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忍不住,我和王可兵同时噗地一笑。

    如此演技,这狗东西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我从张德旺的身边挤了进去,眼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立刻就发现了张德旺挂在墙上的道服,就是他昨晚穿的那身长衫。

    “装,接着装!”我把道服拿过来,丢在张德旺的眼前。

    陈瞎子也跟了过来,哭丧着脸,道:“老张了,这二位爷都是明眼人,你瞒不过去了,认了吧。”

    张德旺这才泄了气,委顿在地,兀自狡辩道:“两位大哥听我说,我虽然不是道士,可是我给你们的符咒,是真的呀!你们昨晚喝了符水,那尸毒不是压制住了吗?”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你那符咒里面有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

    王可兵挥起巴掌就要打,张德旺吓得抱住脑袋,讨饶不止。

    “张德旺,你给我们喝的符水里,带有麝香和牛黄的成分,可以暂时压制尸毒。而且,现在是后半月,尸毒的发作程度,本来也就在渐渐降低中。”

    我走近科学揭穿骗术,道:

    “你就是故意选择了这个时间点,来坑我们的。而且据我所知,这样的药物压制,会导致强烈反弹。你这是饮鸩止渴的治疗方案,你不仅仅是谋财,而且还是害命!张德旺,你这是犯罪啊!”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让张德旺打了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辩解,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

    “三爷这辈子,最恨人骗我!”王可兵目露凶光,喝道:“两万块拿来!”

    “什么两万块?”张德旺吓得一哆嗦。

    “昨晚你骗了我们一万,喝咖啡喝了五千,利息五千,一共两万。”王可兵奸笑,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账算得清楚,童叟无欺。”

    陈瞎子也吓得面无人色,结巴着道:“两位大哥,你们这是讹人啊!”

    “三爷今天就讹你了,怎么着啊?不服你去报警,或者找道上的人来跟我说话!”王可兵大怒,一巴掌拍在张德旺家的方桌上。

    啪……!

    那方桌本来就是摇摇欲坠的破烂货,被王可兵的开碑手一拍,竟然哗啦一下坍塌下来。

    张德旺和陈瞎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知道遇上了高手。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忽然,卧室里传来响动,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浮肿的中年女人,艰难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叠钞票。

    “两位大哥,是我男人的错,不该骗你们的钱……”女人走到我们面前,手扶墙壁,缓缓地跪了下来,道:“这钱,我们还给你……”

    我和王可兵各自一愣,看这女人的样子,似乎有重病在身。

    “这是我老婆,得了尿毒症,好多年了……”张德旺嚎啕大哭,道:“要不,我也不想做骗子啊。两位大哥,求你们高抬贵手吧,两万块,我真的还不起啊。”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张德旺的嚎丧,对她的女人说道:“你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女人抹着眼泪站起来,哀哀啼啼。

    王可兵接过那女人的钱,数了数,只有七千。

    “还有三千呢?”我问。

    “还了债,没了……”张德旺低头垂泪,忽然又道:“家里还有我老婆吃的药,值几千块,要不抵给你们?”

    “放屁,留着你自己吃吧!”王可兵转身揪住陈瞎子,道:“你分赃分了多少,说!”

    陈瞎子哭丧着脸,道:“天地良心,我是看老张可怜,才帮他介绍生意的,我可是一分钱的回扣都没有吃啊!”

    “没拿回扣,说明你是个有钱的主。”王可兵奸笑,道:

    “好了,剩下的三千块,还有喝咖啡开旅馆的费用,就落在你头上了。明天开始,你在天桥上算命,三爷坐一边给你收钱。我的误工费嘛,好说,一天两百,另算!”

    说罢,我和王可兵扬长而去。身后,陈瞎子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可是没走几步,白如云却在我的身体说道:“莫少华,你们回去问问张德旺,看他的牛黄和麝香,还有没有了。要是有,就拿过来,反正他还欠钱的。”

    “要那玩意干什么?你不是说,药物压制尸毒,会引起更激烈的反弹吗?”我问。

    “实在严重的时候,就算是反弹,也必须暂时压制。还是……,有备无患吧。”白如云说道。

    我点点头,又和王可兵走了回去。

    张德旺和陈瞎子,这一对难兄难弟正在抽闷烟,张德旺的女人在一边抹眼泪。

    看见我们回来,陈瞎子三人一起变色。尤其是张德旺的女人,又瑟瑟发抖起来。

    “别怕,我们都是斯文人。”王可兵很“斯文”地卷起袖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指张德旺说道:“高人,把你昨晚的那个包拿过来,我要检查一下。”

    “哦哦,好,好。”张德旺不敢怠慢,钻进里间,把他的道具包拿了出来。

    我接过来打开,好家伙,里面那叫琳琅满目啊,桃木剑,八卦镜,小铃铛,纸符,罗盘,红白蜡烛,瓶瓶罐罐一大堆。

    “你昨晚的纸符,怎么会突然烧起来的?”我想到了这个问题,拿起一张纸符在手里摇着。可是我摇了半天,却没有摇出火来。

    “这个……,是我的真法术,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张德旺说道。

    “别听他胡扯,纸符上涂了樟脑粉、磷和硫磺而已。樟脑易挥发,磷和硫磺易燃,操作得当就会起火,没什么神秘的。”白如云在我的身边指挥,道:“拿了牛黄和麝香,就走吧。”

    牛黄和麝香,都已经被张德旺用水化开了,就是昨晚的书写液。根据张德旺的说法,那个药剂量,还够我们服用两次。

    我们带着没收来的书写液,再次离去。

    王可兵贪图好玩,顺便没收了张德旺的纸符和桃木剑,拿在手里舞来舞去。

    回出租屋的路上,白如云又让我买了一瓶白酒,因为那些牛黄和麝香混合液,要掺进酒里,才能长期保存。

    进了屋里,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好歹拿回来七千,损失不算大。唉。”

    “有什么损失?剩下的钱,陈瞎子敢不给?”王可兵无所谓地挥手,道:“除非他移民去国外,否则,连本带利,一分钱不会少。宝爷你就放心吧,这事都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表示相信。

    任他陈瞎子巧舌如簧舌战全世界,遇到三爷这样崇尚武力的一根筋,他也只有甘拜下风。你能说,架得住他能打么?

    王可兵把个桃木剑拿在手里舞来舞去东指西指,突然看着我叫道:“白如云,你出来一下,我想起了一个事。”

    “什么事?”白如云飘了出来,狐疑地看着王可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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