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看了一眼齐云雪,伸手去给她把脉。

    齐云雪的脉搏不规律地跳动着,似乎伤势又加剧了。

    谢芳华撤回手,对侍画说,“给我拿一丸药来。”

    侍画连忙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一颗,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伸手接过,吞进了嘴里,偏头对李沐清道,“继续启程。”

    李沐清对她道,“你不宜骑马了,还是坐车吧。”

    谢芳华摇头,“没事儿。”转身牵过马缰绳,翻身上马,继续向前走去。

    李沐清也上了马,侍画、侍墨、护卫立即跟上,有人受了些轻伤,但也无大碍,队伍缓缓行进。

    一路再没遇到别事儿,也无人再找麻烦,午夜子时后,到了荥阳城。

    荥阳城门紧闭。

    李沐清拿出令牌,对城墙上吩咐,“开城门。”

    有人探出身,看了一眼,开口道,“师爷吩咐了,荥阳城内这几天出了大事儿,有乱贼在作乱,没抓住乱贼之前,城门不准放行。”

    李沐清挑眉,“哪位师爷”

    “是我们荥阳城的赵师爷。”那人道。

    “跟随了两代荥阳城主,一直做师爷的赵谦”李沐清问。,

    “正是。”那人道。

    李沐清将手中的令牌抖了抖,“看清楚,本官是丞相司职李沐清,手中拿的是皇上给的通关令牌。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是在南秦,见令牌者,城门即刻放行,各地官员,随时听候调遣。违抗者,当罪论处。”

    那人一惊,仔细凑上前看,当即跪在地上,“吾皇万岁,原来是李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李大人恕罪。”

    “开城门。”李沐清吩咐。

    那人直起身,可是有些踌躇,“李大人,城内这两日极乱,师爷已经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

    “嗯”李沐清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告诉我,皇上的令牌也不管吗”

    “小人不敢。”那人立即垂下头。

    李沐清挥手一掌扫过去,那人被打到了墙根,他怒喝,“开城门。”

    “是,是”那人再不敢多言,对守城的士兵摆手,“快,开城门。”

    他话落,城门上无人动静。

    李沐清挑眉,看向上方。

    这时,有一人从上面探出头,对下面道,“天色太黑,看不太清,谁知道李大人是不是真正的李大人皇上的通关令牌是不是真的诸位还是在城外等候到天明,待我们师爷来了,仔细验证过,再进城吧,小人不敢放行”

    他话音未落,李沐清从马前解下弓箭,拉弓搭箭,箭羽“嗖”地对着那人射了过去。

    这箭又快又稳。

    那人没防备李沐清突然出手,即便防备了,凭着李沐清的弓箭本事,也躲不过,他“啊”地惨叫一声,从城墙上被射中,栽了下来。

    城墙太高,那人坠下,无人接住,当即摔成了烂泥。

    那早先在墙根处的人见此,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李沐清收了弓箭,冷眼看着城墙上,面色冷峭地道,“谁敢怀疑本官是假的谁敢怀疑皇上的令牌是假的嗯都站出来,本官我的箭,一箭一箭地告诉你们。”

    城墙上的士兵都吓坏了,顿时各个面无血色。

    “开城门”李沐清又怒喝。

    城墙上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都踌躇着不上前。

    李沐清偏头看谢芳华。

    谢芳华低声道,“秦铮既然在荥阳城,怎么还由得赵师爷掌控荥阳城定有问题,攻进去”

    李沐清对身后一摆手,“上城墙,反抗者,杀无赦。”

    “是”队伍后方,整齐一致地应声,话落,齐齐出列,有拿绳索的,有抽剑抽刀的,有转眼间架起了人梯,就上了半城墙的。

    动作极快,极其利落。

    李沐清离京时,秦铮给他调配了五万兵马,他虽然未都带来,但也足足带了五千人,军中历练出来的士兵,到底擅长于攻城打仗。

    城墙上的士兵有的人反抗,便被刀剑砍倒,有的人吓得腿软娇软,根本动弹不得。

    不多时,城门便被从里面攻破,大打而开。

    李沐清挥出马鞭子,卷起了那早先的守城小吏,冷声道,“你带路,去找你们的赵师爷。”

    “李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母。”那人哭道。

    “你乖乖带路,本官自然不杀你。”李沐清道。

    “是,是。”那人立即头前带路进城,向官衙而去。

    李沐清偏头看谢芳华。

    谢芳华对他点头。

    二人一起纵马,队伍顺利地进了城。

    踏进城门后,李沐清回头看了一眼,吩咐,“留些人,守住城门。”

    “是。”有人点出千人,留了下来,接手了荥阳城的城门。

    黑夜中的荥阳城内,十分的黑暗,道路连路灯也未点,无人巡逻打更。

    整个城内,都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寂。

    李沐清、谢芳华队伍中都掌着火把,自然将街道两旁照得清楚。临街店铺,门面看着都十分的华贵精美。

    走了两条街,来到官衙。

    官衙内倒是掌着灯,从外面看去,高墙后院,隐隐有一大片灯火外露。

    官衙的大门,紧紧地关着。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李沐清,“大人,就是这里。”

    “敲门。”李沐清吩咐。

    那人立即伸手拽动门环叩门。

    门环响了半响后,有人从角门探出头,对外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这你们都是什么人”

    谢芳华偏头对小橙子示意了一眼。

    小橙子上前,推开那人,尖着嗓子说,“京城来的。”

    那人被小橙子一个屁蹲推到了地上,小橙子将大门大敞而开,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对那人问,“你们赵师爷呢”

    那人大惊,脸色发白,看着门外的李沐清和谢芳华,他们身后随扈如此之多,且都带着兵器,尤其是这推他之人,明显是太监,知道不是善茬,立即结巴地说,“我们师爷在在后院。”

    “起来带路。”小橙子踢了那人一脚。

    那人立即连连应是,连滚带爬起来,往里面带路。

    穿过前厅、门廊、来到后院,一处院落内,莺声燕语,双笑不断。

    李沐清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带着人先进去看看。”谢芳华吩咐小橙子。

    “是。”小橙子立即带着人往里面冲去。

    小橙子带着人,踹开了门,进去后,里面顿时传出数声女子的尖叫声。

    小橙子大喝,“都闭嘴,谁是赵师爷”

    里面尖叫声顿时小了去,有人骇然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来找我们师爷做什么”

    “我问你们,谁是赵师爷”小橙子一排门框,门框咣当作响。

    又有人吓得尖叫。

    有人立即说,“师爷师爷刚刚还在来着,这会儿应该去茅房了吧。”

    小橙子眼睛扫了一眼,拽过身后守门人问,“你看看,这里真的没赵师爷”

    “没没有。”那人好生地辨认了屋内一眼,摇摇头。

    小橙子转身退出了门外,迎上谢芳华和李沐清道,“小王妃、李大人,里面在吃花酒,有二十多个人,人人袒露,十分污秽,还是别污了您二人的贵眼了。那赵师爷据说去茅房了,不在。”

    李沐清偏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与他对视一眼,二人无声交汇了一下信息。

    李沐清沉声吩咐,“来人,将这座府邸包围,将荥阳城包围,迅速搜查赵师爷。”

    “是”有人立即应声,点齐火把,围住了这座府衙,顿时快速地搜查起来。

    一时间,这座府衙,灯火通明,私下有人惊慌而叫。

    搜寻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有人回来,对李沐清和谢芳华摇摇头,禀告,“这府衙内,全搜遍了,连那赵师爷小妾的房里的暗室都搜了,没见到赵师爷,八成是知道咱们进城,做贼心虚,跑了。”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调动人手,全城搜查,除了我们进来的那处城门外,其余的城门,立即着人去盘查,是否有人已经趁机出城。”

    “是。”有人立即带着人去了。

    谢芳华环视了这座府邸一周,对李沐清道,“我心下不踏实,怕秦铮出事儿。”

    李沐清也有同感,点点头,“若是秦铮兄在荥阳城不出事儿的话,荥阳城肯定不会这般情境。”

    谢芳华抿唇。

    李沐清见她脸色极差,宽慰道,“秦铮兄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害的,你先别急。”

    谢芳华慢慢地点了点头,叫做小橙子,对他吩咐,“你和侍画、侍墨,都精通机关布置,擅长细查,你们三人,带着人,将这座府衙府邸,再搜查一遍,看看可有秦铮来过的踪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查不到,就抓了人逐一盘问。”

    “小姐,我还是留下来照顾您吧。”侍画小声说。

    “我与沐清在一起,你们不必担心我,尽管查。”谢芳华摆手。

    侍画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对她点点头,交代,“查仔细些。”

    侍画颔首,三人立即带着人将这座府衙划分为三部分,各自带着人去了。

    谢芳华伸手,将那个守门人叫到面前,对他询问,“这几日,荥阳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赵师爷,这几日,做了什么他寻常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见谢芳华戴着斗笠面纱,踌躇地看着她。

    李沐清沉声道,“本官是右相府李沐清,丞相司职。她是英亲王府小王妃,我们奉皇命出京,来处理荥阳城的事情。你如实说,不得隐瞒,否则以罪论处。”

    那人自然早就听说右相府李沐清的名讳,而英亲王府小王妃谢芳华的名字更是名扬天下,如雷贯耳。他后退了两步,连连点头,结巴地道,“这两日,我们城主死了,荥阳郑氏的人也接连莫名其妙地死了,出了大事儿,我们师爷暂时处理府衙的事儿,他这两日,一边安抚郑家,一边处理城内的乱贼”

    “乱贼可处理了”李沐清问。

    那人摇摇头,“小人就是一个看门的,不晓得乱贼抓住了没有。”话落,他又道,“不过,今日傍晚时分,师爷回来时,很高兴,进门便吩咐管家摆酒席,又找了府衙内的琴师乐队奏乐唱曲,我们都猜测,想必是乱贼拿住了。”

    “嗯”李沐清挑眉。

    谢芳华眼睛眯了眯,“你们师爷今天都去了哪里”

    那人想了想,“好像是去了郑家,小人也就是听师爷的跟班进门时说了一句,师爷具体去过哪里,小人不知道。”

    “哪个跟班”李沐清问。

    “师爷的跟班叫庆子。”那人道,“不知如今在哪里”

    李沐清回身吩咐,“来人,去找师爷的跟班庆子。”

    “是。”有人立即去了。

    不多时,有人从那间喝花酒的屋里揪出一人,穿着花哨,年纪不大,敞开的胸前脸上印着胭脂印子,醉醺醺如烂泥,不被人揪着自己都站不稳。

    李沐清皱眉,“他就是庆子”

    那人立即道,“正是他。”

    抓着庆子的人松手,庆子趴在了地上。

    “拿一颗醒酒丸给他。”李沐清嫌恶地看了一眼,吩咐道,“盘问他关于赵师爷的事儿,尤其是这两日,赵师爷都干了什么”

    有人立即拿了醒酒丸,掰开庆子的嘴,让他吞了进去,见他还不醒,又端来一盆冷水泼下。

    不多时,庆子睁开了迷迷瞪瞪的眼睛,看到眼前的情形,发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沐清使了个眼色。

    有人立即上前对他盘问起来。

    那庆子依旧有些头昏脑涨,但听到赵师爷的名字,顿时激灵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向李沐清,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问我家师爷的事情做什么”

    李沐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人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冷厉地道,“如实交代,否则杀了你。”

    庆子骇然,抖着依旧未醒酒大舌头道,“我家师爷他”

    他刚说几个字,屋里突然飞出数根金针,金针细如牛毛,在夜间,即便有灯火,但依旧快得看不清。

    谢芳华只感觉数道细微的金光向这边打开,她立即出手,李沐清在她出手之时,已经伸手拽住她,将她护住了,瞬间带离了数丈远。

    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本来醒酒之后坐起来的身子,顿时又倒在了地上。

    李沐清拽着谢芳华站稳,转头看去,金针来的方向,正是那间屋门口,那里有一个女子,对着李沐清和谢芳华一笑,将手中的金针拍入了自己的天灵盖。

    金针落手后,她身子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显然,金针是涂有剧毒的。

    李沐清面色一沉。

    谢芳华脸色发寒。

    他们没想到,盘问庆子,竟然会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出手杀人。

    而且,这女子杀完人后,竟然金针自杀了。

    距离庆子最近的,那守门的带路人,以及府衙的两个吓得脚软的仆人,都未能幸免。

    谢芳华沉默片刻,低声道,“还是太大意了。”

    李沐清偏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放开手,“对我来说,你没被金针刺到,最重要。”

    谢芳华闻言去看,只见她和李沐清刚刚站着的地方,落了数枚金针。那女子看来除了想杀庆子灭口,还想借机杀她和李沐清。

    这样的剧毒金针,沾者即死。

    幸好李沐清带着她躲得快,他先护她,应该也是为了不让她再出手加重身上的伤。

    她一时无言。

    “来人,将这几个死人先收押。”李沐清又看向屋内,声音冷寂,“这个屋子的所有人,也都收押起来。”

    “是。”有人立即上前托起地上的死人。

    李沐清吩咐完,对谢芳华低声说,“虽然没能从庆子嘴里盘问出什么,但是守门人说的话倒是一个突破口。荥阳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人,那赵师爷抓乱贼抓谁你觉得呢”

    “还能是谁”谢芳华也压低声音,“应该是秦铮,或者是他的人。因为,他就是冲着荥阳郑氏来的。如今荥阳郑氏这个地步,应该是他做的。所以,我才说他怕是出事儿了。”

    李沐清点头,“赵师爷从荥阳郑氏回府,说抓住乱贼,高兴的在府衙摆花酒。也就是说,荥阳郑氏了。”

    “不错。”谢芳华颔首,立即道,“我们这就去荥阳郑氏府宅。”,*看齐*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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