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人热情好客,一旦他们将你视为朋友,他们会倾其所有来招待你。

    翌日一早,王腾告辞离去,临行之前,所有的察哈尔人都走出营帐,目送他离开。

    粆图台吉拥抱了王腾,“大明的朋友,多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你是我们察哈尔人永远的朋友!”

    王腾笑道:“察哈尔人也是我的朋友,台吉,我走了,明日再会!”

    “长生天保佑你们!”

    王腾微微一笑,“上马,我们入关!”

    “诺!”

    关外再好,终归是客地,广灵骑军只想尽快入关。

    送行的人群之中,一名年轻的察哈尔女子深情款款地看着周遇吉,昨夜,这么勇猛的大明汉子已经彻底折服了他。

    周遇吉若有所觉,他咧嘴大笑,“走,明日再会!”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回家的兴奋很快冲淡了别离的不舍。

    广灵骑军带着六颗女真头颅扬长而去,

    女真人折损了六名探马,一时之间并未有任何举措,兴许他们未曾察觉。

    毕竟,能够选作探马的马甲都是精锐老卒,之前从未发生过六人同时折损的情况。

    回程的路上平安无事,广灵军再也没遇到任何敌人。

    堪堪抵达关口的时候,城头的明军便有所发现,好在周遇吉及时挥起令旗,方才消除了误会。

    不过,虎裕口毕竟是边关重镇,没有官队的命令,谁也不敢打开城门。

    王腾耐心等候了一阵,没多久,金国凤出现在城头。“是王大人,昨日收获如何?”

    王腾淡淡一笑,“遇到六个鞑子,尽数斩了”。

    城头一阵哗然,一个鞑子头颅在防守官那里可以兑换五两银子,六个鞑子就是三十两!

    出城的骑军不过数十人。他们哪里来的本事?

    饶是金国凤久经风浪也不禁有些骇然,只能呵斥军卒来掩盖失态,“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打开城门!”

    军卒这才缓过神来,“快,开城门,开城门!”

    这时候,虎裕口军卒才意识到广灵军的厉害之处,关外夜宿,击杀奴骑。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敢做的。

    广灵军不过是一群乡军,为何如此勇猛?

    入了关卡,广灵骑军享受了数百名军卒的注目礼。

    金国凤大为感慨,“好家伙,甫一出关便有斩获,这样的本事我可不记得谁有过”。

    王腾微微一笑,“不过是六个鞑子罢了,算得了什么?”

    金国凤摇了摇头。“建奴战力强悍,有目共睹。要想击杀六名骑军,起码要付出十多人的代价,对了,你是如何获胜的?伤亡如何?”

    “完全是一场巧遇,我也没想到虎裕口外会有鞑子,等到两军相遇的时候。厮杀已经开始了,鞑子确实凶狠,我手下折了四人”

    金国凤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折损了几人?”

    “折损了四人,怎么了?”

    “广灵骑军精悍如斯?王腾。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王腾不置可否,“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兄长,这一点绝不会变”。

    金国凤心满意足,“这嘴倒是乖巧的很,你的盐铁已经找到了买家,过几日他们会亲自过来接货”。

    王腾松了口气,“那便好,我早晚是要返回广灵的,早一点完成交易,早一点放心”。

    接下来,王腾又与金国凤确定了子时开城门的约定。

    金国凤大包大揽,“我已经安置妥当,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王腾不再多言,只是再度道谢。

    回到军营,王腾唤来了黄得功,“我走后关中可有异常?”

    黄得功环顾左右,十分谨慎地说道:“刚开始营外有不少人窥视,后来,我使人在营中演武,吓跑了一批,不过,也仅是如此,并未发生争执”。

    王腾颇为感慨,“金国凤太精明了,兴许他在怀疑我的实力”。

    “现在呢?”

    “见了鞑子的首级,自然顾虑全消!”

    黄得功会意一笑,“大人出城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倘若没有这建奴首级,只怕金国凤这里还要大费周章”。

    “无妨,金国凤还是可以信任的”

    “这是为何?”

    “我已经展现出了实力,又能大量供应盐铁,只要他没被银子冲昏了头脑,他便应该明白,我若想对付他,易如反掌”

    有钱,有兵,又有卢象升这等大后台,仔细想想,王腾所言颇有几分道理,黄得功竟是默认了。

    “今日无事的话尽量不要外出,子时的时候察哈尔部会派人入关,到时候说不定要接应一番”

    金国凤抱拳应诺,“得令,我这就吩咐下去,绝不会误事”。

    王腾微微颌首,“去吧”。

    “诺!”

    看守察哈尔部的女真军将名叫李贞旭,此人生性残忍,喜好酗酒,却又狂妄自大,他认为明军不敢收留察哈尔部。

    用不了几日,钱粮消耗殆尽的乌云珠就会乖乖请降。

    想到貌美如花的乌云珠,李贞旭的下身突然鼓起了一块,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声吼道:“来人呐,明军俘虏可曾备好?”

    “主子,已经备好了”

    “快,让他们角斗,活下来的,我赏他一壶酒!”

    “遮!”

    须臾,两名瘦削的汉人逮着铁镣走了过来。

    李贞旭大口喝着酒水,骂骂咧咧地说道:“给他们开锁,告诉他们,谁也不许留手,今日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

    趾高气扬的后金步甲大声叫道:“听见了吗?代子爷吩咐了,今夜要见血,谁敢留手,待会儿便拖出去喂狗!”

    明军俘虏涨红了眼,却颇为无奈。

    这时候。李贞旭饮驴一般往嘴里灌着酒水,没耐心地叫骂着:“快动手,再耽搁下去,老子明日就把他活剥了喂狼。”

    四周已经不少围观的女真军将,他们都在大声喝骂着,让角斗的汉子加把力气。

    紧紧靠拢在一处的两名男子只得叹了口气。其中一人道:“兄弟,大不了是个死字,与其死在自己兄弟手中,不若拼上一拼!”

    另外一人咬咬牙,也是狠声道:“那个畜生整日里拿我们戏耍逗乐,若是临死之前能拉他垫背,也不枉我来世间走一遭!”

    两人言语间动作却丝毫没有放缓,不过他们厮打着,厮打着。渐渐靠近了李贞旭。

    李贞旭武艺绝佳,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要想伤到他极为不易。

    不过,早已萌生死志的汉子却突然暴起,他们其中的一人蓦然举起另外一人,玩命般地往外抛去,而另外一人大声喝骂:“建奴,去死!”

    肥头大耳的李贞旭勃然大怒:“杀。给我杀了这两只汉狗!”

    话音未落,几名女真军将便冲了过来。他们发出残忍至极的笑容,“汉狗找死!”

    明军俘虏没有武器,压根挡不了几个回合,没多久,两人便死伤殆尽。

    浓烈的血腥味让李贞旭兴奋起来,他喘着粗气。大步往屋内走去,同时,可以听到他魔鬼般的声音:“明日再去寻些汉狗,我要亲手剥下两张人皮,这里太过无趣。没有他们取乐的话,我连一天也不想待下去……”

    没过多久,屋内便传来一阵女人歇斯底里的惨呼声……

    对于察哈尔人而言,这一天过得十分漫长,他们总是担心女真的兵马会来报复,监视的探马虽然已经被王腾杀了,可是,女真人早晚会察觉真相,到了那时候,察哈尔人将在劫难逃。

    兴许是无数人的祷告起了作用,直到日头西落,四周也没有女真人出现的踪影。

    乌云珠松了口气,只要入夜,女真人多半不会过来。

    草原上不少人都有夜盲症,除了极少数精锐,罕有人能够夜战。

    察哈尔人躲过了一个白天,多半逃过了一劫……

    族人们早已经将物品收拾妥当,只等着子时到来。

    从栖身的营地到虎裕口足有二十里,为了准时抵达,乌云珠带着族人提前上路,终于在子时来临之前抵达。

    高大的城墙仿佛一只沉睡的凶兽,它无声地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察哈尔人。

    乌云珠忐忑不已,“马上就是子时了,王腾能够兑现承诺吗?城中的守军会不会变卦?留在营中的族人会不会有事?”

    自从脱离大部以来,乌云珠一直肩负重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总觉得患得患失。

    万一王腾食言而肥,那又该如何是好?

    终于,子时到了。

    “公主,城头亮起了火把,是我们约定的信号”

    乌云珠强忍着激动,缓声说道:“按照计划行事,告诉他们,我们是察哈尔人”。

    城头,金国凤亲自坐镇,“是察哈尔人吗?”

    王腾重重颌首,“不会错,这样的信号我只交给了他们”。

    “那便好,开城门吧,记着,只能开一炷香的时间”

    “好,我明白了”

    “吱嘎嘎”,城门缓缓打开,周遇吉单人出城,“乌云公主,王大人派我来接应你们”。

    乌云珠松了口气,“王腾在哪里?”

    “大人正在城头,一会就来”

    “可以入城了吗?”

    “时间紧迫,请公主快快入城”

    这会不会是陷阱?

    乌云珠念头千转,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王腾,“入城!”

    千余老弱鱼贯而入。

    金国凤瞪大了眼睛,确定入城的都是些妇孺之外终于松了口气,王腾没有诈他,来的果真是察哈尔人!

    时间未到,察哈尔人便顺利入城。

    乌云珠见到了王腾,“多谢你,王将军,察哈尔人记着你的恩情”。

    王腾微微一笑,“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营地,快些入营休整吧,明日就能见到其他人了”。

    乌云珠正色道:“城外的族人不会有事吧?”

    “当然,只要他们依计行事,绝不会有事”

    乌云珠松了口气,她低声说道:“只要族人平安无事,明日我会好生谢你!”

    这个“谢”字意味深长,王腾听得心猿意马,“放心吧,我已经让周遇吉出城了,明日他会与你的族人一道入城”。

    乌云珠没想到王腾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王腾,我乌云珠没有看错人,你是真正的英雄,是我察哈尔的贵人”。

    王腾坏笑道:“为什么不是你的男人?”

    乌云珠没有生气,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的帐篷随时为你敞开”。

    ****今始为君开?

    王腾险些跌下马来,原本想要挑衅一下,如今怎么有反被调戏的感觉。

    草原上的女人,果然够劲!

    虎裕口外五十里,李贞旭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大股大股的蒙古人正策马扬鞭向他冲来,那个叫乌云珠女子冲在最前端,在她身后似乎还有明人的身影。

    该死的察哈尔人!

    该死的汉人!

    “来人呐!”

    “奴才在”

    “轮值的斥候还没有回转吗?”

    侍奉的奴军支吾了半晌,没敢作声。

    李贞旭掷出硕大的酒坛,酒坛的碎片迸溅到奴兵的身上,骇得他颤抖不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想我拿你试刀吗?”

    奴兵额头生汗,他急忙应道:“塞哈木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李贞旭大声咆哮:“该死,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我?塞哈木去了哪里?”

    奴军瑟瑟发抖,“主子息怒,塞哈木一直盯着察哈尔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李贞旭怒发冲冠,“应该不会出差错?该死,明日一早我要见到塞哈木,可恶的东西,竟然敢滞留这么久!”

    “奴才这就加派人手前往察哈尔人的营地哨探,一有情况,快马来报”

    “那还等什么?快去!”

    李贞旭只以为塞哈木是玩野了,压根没想到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一直以来,女真铁骑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罕有对手。

    塞哈木手下有五名骑军,全军覆没的概率只有一成不到。

    察哈尔人也好,蒙古人也罢,李贞旭觉得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胆子招惹自己。

    后金大军不去招惹蒙古人他们已经可以烧高香了,又怎么会横生事端?

    真正的真相往往出人意料,可以想象,一旦李贞旭查明真相,他会何等的愤怒……

    (未完待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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