁能看得见你?谁又能与你对话?”

    “……”苗采潇语塞,做鬼还是不大习惯,差点又忘记了,不过,她很快想到办法,洋洋得意的道,“嘿嘿,你忘记了,我还有一个必杀技!”

    “什么?”南宫睿皱眉问。

    “附身啊!”

    南宫睿很轻蔑的斜了她一眼,然后指着她目前的状态道:“那你先试试怎么从我的术法中脱身吧!”

    “南宫睿!”苗采潇尖叫,她怎么忘记了自己还受制于人呢,“你快放开我!”

    “放开你不是不可以!”南宫睿与她谈条件,“那你就得答应我以下几点!”

    “南宫睿,你这么欺负一个鬼,良心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一般情况下,我这样约束一个鬼,人们应该感激我,于大众而言是好事,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但我又不是厉鬼!而且也不是自己不愿意离开,是你家有毛病,没事在房子周围布个结界不让人走!”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你知不知道,当你附身在人身上时,会将阴气带给别人,会致使人的阳气更加虚弱,而让别的鬼类有机可趁呢?”

    “我……”好吧,惭愧,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再告诉你一点,醉相思是禁.品,你若附身在人身上,满院子的去问人,后果如何,也许是你想都无法想象的!”

    “我……”

    她再度失语,但很快又不甘心的嘟囔道:“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只想要附身好玩,要不是你不告诉我,我至于想出这招吗?而且,你以为附身很好玩吗?那些能够被附身的人的身上味道很不好闻的好不好?”

    虽然她只附身在紫竹的身上一次,但是那浓重的血腥味足以让她记怀至今。

    这回,南宫睿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垂目仔细而专注的看着她的脸。

    他的视线其实没有任何的含义,但她就是很不争气的再度脸红耳热,只能以赌气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怦然心动:“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快放开我!”

    他依旧不说话,沉静时显得异常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手却动了,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抚上她的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只是平静的叫人听不出他此时的心里所想。

    “潇潇,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阴差阳错,令得你来到这里,来到靖王府。但是,你心里要清楚,事出异常必有妖。你现如今的存在说不定就是一个妖异的异常,若是你能安分守己,我或许还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护你周全!但若是你自己不自爱,或者做事莽撞,那我能力有限,也未必能够护你一世,你可明白?”

    他说话时,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酥酥痒痒的,或许无意,却撩拨着她的心弦,让她忍不住心头战栗,好似被蛊惑了一般的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道:“好!”

    话音一落,她便看到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再然后,她的身子便一松,方才的束缚便被解除了。

    “南宫睿,你……我……”苗采潇开口,却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什么,你我了二字之后,十分茫然的问道,“咦?南宫睿,我刚才想说什么,怎么忽然就忘记了?”

    “哦!你说灵堂那边阴气太重,叫我不要在灵堂里久待!”南宫睿睁眼说瞎话。

    她会这样说?

    苗采潇顿时皱眉:“是吗?”

    “嗯!”他敛目掩去眼中的笑意,点头肯定。

    “哦,那就是我狭隘说错话了,秦可蕴生前再怎么不好,再怎么对不起你,但你们古人崇尚死者为大,一切恩怨都随之勾销了,那就不能这么没情没意的!你还是快些去灵堂吧,觉得阴气实在重的话,你就时不时的出去晒晒太阳就行了!”

    “好!我听你的!你呢,跟我一起去吗?”

    “反正也没事做,就跟你一起吧!”

    “嗯!”

    转身时,南宫睿的嘴角勾了勾:她还是十分善良的!只是,这份良善在她身上是好是坏,却不得而知了。

    ——

    三天停灵之后,便是秦可蕴出殡的日子。

    一早,就雷声轰鸣,下了一场大雨。

    原以为阵雨过后,必然会云破天开,转雨为晴,却不想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不见天好。

    “希望出殡之时,这天公作美,不要再下大雨才是!”庭院中,有下人一边打扫一边闲聊。

    “是啊,不然不吉利啊!到了坟头也不能烧纸钱,秦贵妾到了阴曹地府,没有买路钱,必定要遭受到小鬼刁难的!”叹气的是个中年仆妇。

    “应该不会吧,这三日停灵,可已经烧了不少的纸钱元宝了,而且,柳姨娘更是吩咐了,但凡是秦贵妾身前用过的东西,都随了葬,她到了那边绝对不差钱的。”年纪稍轻的少妇不解道。

    “你年纪轻懂什么呀!黄泉路上,首先就要买路钱通路,才能顺顺当当的到那奈何桥边。过了奈何桥,真正进去阴曹地府,那花钱的地儿可多了去了,不说有拦路看门的小鬼,还有游荡在地府之外的游魂恶鬼,那才是最能对付的!若是不能顺利进鬼门关,一旦被幽魂恶鬼给缠上了,就那这三日烧的纸钱,哪里够秦贵妾花的呀!”

    中年仆妇正不甚唏嘘的叨叨着呢,那年轻少妇却两眼一翻,忽然口吐白沫晕倒了,吓得她赶紧蹲下身去拍脸掐人中。

    好不容易将人给折腾醒了,却发现少妇唇色苍白,两眼无神,面如血色,看似随时又要昏厥的样子。

    “李子家的,你没事吧?”仆妇再次拍了拍她的脸,确认的问道,“是不是今儿天气闷热,中暑啦?还是被我说的话吓到了!其实,你也不用害怕,这些也都是老人们传说下来的,你阴曹地府真正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咱们活人哪里知道对不?”

    少妇不说话,双眼依旧愣愣的注视着前方。

    “哎哎,算了,你也大约是累着了,剩下的活就我来做吧,你快些回去叫你家李子给你刮刮痧,去去暑气!”仆妇将少妇扶起来。

    少妇依旧没说话,但脚下却迈开了步子,只是方向却不是下人住的大杂院,而是前厅的方向。

    “哎,李子家的,你怎么去那边?”仆妇叫了一声,随即又恍然道,“哦,对了,今儿你家李子要抬棺材,此时应当是在偏厅灵堂那边的!”

    想到这一点,仆妇也就随了少妇前去,自己一边看看天色,嘀咕着,一边继续未完成的打扫。

    ——

    前院的偏厅里,即将要送行的哀乐声更加的凄厉,光听哀乐声,都能勾起人心中无限的悲伤。

    更何况,秦可蕴的亲娘杨氏与娘家的几个姐妹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姐妹情深的秦可茹也是一身素服,几乎哭晕在侍女的怀中。

    南宫睿一身月牙白的素服,面色冷峻,正在检查出殡前的最后准备工作,四个抬棺木的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也在一旁听着管家的嘱咐。

    靖王爷南宫棣云也在一旁与秦可蕴之父礼部尚书低声说着什么。

    秦尚书的脸上虽有哀戚之色,却没有痛彻心扉的样子,神情还算是平淡。

    只是,秦尚书出口的话语却十分的犀利:“南宫兄,外有传言,靖王府闹鬼,可有这样一说?”

    “诶~秦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南宫棣云眼中闪过一片阴霾,但很快便隐了下去,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道,“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皇上最是忌讳此类谣言,这话要是传到了皇上耳中,秦兄,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呵呵!我也是随口说说,南宫兄不必紧张,何况,咱们是姻亲,同气连枝,正因为站在同一条线上为皇上分忧,因此听到有此一说,我才提醒南宫兄一句!”提到皇上,秦尚书遥遥对着皇宫的方向拱手作揖,算是对皇上的尊崇。

    女儿在世,都未必同气连枝,何况这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南宫棣云心中冷笑,面上丝毫不表露半分,和气道:“正是正是!何况咱们二人同朝为皇上分忧,自是更应相互关照敦促!”

    说话,语气一转,试探的问道:“只是,秦兄是从何处听来这样的谣言?”

    当然是从嫡长女,身为太子妃的女儿身上。

    但秦尚书也是老奸巨猾之人,岂会出卖自己的女儿,而且,也不能将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不是。

    眼珠子一转,他便道:“咳!还不是蕴儿她姨娘,也不知在贵府中从哪里听来一些谣言,方才见了我便一阵神神叨叨,还说那一定是蕴儿有冤屈,死不甘心。”

    老东西!可真会耍太极!

    南宫棣云心中骂了一声,面上继续惶恐道:“秦兄,嫂夫人失女心切,对靖王府有所怨言,那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话说出来,可是会影响你我两家的情谊的!”

    “正是如此,方才我已经训斥了她一顿了!”秦尚书道,“至于我方才的话,也正因为咱们是知己,我才要提醒南宫兄,你我只当谣言,但是传到皇上耳中,这事情可就可大可小了!”

    “多谢秦兄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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