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湖泊,一艘大船漂在湖中心,又有数艘小船在其附近巡游,有向大船靠近的渔船,全被这些小船给驱散开来,观其模样,船上似乎有不可告人之事。

    “太欺负人了,怎么不许从这里过!”

    一艘渔船上,毛还没张齐的一个少年抱怨着,他们世居湖畔靠水吃水,这湖泊也没谁霸着不许打渔,结果数月前来了一帮人,驾船在湖面转悠也不知在做什么,就是不许别人靠近。

    同船另一名年轻人无奈的叹道:“莫要骂了,反正与我等无关,要惹恼了他们,放箭射人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那里有这般道理,他们要敢如此,我便到郡衙告状!”

    “你还真是蠢啊,莫非以为郡衙没人知道这种事?”

    “那他们是在此处作甚?”

    “作甚?官府也没禁止船浮在湖上吧?他们作甚与我等何干,哪里不能打渔不是?赶紧划船,探头探脑多了那帮人可真会动手的!”

    两人正划船时,那艘大船上亦有人在向他们这边张望。

    “那两个不会是官府的细作吧?”

    “不是,那两个是兄弟,住在附近村子,我见过。”另一人说道,“穷得响叮当,那条船补了不知多少次,也差不多要沉了。”

    两人低声交谈着,身上背着弓箭,腰间还插着短刀,虽然是布衣打扮,面色却有些不善,

    “注意注意,开炉了!”

    船舱内有人低声喊着,却是几人用炉子烧着一个大罐,只见他们用铁钳夹着大罐将其倾倒,罐口流出明亮的液体。

    液体冒着烟看上去十分滚烫,下方一个个陶罐一字排开,依次被这些液体注满,偶有几滴洒落船板,瞬间冒起丝丝青烟。

    “小心些,稳住了别烫到脚!”

    船舱里有些热,一人将窗户打开通风,又有其他人用木桶从外打水进来,桶里还有几只意外被捞的小鱼游来游去。

    有人用铁钳将一个陶罐夹来,在水桶上方打开,其中一些通红之物掉入桶中,滋滋声响起,又有白烟从水桶里冒出,那几只小鱼瞬间被烫死。

    所有陶罐里的东西都被倒入桶中,原本冰凉的水已经变得滚烫,经过几次换水后那些沉在桶底的东西终于冷却下来,一人将其取出来后却是一枚枚铜钱。

    质地粗糙成色很差,甚至连外缘都还有些毛刺,正面印着“常平五铢”四个字,这是故齐的常平五铢钱形制,只是齐国已灭亡将近九年,这些人的行为明显是私铸钱币。

    船舱一角,有人负责给这些新铸造的钱币“上色”,用的是绿色染料,用毛刷刷过一遍之后,这些粗制滥造的劣币便有了“铜绿”,看上去饱经沧桑。

    铜钱用久了自然有铜绿,字迹模糊,外缘也多有磨损,所以这些新出炉的劣钱摇身一变,成为二三十年前齐国铸造的“旧币”。

    市面上流通的还有数百年前的汉五铢,所以故齐的钱币依然在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提防官府严查,如今大周的制钱也不是做不出来。

    “听说最近风声很紧,似乎官府在严查私铸钱币,东家还不想收手么?”

    “收手?收什么手,我等泛舟湖上来去自由,官府的爪牙如何抓得到?若是湖里不行,那就到大江之上,他们怎么抓?”

    那人笑着,他们的勾当犯禁不假,但和那些在地上起炉子铸币的不同,整个家当就在船上,虽然一次性铸币的数量少些,但胜在安全。

    地上的私炉要是给官府围了,那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什么东西都被抄了想抵赖都难,可在船上就不同,实在是倒霉给官军围了,把东西往水里一扔,什么物证都没了。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找不到姘头,查不到赃物,官府总不能随意定罪吧?兄弟几个驾船在此看风景,犯的哪家王法?”

    两人交谈间,船舱内继续铸造着钱币,将那些从市面上收集来的铜器,还有官监精心制作的制钱一并熔了,然后掺入大量的铅锡,最后铸出铅锡中掺铜的劣钱。

    船舱里的存料所剩无几,眼见着即将无以为继,那艘运料的船终于出现了。

    “怎么比平日晚了些?”

    “管他呢,好歹赶来了,连着酒菜一起吃饱了连夜赶工!”

    不知何故,那艘船的速度有些迟缓,外围巡游的小船上前查看,刚靠上去却突生变故:铸钱大船上放哨的人发现水里有人,已经摸到船边了。

    “情况不对,有...啊!”

    数只羽箭飞来,把放哨之人射倒,那艘靠近的货船上多了许多身着皂衣之人,他们有的弯弓射箭,有的拿出钩拒将靠来小船扯住,又有人光着膀子跳上小船制服驾船之人。

    “官府查抄私炉!不想死的就抱头蹲下!”

    场面大乱,船上的炉工吓得不知所措,押船的嚎叫着拿出弓箭要反击,另几个则是督促船工划船,就在这时船边忽然水花大作,许多男子从水里冒出头来。

    他们用手中的钩拒将船上的人扯下来,双方纠缠在一起向水里沉下去,片刻之后那些落水之人翻着白眼被他们扯上水面,个个都是大口吐着水,再无反抗之力。

    这些水猴子很快便攀上船来,有不怕死的要把铸钱工具包括小炉子往水里扔,当场被砍断手臂,倒在船舱甲板鬼哭狼嚎。

    “一个个都老实些!不想断手断脚的,全都抱着头蹲下!”

    老鼠见猫,个个吓得哆嗦不已,官府的吏员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让他们双手背负然后捆了,然后抄起船桨划船往岸边靠去。

    那几首巡哨的小船见状不妙,调转船头向外驶去,却被四周出现的快船分别拦截,除了极个别跳水逃生被射成刺猬外,大多数人都束手就擒。

    岸边一处庄园内人声鼎沸,许多士兵在查抄各处房间,一幢小楼冒起火光,那是庄主见事不妙要锁楼自焚。

    两个士兵拖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从小楼里跑出来,其他人一拥而上将其五花大绑,然后压到一人面前,“司马,主犯自焚未遂,已被我等抓获!”

    衡州司马周法明,拿着一张人物肖像画,对着那人看了片刻随后笑道:“李虾蟆是吧,真人比画上的要俊俏些...好大胆子竟敢私铸钱币,还敢自焚对抗官府,带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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