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从南京来的紧急公文,王岚平只是匆匆一观后脸色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依旧跟没事人一般领着各级将校回了郴州城,大军除了羽林右卫进驻城内,其余兵马全都在城外驻扎,定远营驻南门,定军营驻西门,原两广和江西降兵经过长乐山一战仅剩的四千多人驻东城。

    迟来的庆功宴也在入夜前拉开了帷幕,成车的酒食肉类被送进各营,还真别说,何腾蛟这人没什么守城的难力,可在这郴州城他倒是攒下了不少的粮食,按照西征沿途征集军粮的军令,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何腾蛟能做到如数供给。

    再加上郑森从徽州陆续征集运来的粮食,让这近十万人的大军在小小的郴州城从来没有因为军粮而发愁,以至于从长乐山口四下逃走的桂军陆续进来投靠,这一战打得虽然是惨烈了些,可从总体上来看,王岚平是赚得盆满钵盈,从刚离京时的两万到现在也才过去三个多月,兵力却是攀升到了十万。

    大军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上,欢饮连连,肉香酒香从四面八方瓢入城内,引得城中不少百姓都在感慨,军爷们如今的日子可了不得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都快赶上土老财了。

    酒宴正酣时,从各军营中又陆续传来一阵阵欢呼雀跃的声音,这是因为新的晋升令下来了,前番大战后,很多中下级军校战死,重新任命的军令也正式下达,还编后的降兵军中也有很多人得到提升,全都是有五军都督府正式下公文任命,这些事本来就在王岚平离京时就打算好了,随军来的就有兵部的官员同行,只是还是大出所料呀,没想到能收编这么些人,以至于从昨天开始,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就在郴州城不停的赶制公文,好在是这只是一些底级军官,还用不上玉玺。

    得到提拔的军校个个都兴高彩烈,没有得到的呢虽是惋惜,可并不怨恨,因为汉王的做法在那摆着,所有军官都只出自军中,不会有任何裙带关系,而且眼下的事实也摆在他们面前,有的军校那是连升好几级,甚至有几个小兵因作战有功,直接就提升为百夫长,机会给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要升官发财,下次上战场多砍脑袋便是。

    况且军中人的都看得出来,西征是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说句难听的,只怕等战争结束时,这所有的将官都能换好几拔,别看老子现在是一个大头兵,没准大军班师时就早一统万兵的一方大将了。

    在城里,王岚平包下了城中最豪华的酒楼,整整十桌,全都是参将以上的军官和湖广的四品以上官员,那真叫一热闹,推怀换盏之间其乐溶溶,同时借着酒宴王岚平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对湖广的府任命也一一下达,此时的他俨然就是一个权倾朝野的人物,对官职的任用完全不用和朝廷对招呼,只是在官员上任后让南京给送一份任职文书来便可。

    按目前湖广的局势,李来享新败,近期之内是不可能对湖广有什么想法,至少湖广在大江南岸的各府已经完全脱离了李来享的阴影,清军也因为全力攻川,在湖广的兵力也很少,总之一句话,半个湖广行省已回到了大明的怀抱,等明天一早,何腾蛟便要领着阖省官官前往长沙赴任,今晚这顿酒既是给赵之尚压惊,又是全军的庆功宴,还是为何腾蛟等官员重掌治下而践行。

    此次跟随何腾蛟散往湖广境内的官员除了以前逃到郴州支撑危局的人外,还有一些新任命的官员,四书五经懂得不多,无一例外全都是从军中选出来的,以军功而授地方官在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先例,不是进士、举人一样能当官,因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王岚平亲自选出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这就够了,而且军人嘛,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喜欢直来直去,就算有贪墨的心思,也会收敛一些,最重要的就是这军人都是苦出身,真正从底层爬上来的,在短期之内是做不出对老百姓横行霸道的事,至于以后,以后还有科考呢,再慢慢换就是。

    酒宴从入夜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人人都是一脸醉意,王岚平伤重初愈,没喝什么酒,只是象征性的在各桌前表示了一番便借故酒力不继回到了酒楼的一间客房里。

    也不是因为他酒力不继,更不是因为伤口,而是今天他收到的那几份从南京传来的紧急公文,在这些公文之中还夹杂了几份私信。

    在客房里,烛火摇曳,王岚平站在窗前,背负而立,手里还捏着几份信件,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一晃离京已经三个多月了,方菱在信中说皇后有孕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从来信中看得出来,方菱很大度,很多细节都写得很清楚。

    朝议时的每一句甚至是各位阁老的表情她都一一记下传了过来,有这样的女人在南京坐镇,真的很欣慰。

    看着信上对皇后有孕时的种种反应,王岚平有些自责,女人在这种时候一定很希望能有人在她身边陪伴,可惜,儿女情少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他不奋斗这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在方菱的信中还提了一件让王岚平哭笑不得的事,金皇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向李来享索婚,差点就以皇后的名义给自己招了个妾室,这是胡闹嘛,人李来享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把她皇长姑嫁给我王岚平做妾,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而且还有可能引发两边的不满,看来呀,这金皇后御人之术是有,但说道国计方针,她也就是个寻常的女人,王岚平明白她想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就是再次像自己示好,以证明她真正切切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为了这她不惜将国事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些事和另一件事比起来都不值一提,皇上醒了,怎么偏偏那么不巧就在自己出征在外时他醒了呢,一直这么疯下去倒也省事。

    皇上醒了也许还不是最可怕的,怕的就是京里的人在自己离远时生了异心,毕竟朱由崧还是皇帝,合法性就目前来说独一无二,离得这么远,宫里的消息往来传一次太不方便,天知道这个朱由崧会做出什么事来,宋宪应该是能信任的人,可总有那纸包不住火的是时候,那总是皇帝,他若是偷偷出了宫,振臂一呼那就麻烦了。

    王岚平仔细想了想,皇上在南京城应该没有靠山了,该杀的皇室宗亲都杀光了,连和皇上比较亲近的大臣也杀得差不多了,几百京官虽是有同情皇帝遭遇的,可这些人无兵无权,也就是一群只能耍耍笔杆子的文官,对自己的威胁不大,内阁会不会背叛自己?毕竟内阁目常的办公地点就是在皇宫里,皇上疯了的事他们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没人敢提,现在皇上醒了,肯定也瞒不过这些人,不过,内阁名义上是朝廷的最高权力所在,可实际上没权力,军权完全凌驾于行政权之上,所有的决策不经过方菱是传不下去的,而方菱又甘辉的辅佐,至少朝政不会朝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应该没事吧。

    想来想去,这只不过是王岚平一厢情愿的最好结果,最好这种结果能一直保持到自己平川归来,可真的能这样吗?王岚平不知道,这个险不能冒,在皇权时代,皇帝的威信不是任何一个权臣能比的,就如在真实的历史上,大明亡了几百年后还有人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造反。

    正在思索间,客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随之进来两名模样还算清纯靓丽的女子,穿着很明显,一红一绿,穿得单薄,几乎和妓|院里的花娘差不多,王岚平认得她们,几天前自己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就是她们,只说在自己昏迷的二十多天里,一直都是她俩在照顾自己,甚至连擦洗身子这种事也是她们在做,此时正值秋老虎肆虐,也就是说自己天天会光在她二人面前光屁股一回,这么一想,倒也不是外人了。

    一看她们穿成这样进来,当下也明白了,这定是何腾蛟安排的,也不知道这二女是哪里来的。

    “汉王,宋将军让奴婢二人来此伺候,奴婢给您送来了些醒酒汤”红衣女子躬谦有礼,端着托盘便来到屋内的桌子边上。

    另一名绿衣女子反手将门给掩上,随后也将端来的果盘给放在了桌子,然后和那红衣女子一起低头站在一旁,从她们那局促不安的表情和小动作来看,定是在来之前有人告诉过她们要做些什么,肯定不会是送点东西这么简单,而且这酒楼里有的是伙计,哪用得着大晚上的把她二人从自己的住处给叫来。

    王岚平没心思想男女之事,听她们一说便将手里的信件收了起来,看着那还有烟雾飘荡在上的汤水走了过来,并随口道:“宋将军?宋大力?”难道不是何腾蛟吗?这莽汉子怎么会有这心思。

    红衣女子道:“正是,汉王,这汤是奴婢亲自熬的,好在是路不远,还没凉”说着她便动手取来一小碗,盛出了份举到王岚平面前,眼睛却不敢看他,红着脸羞羞答答的看着自己的鼻尖,说不出的娇羞。

    十指如葱,婉嫩白晰,从王岚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视线看去,那粉红色的抹胸下的沟壑十分明显。

    王岚平轻轻吸了吸鼻子,鸡汤!

    这倒是稀奇呀,没听说过醒酒用鸡汤的,而且这汤除了芸娘做的他从不喝,也喝不出那种味道,那清澈的汤碗中他仿佛看到了芸娘的音容笑貌,可恨,这个方菱也不知道在信中提提她,她是知道芸娘不识字的,没办法给自己写信,唉!

    “先放下吧,我现在没味口,大晚上的把你们叫到这来,也不嫌事多,这没你们事,我这就安排人送你们回去”王岚平摇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些女儿情长之事,眼下有的事要做。

    谁知这二人突然一阵紧张,对视一眼后,双双跪了下去,红衣女子急道:“汉王,是不是奴婢二人没伺候好您,若是有做的不周到之处,还请汉王责罚,请汉王别赶奴婢们回去”

    “跪着干嘛,起来”王岚平挥挥手,便走到了书桌边上,铺开纸张,笑道:“定是那宋大力吓唬你们了,行,不走就不走,来帮我磨墨”

    二女一喜,连忙站起来,红前女子道:“芸娘就知道汉王不忍见奴婢受责罚”

    “等等?”王岚平惊讶着,指指红衣女子,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芸娘呀”红衣女子眨动着圆溜溜的大眼,露出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样。

    王岚平睁大了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鸡汤,而后又转过头对那绿衣女子道:“本王若是没猜错,你一定是叫杜宁宁吧”

    那绿衣女子宛尔一笑,行着礼道:“回汉王,奴婢正是”

    王岚平马上走了过来,看看二人,脸上变得阴晴不定,怎么可能这么巧,定是有人从中授意。

    “你们原本不是叫这名吧”王岚平半眯着眼在二女身上来回打量。

    二女也不敢隐瞒,她们也不知道汉王府里这两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两人齐齐蹲身,绿衣女道:“宋将军说今天晚上奴婢二人就叫芸娘和杜宁宁,汉王,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王岚平幽幽的道:“你们知道宋将军让你们今天晚上来干嘛吗?”

    二人闻声便低下了头,红着脸齐声娇滴滴的道:“一切听汉王吩咐”

    “来人”王岚平喝了一声。

    立时,房门被推开,四名亲兵走了进来,“汉王!”

    王岚平扬扬下巴,“派几个人送她回去,明天一早,给她些银两,让她们回家”

    二女闻言花容失色,双双跪倒,眼睛汪汪,“汉王,奴婢做错什么了,您为何要赶我们走”

    王岚平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道:“与你们无关,本王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细心的照顾,明天一早拿上银两,回家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你不是芸娘,你也不是宁宁,起来吧,带她走”

    二女顿时都在地上爬了过来,抱住王岚平的腿,泪流满面,“汉王,奴婢愿意留下来伺候您,求您别赶我们走,奴婢不要钱,只希望能一辈子伺候您”

    另一女也哭道:“若是汉王不喜欢奴婢的名字,奴婢可以改,奴婢原名叫香兰,她是我姐姐,她叫香菱,汉王,求您了,别赶我们走,我们家早就没人了”

    “你们是姐妹俩?”王岚平见此也有些动容,冒充自己爱的女人是不能接受,可她二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来历。

    红衣女子抹着眼泪,楚楚可怜的道:“奴婢姐妹俩是一个月前流落在郴州,那时候我和妹妹跟着从长沙那边逃难过,何总督可怜我们,便领我们进了府,说是要让我们伺候一位贵人,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位贵人是汉王,汉王,求您别赶我们走,出了这郴州城,我们姐妹也无处可去,家里人都被乱兵给杀了,汉王,您行行好,让我们留下吧”

    王岚平哼了一声,朝四名亲兵挥手道:“去把宋大力给我叫来,不,给我绑来”

    “是!”

    跪在地上的绿衣女子忙抹去眼角的泪,带着几分怯意道:“汉王您愿意留下我们姐妹吗?我们不求什么,只求能有个安稳的日子,有口饭吃便知足了”

    “起来吧”王岚平一手一个将她扶起,骨若无力,那红衣女子许是体弱,刚刚站起来便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顿时一阵幽幽的发香钻入他的腹内。

    可惜,为亡母禁|欲一年,虽是美色当头也是无福消受。

    “你们受的苦,倒也是我这汉王无能哪,没能力让这个天下太太平平,算了,你们把桌子收拾一下,一会和我一起回去”

    “汉王真的不送我们走了”二女满脸欣喜。

    “明日一早你们还得伺候我沐浴呢,用习惯了,就不走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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