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安从小就是一个学习速度比较迟缓的小孩,虽然理应遗传了我强大的理解能力,但在他五岁前的那段日子,即使我教他任何的语言或魔法,他都完全是什么都学不进去。我当时是希望他能至少学些防身的魔法的,但离开了精灵村的我又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带他去正规的学校上课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就只能每一天都传授一些语言和魔法知识予他,以浸染的方式进行教学。
    「妈……妈……送给你……」
    虽说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有天赋的孩子(至少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但他就是特别的善解人意。似乎是为了他那先天不足的学习能力,上天给予了他一个了解人心的能力,使他所做的一切都能够准确的得到我的欢心,有时真以为他有读心的能力。
    但也是这个近似读心的能力,让他成为了一个只为他人而生存的孩子,这是至今也让我非常担心的一件事。
    「多利安,为了跟你重过以往的日子,而使用爱德华那种洗脑的方式是错的。我现在可是明白了,你等我,妈妈现在就回来找你。」
    自从被欧赛恶魔化那一事之后,我明白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丈夫和多利安,犹其是多利安,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幼稚的孩子,标准的妈宝。我退到了这个研究所的一个角落,眾多的机关和曲折离奇的路线,已经使我喘不过气来了,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是否真的能够逃离这个地方也成了未知数。
    我有必要把想对他们说的话全都记录下来。
    「儿子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为人着想的乖小孩,但是有些时候你也要为了自己而作出自私一点的抉择。就像当初我得悉你长年不说话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对你爸爸当年在那洞穴对我做的事而懺悔,那当然,我至今都不可能当那天发生的事没发生过,你父亲可是强行夺去了我的第一次呢。但你没有必要为了他人的罪孽而负责啊……」
    在我用道具录下自己的话语时,一个搜索用的魔法眼球高速的靠近我身处的位置,使得我只好赶到另一个位置躲藏。但就在我以为暂时避过了爱德华设下的机关时,我的右手便立刻摸到了噁心的湿软物事,只见一隻黏性极强的史莱姆状物体把我死死的黏住了。情急之下,我便发射了一个浓缩火球使它完全的蒸发,岂知这一举便立刻把四周的看守魔物引了过来,一时间便把我包围住了。
    「真是的,这个该死的研究所,早知就不要听撒拉芬的怂恿来这里了,什么深层次洗脑,我早就应该察觉到……多利安,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的话,那就即是我逃不出这个研究所了。我知道在这里说这些话有点仓促,但我真的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初我知道你父亲让我生下你的时候我曾一度想把你杀掉,把你丢到那悬崖下一了百了,那时候还小的你可能已经忘记了,但那件事我一直记到了现在……」
    纵使我在自己的身上施下了多重的保护咒语,手上用圣火魔法包裹的魔杖亦足以对魔物一撃致命,但碍于我身上仍有「魔之根」所遗留下来的副作用,我只能够用魔法对它们施以威吓。其中那些不怕我手上魔杖的魔物便一个个的向我攻来,逐渐的把我身上的保护咒削除。
    「我所犯下的罪孽绝对不比任何人少,我甚至多次的想在你和你父亲睡着的时候就这样杀了你们。现在的我当然不会这样对你们了,但曾经多次萌生那种想法的我,又何尝不是一个罪人呢?人做错事了,就去改啊,如果我有幸回到家来了,你可以再次在餐桌前跟我畅谈吗?我真的很想你啊,多利安……」
    在我面前的魔物们突然靠到了走廊的两旁去,前方便顿时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就像要让什么大型的物事通过一样。牠们的这个举动只让我困惑了一会,不久我便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了。只见一个巨大的兽人从远处高速而至,在我能把所有防御咒文转移至我的前方之前,兽人那势头猛烈的上勾拳就把我撃飞至半空,使我在落地的一瞬间把所有保护咒都耗尽了。
    「可恶啊!为什么在这里会用不上转移魔法的呢?难道我真的要葬身于此吗?多利安……老公……撒拉芬……我还想跟你们一起共渡日子啊。多利安啊,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了,别让妈妈担心了。老公啊,以后就要靠你保护多利安了,多多跟他交流吧,年青人是时常需要劝导的。撒拉芬,虽然我只跟你认识五年,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时间,但你可以说是最值得我信赖的朋友了,化勒、欧赛和双子恶魔交给你管了,如果你能为我守护好我在古拉格城的家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好了。但如果不行的话,就跟我儿和丈夫一起逃走吧。」
    我一边勉强的避过那兽人的木棒和拳头,一边把剩下要说的都录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逃出这境地了,可能再避多叁下兽人的猛攻,我就又要被命中了,那时候我就要用身体硬接他的拳头了。在快要被打死的这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时,我的泪水便不自禁的流下来了,兽人那拳头擦过了墙壁,碎石便和我的泪珠一起洒在半空中。咬紧牙关的我和狂笑着的兽人在这一刻互相的对视着,我们两人都知道这一刻以后的胜负已分,这场战斗之中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我,还有我那毫无意义的挣扎。
    「好了,停手吧。」
    一把男人的声音传至,兽人便停下了他的攻击,恭敬的退后并单膝的跪下了。眼前只见一个老男人的身影,脚步缓慢的走到坐在地上的我面前,那人便是爱德华伯爵,把我困在这个研究所的罪魁祸首。
    「你这臭老头!亏我还如此尊敬你,原来在你那些科学的成就背后,你竟是如此卑鄙的一个人。」
    我趁着自己的魔力和体力还未见底,便向那并非魔物的爱德华伯爵攻去,希望掌握着这最后的机会逃出这鬼地方。岂知他那彷彿行将就木的身体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灵活,不但避开了我的第一撃,就连第二撃,第叁击都躲过了。
    「看来我那个儿子的记忆载体,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解释给你听了吧,真是的,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背叛我,即使他拥有着我儿子的所有记忆,但他始终不是我真正的儿子啊!」
    爱德华的尾龙骨长出一条伸展自如的机械尾巴,在我能对他那改造身体的疯狂作出反应前,那钢铁的尾巴已经把我扫到地上去,然后他用那尾巴尖端的针刺向我袭来。幸好我仍拥有着躲避的体力,一个转身便避过了那尾巴的针刺,它和地板的碰撞便產生了清脆的声响。
    「啊!你这个灵巧的精灵,你觉得你还可以逃去哪里呢?你知道我为了把你骗过来,花费了多少的财產和精力吗?你知道我要洗脑多少人才能骗到那个撒拉芬,让她把我介绍给你吗?从别西卜下命令要我把你献给他的时候,我就已经为你的到来而准备了,你眼前的这些魔物,这近似迷宫的研究所,我为你精心研究的催眠法,以及之后把你洗脑的那个东西……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别西卜履行他的承诺,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我的儿子復活!」
    近乎年迈的爱德华即使身体要承受那尾巴的重量,他的动作依然像狂风一般的快速,凌厉的攻势几乎让人窒息。这不禁让人想到他的身体应该进行了不止尾巴那部份的改造,或者现在的他,已经有大部分的地方并非人类了吧。
    「你也是有儿子的,你的心中也是知道一位父亲,一位母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到什么的地步的吧?如果你的多利安跟我的儿子拥有同样的遭遇,相信你跟我一定会做上同样的事情。」
    尾巴的型态在战斗的期间又多次的改变型态,尾巴的主干一时粗一时幼,末端的针刺还时不时像暗器一样向我飞来,五花百门的攻击方法令人觉得自己在看杂技表演一样。
    「我真是对你既憎恨又羡慕啊,竟然可以为了那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找我来为你儿子洗脑……我可是失去了儿子才开始操控他人的记忆啊!你说我卑鄙,你说我卑鄙!这已经不是单单的一个任务了,美洛小姐,这是我个人对你的鄙夷,也是对你还拥有一个儿子一事的嫉妒!等下我对你进行洗脑的时候,我一定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欢快吧……毕竟,在你的儿子失去一个母亲的时候,就是我可以跟儿子重聚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压不下我的怒气,握着手中的魔杖打算用我所学过杀伤力最强的咒语,把整个研究室夷为平地了。但就在我抱有这个同归于尽的念头时,我的双脚就突然开始发软,跪在了那伯爵的面前。在爱德华身后走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个才刚离别不久,熟悉的身影。
    「美洛小姐,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看着你把我的父亲杀掉啊,我不忍心啊。」
    那矮小的身影正正就是那个早前答应把我放走的爱德华二世,看来他口中的「把我身上的催眠解除」,也只是一句谎言而已。就在那时,我要开始咒骂那对父子的时候,爱德华那机械尾巴的针头便插进了我的后颈里去了。
    「好好睡一觉吧,精灵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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