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长枪兵颓势尽显。

    王腾觉得意犹未尽,硬碰硬的厮杀太过粗陋,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不过,广灵军的训练一直追求时效,除了队列训练之外,他们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克敌制胜。

    卢象升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知道这般演武能否打动他。

    卢象升自然是满意的,他将王腾唤至身前,“无须再比了,广灵军之勇武,本官很是满意,王千总,你麾下的战兵都是这般猛士吗?”

    王腾行了一礼,“大人,末将麾下军卒计有四部,除了刀盾兵、长枪兵之外,还有骑军、火铳手,所有人的训练强度都是如此”。

    卢象升缓缓颌首,露出满意的表情,“今日之演武,本官大开眼界,小小的广灵县也有如此强军,实在令人诧异,王腾,别藏着掖着了,把你的所有人马都带出来吧,让大家都瞧瞧”。

    王腾自然应允,没多久,周遇吉的骑军、童一贯的火铳手、黄虎的人马全都来到了校场上。

    粗略看去,人数不过四百名。

    卢象升记得广灵文册上记载的军士是八百名,难道王腾吃了空饷?

    许是看出了卢象升的疑惑,王腾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大人,虎裕口一役,末将麾下兵马折损三成,如今伤卒未愈,缺额尚未补满”。

    卢象升缓过神来,他这才知道自己险些怪罪了王腾。

    午后,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卢象升未着甲胄都觉得酷暑难耐,可是,烈日之下,广灵军卒不动如松,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所有人都屹立不动,便是适才演武的刀盾兵、长枪兵也是如此。

    横看成排,竖看成行,没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督府官员惊疑不定,王腾成军不过一年,这样的兵马他到底是如何炼出来的?

    卢象升麾下同样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天雄军,作为过来人,他深深懂得成军不易,“王腾,你倒是说说看,这样一支精锐,你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王腾双手抱拳,嘴里道:“大人,末将虽然是个武夫,却也读过几本兵书,这军卒都是依照兵书操练的”。

    武将附庸风雅,买几本兵书充点门面并不罕见,可是,真正能够依照兵书操练的却少之又少。

    卢象升叹息一声,“依你之见,练出一支可战之兵需要多久?”

    王腾正色道:“大人,若是钱粮宽裕,半年即可!”

    半年就能练成兵马?

    大小官员相顾骇然,若非知道广灵军成军短暂,他们早就出言嗤笑了。

    兵备道官员倒是没有过多的想法,他上前一步,不无期待地说道:“王千总,你的意思是说,新卒半年便可成军?”

    王腾微微颌首,“若是钱粮充足,军将用心,新卒集训半年之后,上阵厮杀不是问题”。

    又是钱粮!

    这是无解的难题。

    如果朝廷钱粮宽裕,流民又怎么会剿之不尽?

    兵备道官员摇了摇头,再不多言。

    卢象升没有点石成金之术,朝廷不给银子,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近年来,建奴叩关劫掠已成惯例,王腾,你三番两次斩杀得手,只怕他们已经恨你入骨,如果可能,本官希望你多多练军,有备无患”。

    王腾正有这个打算,不过练军嘛,需要足额的银子。

    王腾虽然在虎裕口赚了一笔,又从灵丘敲诈了八万两,可是,在卢象升面前,还是遮掩些为妙。

    会哭的孩子又奶吃,王腾哭起了穷,“大人,为了这八百军卒吃饱饭,卑职已经绞尽脑汁,前些日子甚至筹钱开办了铁厂,可是,依旧入不敷出,请大人明鉴”。

    按照道理,这时候广灵县令费清应该站出来解释一番,谁让王腾的广灵军隶属广灵呢。

    根据朝廷制度,王腾的战兵应有广灵县提供粮饷,不足的部分州府补齐,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费清三番两次克扣粮饷,从不肯足额发放,若不是王腾另有财源,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卢象升是何等的人物,王腾与费清之间的龌龊他一眼便看出了大概,“费县令,广灵县可以拨出多少粮饷?”

    费清没想到卢象升竟然直入主题,这几乎是当众打脸呀,有心拂袖而去,可是,却又不敢造次,当下只得闷闷说道:“督师,广灵穷弊,供养八百战兵已经不堪重负,实在无力增添粮饷了”。

    王腾懒得反驳,事实上,费清连八百战兵的粮饷都没给!

    这时候如果不依不饶,未免显得心胸狭隘,王腾明白,以卢象升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查出谁对谁错,与其这样,倒不如保持沉默。

    王腾不发一言,可是,魏源却忍受不住。

    一直以来,费清从未把魏源放在眼中,便是魏源施行的诸多措施,费清也多有篡改,这是官场大忌。

    王腾不好多说,魏源却没有顾忌,“去年广灵查抄盐商,缉拿不法,很是积攒了不少盐货,费县尊莫非忘了?”

    这厮倒是知根知底,费清心中大恨,只得扯起谎来,“大人明鉴,建奴寇边,广灵村寨多有折损,百姓存粮无多,库银都用来赈灾了”。

    王腾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倒是敢吹牛逼。

    赈灾?

    王腾在广灵没听说县衙赈济过一人,只可惜文武殊途,否则的话王腾一定狠狠地嘲讽费清。

    卢象升只是想提点费清一下,并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他一个宣大总督,如果对一个县令过不去,传出去只会抬举费清!

    “魏通判、费县令,王腾若是招募新卒,州县无饷可供,你们可报到督府,本官来想办法!”

    费清颇为尴尬,“督师言重了,此事怎可劳烦督师”。

    魏源更是横眉怒眼,“督师,卑职可以保证,无论王腾征召多少战兵,州府都会足量供应,绝不让督师费心”。

    卢象升不置可否,“王腾,你听见了吗?”

    这是要王腾表态的意思,王腾自然明白,“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招募新卒,建奴若是敢来,卑职还敢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卢象升大笑:“好一个片甲不留,本官记下了,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未完待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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