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陈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许是在听到符默平安无事的消息,也许是看到陈染握着符默的手止不住地掉眼泪。反正符谨气不顺还想找人吵架的时候,陈铖已经不见了。

    符默没有别的感觉,就是觉得眼皮特别的沉,只想把自己埋进床里睡一觉。所以她直接伸手抓住了许宸的衣角,用一种自己都觉得有气无力的声音对陈染说:“你要看我们秀恩爱吗?”

    一语点醒了那个自带骄傲光环的女人,她终于意识到还有“外人”的存在,眼睛霎那间就恢复了清明,脸部每一寸皮肤都绷紧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裂开一样。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顺便连拉带扯地把看热闹的符谨丢了出去。

    彼时许宸已经就着符默用力的方向在床边坐下,背靠着墙,左手轻轻搭在符默的肩膀上。他熄灭了最后一盏灯,将右手指间捏着的那抹柔光推进符默的中指。

    “你相信独一无二吗?”符默问。

    许宸欲收回的手被她重新握住,她翻了个身,将自己的鼻尖贴到他的西裤上,不变的顶级订制香水的味道,清冽优雅。

    她缓缓攥起左手,金属的凉意让她莫名心安,就好像雨天裹在毛毯里那种柔软和舒适般让人眷恋。

    她微微勾唇:“我以为,我就是你的独一无二。”

    夜已深,世界仿佛只剩下风的声音。它抚过广场的旗帜,敲击建筑物的外壁,挤进狭小的缝隙,扬起孤独者的衣摆。所有的一切汇聚在一起,就是独属于夜晚的空茫与寂静。

    方简踩下油门,从后视镜里看清了后座陈染的每一份倔强与脆弱,像极了一个需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孩子。

    陈染说:“把那个id查清楚。”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匿名发邮件通知你司机被掉包的id。”陈染疑惑地敛起眉。

    方简心里咯噔一下:“是。”

    大风未止,卷走枝头摇摇欲坠的干枯叶片,激起纷扬,携它们翻滚落地。一夜之间,昨日还如水彩浸染的成片秋色被铺了满地,车轮碾压而过,涂上无法抹去的黑色,空气中遍是被禁锢在植物体内春夏两季的气息。

    又是一天的清晨,太阳的照常升起就意味着任何事物都能掩盖在前一个夜晚之后。

    宋岩推开病房的窗户,草木香气扑面而来。身后病床上的符默也睁开了眼,眯眼盯着床边的人看了许久才确定那是谁。

    宋岩已经开始上班了,据说刚一到任就有人慕名而来,现在在设计某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从前的她几乎很少注意穿着打扮的事情,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换上最新款的女士西装,并在胸前别一枚价值不菲的胸针。符默很开心,因为从很久之前她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位为自己而活的母亲。

    “你怎么在这里?”符默坐起身,四处寻找许宸的身影。

    “别看了,他有事出去一会儿。”宋岩转过身撇撇嘴,显得很不满,“我几天不盯着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说完还意有所指地指了指符默放在腿上的左手,不得不说,那颗石头亮得刺眼。

    一语双关,符默哪个都不想回答:“许宸叫你来的?”

    宋岩眯了眯眼:“难不成你想瞒着我?”

    这种看上去无止境的反问简直烧脑,符默抱着杯子左右翻滚了两下,无奈道:“你不是要出差吗,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你少轰我,等我回来,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女强人气场全开的架势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符默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下面,听得宋岩叹了口气后传来两声门响才安了心。看样子不是许宸找她来的,还好她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真的要炸锅了……

    她揉了揉额角,翻身下床。站起来的瞬间,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眼前忽明忽暗的时候重现的依然是路灯交错的光与车窗外翻涌的黑色风浪。

    她必须承认,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大。

    病房的设施很不错,符合许宸一贯的作风。符默洗漱过后,脱掉病号服,换上架在衣柜里的睡袍。电视是连网的,符默在喜剧那栏翻了几页就果断跳到了动画界面,她现在看不得灾难与虐心的东西。

    “surprise!”陈染从天而降,还带来了大厨的特级料理。

    都不是矫情的人,实在没必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忏悔一个安慰。

    符默抱膝坐在床尾,根本不关心这个女妖精要怎么折腾病房,不过她倒是觉得饿了。趁陈染打电话的功夫,符默从旁边的桌子上端了两笼灌汤小笼包,还顺了一瓶红酒。

    虽然这样的搭配很诡异,但不得不说,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她早就想端着麻辣烫在市中心那家西餐厅吃给服务生看了,就当是计划实施的第一步。

    “红酒,小笼包,猫和老鼠。”陈染掐着兰花指,一一指过这三样东西,“你一定要用这么非主流的方式证明这个世界的正常和谐吗?”

    符默挑了挑眉:“我一直觉得它们是真爱。”

    陈染抢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脱掉高跟鞋,和符默并排坐好,十分认真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陈染长这么大就没看过动画片,她甚至一度连那个有口袋的蓝胖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有一次在某正太的六岁生日会上被无情嘲笑与羞辱后,她才用一天的时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形象尽可能地塞到自己的童年里。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那个正太都是符默心目中无可匹敌的英雄。

    “不如我们听相声吧。”符默提议道。

    陈染后槽牙磨了磨:“你在找死。”

    符默非常开心,眼角一个劲地抖。上大学的时候,陈染被系主任要求做一个全校的汇报演讲,符默就在她专心致志写稿子的时候滚动播放某郭的相声集,把音响开到了最大。结果以mae著称的陈小姐,那篇演讲稿写得莫名的喜感,甚至还对着一个姓郭的“地中海”主任,脱口就叫出了某郭的名字。

    如此黑历史被揭,陈染试图忍了几分钟还是克制不住任督二脉涌动的真气。把杯子一放就扑向了符默,水晶指甲嵌在符默的脖子里,脸色阴狠,就跟当年的“地中海”一样。

    于是方简进来看到的就是陈染骑在符默身上这种毁三观的场景,尤其是陈染黑色及膝裙因为这一动作褪到了大腿根。符默看到方简的脸眨眼间爆红,笑得更开心了。

    恭喜你陈小姐,新的黑历史就这么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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