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的方法完全可行。只是世长安那边……我现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的想法是除了炼药师,其他的人,也得死,也就是说,不管换了谁去执行投毒的那个任务,都不能改变所有人都要死去的事实……”我摸着下巴做沉思状,我听到世长安往这边走的声音,所以这些话,也是我故意说给他听的。

    果不其然,世长安已经巡山归来,听见我这么说,着实冷笑了一下,就听他接过话尾,声音懒散地说道:“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你也当真?你这人真好骗,看着跟个大人似的,脑子却跟个五岁的孩子一样,真叫人有些失望啊。”

    “……”在世长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等我回去之后就把嘴贱的毛病改了,因为有些话,听起来真他妈刺耳,别人对我说我骂回去就得了,可我他妈自己骂自己……这就有些尴尬了。

    倒是延卿很会打岔,见世长安的确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而我又当着他的面把世长安说的缺德话都搬出来,一般人这时候只会指着后者问你他妈为什么这么对我,老子又不欠你为什么要杀我之类的,然而延卿并不这么说,只听他道:“长安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他若真无情,又岂能容你到今日?”

    我去,延卿这等谎话也说的出来?还刀子嘴豆腐心,他娘的,你让一个十几岁就上阵带兵杀敌的将军刀子嘴豆腐心?卧槽,是他妈刀子手秤砣心吧?

    “……噫,我不跟你们两个争,也懒得跟你们磨叽,你们就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够将炼药师给除掉,以及到底会不会伤害到你们自己。要知道,如果你们死了,另一个世界里面或许能够平静,但我是奉命来这儿除掉炼药师的,又不是奉命来维护世界和平。最好的推荐还是干掉炼药师,然后你们在现世过上平静快乐的日子。”我见延卿即使知道世长安说那些话是出于绝对的真心,就算他知道世长安一开始的确是想把他弄死,还一个劲地替他开脱。

    所以,我十分感动。但还是不得不让他们把话讲清楚,这么模凌两可的,对于我这个没有多大安全感的人来说,感觉并不太好。

    就像是终日生活在雾里一样,不知道雾的里面是什么,有可能是美貌的仙女,也有可能是吃人的恶鬼。

    究竟是仙女还是恶鬼,就看世长安给什么答复了。

    世长安自然是懂我的意思的,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做个选择,有那么难么?”我心里有些不爽,一是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二就是世长安既然在犹豫,那便说明他并没有完全反悔,他还是认为,应该杀了所有的人。

    他在这二者之间摇摆不定,我等着也没有了耐心。

    “是挺难的,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执意要杀了他们吗?因为我觉得,他们太可怜了。”世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我却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可怜?谁可怜?我他妈才最可怜好么。”我没好气地说,我竟然没想到,我跟自己面对面的时候,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会把自己气的半死。

    我突然又想起跟我三句就吵却感情一直不变的胖子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了我这么多年的臭脾气。

    “你不觉得小花和延卿很可怜么……”世长安试图解释,可听了他第一句话,我就炸了。

    “你觉得他们可怜就要杀了他们?这就是你可怜他们的方式?你他妈难道不知道他们就是因为你变成那样的吗?花尘胥不老不死都他娘的没有称为人的资格了,张解齐死了都得从地狱里面爬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啊?”我不顾一切地冲世长安吼了过去。

    “长安不是那个意思。”这时,倒是延卿开了口,他一说话,我立马就堵了回去。

    “你他妈给我闭嘴吧,什么都是长安说得好,长安说得对,他自己的事不会自己说啊,要你替他说话!他又不是哑巴!延卿我他妈告诉你,喜欢不是溺爱,你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以后有你受的。”我也忍不了延卿做什么都以世长安马首是瞻的态度,虽说世长安很少做过错事,但延卿总护着他,却像是他的仆人一样,把自己的身份降得卑微,即使以后称了王,对着世长安还我来我去,除了生气的时候说个寡人,其他时间就觉得两个人平起平坐,这也是世长安为什么会招来朝中大臣嫉恨的原因之一。

    话一出口,随即我就有些后悔了,现在的延卿护着世长安就跟现世的张解齐护着我一样。

    “似乎每次一提到我会杀了小花和延卿的时候,你都会特别生气,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那你是否可以冷静下来听我的解释?还是你认为,你本人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你接受了自己冷酷无情的一面,所以你才会这么愤怒?”世长安见我发火,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那种如果你再比比的话就弄死你之类,但他的话却让我有些深思。

    “我……”

    “我就是你,你便是我,我一开始就说了。”世长安不等我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两个等同于是一个人,那么我在想什么,你肯定会猜得到,你何不给自己一个必须杀了小花和延卿的理由来?”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我的愿望是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啊……”

    “天真。你又不是正常的人,你又有什么能力去扮演正常人的角色?你不过是个孕育石头的器皿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跟普通人一样,你到现在,还不肯认命啊。”世长安叹息了两声,又道,“我之所以要他们死,便是要他们从新开始。他们所做的事情,这一世已经够多了,为什么生生世世都得受那种折磨?我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滋味,难受的心都快要碎了,可他们每一世轮回,心都得碎一次。然而现在两颗补天石已经孕育完成,你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你会在这个世界上消亡,而他们,便重新投胎为人,跟你没了交集,所有人都要好过。”

    可是,世长安不是不该知道补天石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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