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结解了,那最受伤的又会是谁?
    是她,亦或是南宫寒或者独孤傲呢?
    马车已至城门前,守城门的兵士执行例行检查,有人掀开了马车帘子,“这位姑娘,你进京是回家还是来探亲的。”兵士的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似的。
    是的,她的容颜并未改,如果独孤傲一意要找到她,这城门的兵士是一定会有她的画像的。
    她不慌不忙的说道,“回家,我家就住在京城里。”
    那兵士再次打量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拦下她的车,而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放行了,“姑娘请吧。”
    南宫寒立刻马不停蹄的将马车赶入京城,凤紫若的一颗心这才安了下来,她真怕自己连累了南宫寒,行在天朝繁华的街道上,这里,她知道她曾经来过,可是没有记忆的记忆一片空白,轻望间,仿佛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人一风景都曾经见过一样。
    凤紫若就在悄悄的张望中被南宫寒带到了一处宅院前,人还未进,却已闻到了花香,竟也是满院的桃花开遍,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芜城的那桃花。
    守门的更夫开了大门,南宫寒将马车赶了进去,“凤儿,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不宜久留,刚刚守城门的人已经尾随而来,估计独孤傲不久就会找到你,你小心应对,他如果问起你,你就说这宅子是天山雪翁送给你的。”这一路上,他早已知晓当初独孤傲从他的大帐中带走凤紫若之后她所有发生的一切,所以自然就把她推给了天山雪翁,这样她才安全,他也才安全,必竟这是在天朝的京城而不是他夏国的京城。
    南宫寒离开了她,就在那一天的午后,当浓烈的阳光照耀着他赶着马车的背影时,凤紫若分明看到了一份无奈,他在无奈吧,无奈她的再次归来。
    举步而踏入了满目的桃花中,似乎这一个暮春,她与桃花皆有缘。
    院子的大门就在她的身后慢慢合上,她不知道独孤傲派过来的跟踪她的人在哪一个角落,不过南宫寒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不会错,原来,在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其实一直尾随着她的都是阴影,都是无法预知的阴影,摸不着却在看到的时候,让人心寒。
    “凤姑娘,要沐浴吗?”又是一道熟悉的声起,竟是珠玉,那个在别人讲给她的故事里占据了重要身份的丫头,她记得珠玉那是在南宫寒的大帐里她醒来的时候,是珠玉喂她吃药。
    “嗯,去备水吧。”走了一路,多少尘埃尽染,只是幸好只染了身,而没有染了心,她的心还是如明镜一样,照着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
    一粒桃花轻轻坠落,一伸手,那桃花就尽落在她的手心里,就仿佛那一次的午后,她在桃树下起舞,而独孤傲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伫足,脑海里同时闪过独孤傲与南宫寒的身影,那容颜都是俊美无俦的让女子见而难忘,只是,她却无从选择。
    一只蝴蝶轻落,五彩的翅膀煽动着那花蕊轻洒,让她一时竟是看呆了眼。
    蓦然,就在她进了这院子才只有一刻钟的时候,她的身后多了一道影子,欣长的,洒在绿色的草丛中,悄然不动,只有发丝随着草丛的微动而轻扬,她没有回首,只是轻轻的说了声,“你来了。”独孤傲来得太快,快的她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
    想到珠玉,她笑了,那一个女子,她的心里究竟装的是独孤傲还是南宫寒呢?亦或是二者都是一样重要的呢?
    其实珠玉与她又何曾不象呢。
    摇摆不定的人,其实最是痛苦,反正她此时就是因无从选择而难过。
    而南中寒将珠玉派到她身边其实就是一个最差的举措,因为,她已无法相信珠玉。
    身边的人,却要防着又防,那是多么的难过。
    “凤儿……”,独孤傲在她身后轻揽住她的腰,他贴着她的发,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那混合着薄汗的属于她的味道让他着迷,仿佛是那一个午后,他轻放她在床上,他要给她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寒走了,因为,他们不能相见,因为,你们是敌人。”她在信里已经告诉过他,她随着南宫寒一起离开了,如果南宫寒出了事,这辈子她都不会让他再见到她了。
    南宫寒死,她便死,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再死一次。
    所以,那一路,她与南宫寒也才平安无事吧。
    “为什么这一路你要选择他而不是我?”独孤傲的下巴蹭着她的发,在他拿到那封信的时候,他以为他能够再见到她的第一个举措一定是要掐死她,可是当他真的见了,他却不但没有掐死她,而是紧紧的环她在他的身前。
    “我说过了,请你给我时间选择,我要在你与他之间来决定谁才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所以,在我选择之前,你与他都不可以再碰了我的身子。”她说罢,身子一挣,就势就闪到了桃树下,让衣上发上随着这一刹那的风动而落满了桃花。
    他没有捉住她,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怕她如那一次在佐峰所驻扎的山谷中的那般让一把刀在片刻间结束她的性命。
    他相信她可以做到,现在的她比他灭了她的国家再见她的时候她又是不同了,他读不懂她的神情,她全然的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恍惚变得让他难以捉摸,而他,不想她死。
    “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而不是宫中?”
    “一个曾经成为南宫寒皇后的女人,你觉得我住进你的后宫对你是件光彩的事情吗?”她笑,云淡而风清,却也给了他一股子莫测高深的味道,让他难以了然她的心事。
    是的,她说的没错,如果他还爱她,那么,天朝的百姓和文武百官都会在背地里指着他的脊梁嘲笑她,但是,这一生,他都不能把她再据为已有了吗?
    如果他想,又何必在意天下人的目光。
    “凤儿,可是,我想要你为我生个孩子。”这一直是他的夙愿,他不想要一个别的女人的孩子。
    她笑,“我已经给了你那一个午后,如果此刻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你说,你会不会再御赐我一碗滑胎药呢?”她漫不经心的说过,仿佛此时她的肚子里就真的有了他的骨肉一样。
    她在考验他,因为,自从那个午后,她便再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如果不是珠玉告诉他她将要住进这里,他根本不会这么快的就找到她,心里一痛,如果她真有了孩子,此刻,他一定会如从前一样怀疑她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南宫寒的。
    只要有一点点的怀疑,他就知道,这孩子,他不会要,却又刚好被她说中。
    他要赐她滑胎药吗?
    他的迟疑她看在眼里,手中的桃花轻轻松落在地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只是,又何必不来骗我一回呢。”笑容在片刻间转为忧伤,他对她有着太多的不信任,那不信任就是一把伤人的利器,会让人体无完肤。
    “凤姑娘,水好了。”珠玉适时的出现,才淡去独孤傲这一刻的尴尬,她既然问了他,那么答案就一定是肯定的了,她不会的,不会背叛他的。
    可是,他的迟疑却让她知道了他的怀疑的答案。
    凤紫若绕过他的身子,她径直走进了室内,门在他的身后关阖而上,但是那从室内飘出的淡淡的花香却是清晰的送到他的鼻端,再与这满院子的桃花香混在了一起,让他不想移步,她在沐浴。
    她在沐浴。
    而他在她的世界之外。
    “珠玉,准备好凤姑娘的衣物,一会儿我要带她入宫。”他不带任何表情的说过,声音冷冽而无情。
    “是,皇上。”珠玉躬身行礼,转身便向房间内走去。
    “等等,那个人倘若来了,帮我留意他与凤姑娘是不是……是不是同房了?”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既然她可以嫁给南宫寒为皇后,那么谁又能保证她不是陪着那个男人……
    攥紧了的拳指甲掐进了肉里,水性杨花的女人,心里低咒的同时,他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要她……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有思想,便也越发的矛盾着自己的灵魂。
    她出来了,发上犹自还落着水珠,光洁如玉的小脸上因为才刚刚的沐浴而芬芳四溢,轻盈移动的步履让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清灵的仙子一样,他不由自主的就向她移去,口中柔柔唤道,“凤儿……”仿佛刚刚在脑子里想过的所有的关于她与南宫寒在一起的画面都不曾有过一样。
    “珠玉说,要我入宫吗?”她巧笑倩兮的问他,丝毫也并不觉得意外,让他突然间极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的变化他不喜欢,因为,他无法揣测到她的心事,高深而莫测。
    “轿子在大门外,我们走吧。”他说罢,身形一移,片刻间就抱起了她然后飞向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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