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国以来,为防止前明皇朝的宗室毒瘤,累及江山社稷,太祖设立宗室诸王承袭制度。

    大秦宗室诸王,没有始终保持品级,世袭罔替,永享王爵的。

    第一代初封亲王,第二代则降袭郡王,第三代为镇国公,第四代为辅国公,第五代为镇国将军,第六代为辅国将军,而后,泯然与众矣。

    当然,若子孙成器,有修习武道,并敢于上疆场厮杀,建立功业者,也可维持爵位不减,甚至还可以提爵者。

    不过,这种情况,自国朝百年来,基本上没发生过。

    一来,这些自命尊贵不凡的龙子龙孙们,吃不了从武之苦,更惜命如金,哪里愿意上战场搏命?

    二来,纵然偶尔出了个敢搏命者,可是,以皇家对宗室的防范,也让他们基本没什么机会。

    依旧是太祖铁律:大秦宗室诸王,无旨出京城百里者,斩!

    但,这些说的都是普通宗室,也有例外的。

    那就是荆王一脉。

    荆王一脉,乃国朝唯一一例,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

    盖因第一代荆王对太祖高皇帝有抚育保全之功,若无荆王,则太祖早已亡命矣。

    故,太祖登基之后,先以皇太叔之位尊之,被拒后,就以一顶铁帽子亲王相赠,恩赏其功。

    太祖之后,太上皇也对荆王一脉多有恩赏。

    甚至命荆王世子赢皓,如赢历赢朗等皇孙一般,称其皇祖。

    可见,皇室对荆王一脉的亲情。

    再加上荆王一脉的祖训,永不干政,纵然分封荆州,但多年以来,却从不干涉荆州军政。

    此举颇得当朝诸公称赞,皆谓之贤。

    也就造就了荆王一脉超然不凡的地位。

    即使是皇太孙赢历,与赢皓相见后,都会含笑尊称其一声荆王兄。

    而无论是隆正帝还是忠顺亲王,也都对他恩遇有佳,亲如家人,至少,表面上都是如此。

    神京一干王孙公子,也没有不与赢皓相识的。

    大家惯谈风.月,品论春秋。

    甚至,连秦风都与他有过一段愉快的相识。

    然而就这么一个圣眷隆厚,地位超然的亲王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被贾环一记耳光,抽翻在地。

    荆王一脉,不从武。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牛奔秦风等人。

    “咳,咳咳……”

    有些虚弱的咳嗽声,惊醒了众人。

    赢朗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王兄!王兄!”

    蹲下.身想要将赢皓搀扶起来,只是他的武功和命根被废后,气力一日小于一日,哪里搀扶的动赢皓?只是在那里哭声鬼叫……

    方冲深深的看了眼面色不变的贾环后,俯身将赢皓搀扶起来,关心道:“世子,你没事吧?”

    赢皓轻轻摇头,一只手抚在了脸上,感受其红肿的高度……

    而后,他居然轻笑一声,看着贾环道:“宁侯,好霸道的手段,在下佩服……

    不过,小王想问一句,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一贵在郡王之上的亲王世子动手?

    你贾家想造反么?”

    贾环呵呵一笑,道:“来,你再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我凭什么……”

    赢皓闻言,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还一边抚掌赞叹:“好!好!好一个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小王今日才算明白,朗哥儿为何会屡屡在你手下吃亏了。

    有趣!

    当真有趣!

    贾环,小王真心希望你能活的久一些,最好别死太早。

    不然,这个世界就太无趣了些。

    哈哈哈!”

    说罢,赢皓转身就要离去。

    赢朗狠狠的瞪了眼贾环,就要跟上。

    方冲一伙儿亦是如此。

    贾环听着他们渐远的脚步声,嘴角的笑容扩大,忽然高喊了声:“喂,赢皓,你这逼装的,我给你打满分。”

    转过身去之后,赢皓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变成了一脸霜寒,眼中的暴戾杀气,看着让人胆寒。

    然而这个时候,忽然传来贾环这么一句话,众人纵然不解其字面,可话里的意思,还是能听的懂。

    一时间,气氛都古怪起来。

    赢皓似乎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待站稳之后,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哈哈哈!”

    ……

    “岳钟琪?”

    隆正帝眉头紧皱,看着忠顺王,道:“此人涉嫌里通敌国,险些致二十万黄沙军团尽没,你让他去做长城军团的统帅?”说罢,目光扫向了站在武臣之首,低垂眼帘的方南天。

    目光森冷。

    “陛下,臣昨夜翻阅了岳钟琪之案的案宗,发现其中所有的指向证据,全都漏洞百出。

    根本无法凭借这些极不严谨的罪名,去定一位曾为国屡立大功将领的罪。

    臣以为,当尽快释放岳钟琪,洗去冤屈,还他清白。

    而后让他早日去长城军团上任。

    岳钟琪将才出众,对长城军团又极为熟悉,乃是不二人选。

    为了能更好的抵抗甚至击败厄罗斯铁骑,还请陛下尽早下旨。”

    忠顺王语气平淡而坚定的说道。

    刑部侍郎赵德海出列,躬身道:“陛下,忠顺亲王所言不差。兵部所记案卷,臣昨夜细细查阅了一夜,可以断定,此案中,岳将军只是受牵连者,并无罪责。

    为彰朝廷法度之公正严明,当无罪开释岳将军。”

    赵德海言罢,又有兰台寺御史大夫,户部尚书,吏部侍郎等重臣出面,担保岳钟琪忠勇为国,绝不可能是奸人。

    随后,内阁阁臣葛礼、陈梦雷还有马齐、徐麟皆站出来,附和此议。

    最后,近乎大半朝的文官,皆出列躬身,附议放人。

    隆正帝面沉如水,一双细眸死死的看着下首站着的忠顺王,双拳紧握,青筋毕露……

    然而忠顺王并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而是选择与隆正帝淡淡的对视着。

    眼神傲然,讥讽……

    龙椅上坐的是你又如何?

    满朝大臣,有几个是向着你的?

    不过,让忠顺王失望的是,隆正帝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暴怒,而后无力的沮丧……

    他看向隆正帝的眼神讥讽,然而他发现,隆正帝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更加讥讽……

    忠顺王心头浮现出一抹阴影,而后就听隆正帝沉声道:“岳钟琪的案宗,朕也过目了。卷宗上记载的证据,的确无法断定岳钟琪有罪,但是……”

    忠顺王等人闻言,眉头皱起,一起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嘴角弯起的嘲讽意味愈发浓厚了,他道:“昨日又发现了最新的证据,证明勾结准葛尔部,甚至是勾连厄罗斯人的幕后之手,确有其人,而且此人还是我大秦军方的重要一员!

    位居高位,权利甚重,在军中威望不浅……”

    说着,隆正帝眸光如刀,从方南天身上扫过。

    忠顺王闻言,皱眉道:“最新的证据?皇上,不知是什么证据?”

    隆正帝眼神嘲弄的看着忠顺王,道:“此案事关重大,甚至已经威胁到了我大秦的江山社稷。

    所以,此案需要极度保密。

    朕已经命人将岳钟琪押入黑冰台大牢,严加看管。

    待太上皇出关后,再交给太上皇亲自过问。

    想来,以太上皇的眼力,和在军中的威望,定然能明察秋毫,将奸邪之辈揪出。

    至于长城军团的统帅……既然诸位皆认为抚远将军林宁不合适,那就由军机阁再议一名吧。”

    “陛下!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

    林将军久经战阵,战功显赫,执掌长城军团并无疏漏,就不用换帅了……”

    方南天听闻隆正之言后,面色骤变,连忙出位,躬身道。

    隆正帝目光幽深的看着方南天,心中又恨又怒,只是一时间却又不好发作。

    因为,朝廷目前还需要他……

    哼了声,隆正帝冷声道:“方太尉,这不是儿戏,究竟需要不需要,你最好考虑清楚。一旦有失,就是倾天之祸。岳钟琪一案,太上皇和朕都相信你,认为你只是有识人不明之罪,所以才没有多怪罪于你。

    但若长城军团有失,朕就算想保全你,都保全不住。

    你好自为之!”

    方南天沉声道:“多谢陛下宽恕,此乃臣之责。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长城军团绝无问题。”

    隆正帝深深的看了方南天一眼后,嘴角弯起,道:“有这个决心,也是好的……”

    忠顺王看了眼龙椅上的隆正,又转头看了眼看不出脸色的方南天,面沉如水,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

    古峰口,是从北方草原进入神京的最后一道官道隘口,此处设有城关,墩墙,还有烽火台。

    以做最后防备之用。

    只是,自入冬之后,大雪封山,从北面赶来的人就少了许多。

    古峰口的防卫也就松懈了许多。

    其实近三十年来,大秦尽享太平盛世,内外蒙诸部皆臣服,古峰口早已变成了摆设……

    然而从昨夜起,古峰口却骤然戒严。

    每一个入关之人,都严查堪合手令,甚至还要严查相貌……

    因为昨夜古峰口来了一位贵人,大明宫总管苏培盛。

    当今陛下第一等心腹太监。

    他带着隆正帝的御命金牌,接管了古峰口。

    还亲自坐在关城门口内,目光幽幽的打量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一夜一日,皆是如此,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直到,他看到了一行蒙古铁骑打马赶来,待走近后,发现在这行蒙古人中,有两个金发碧眼的罗刹鬼。

    苏培盛霍然站起,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迎上前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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