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条胳膊被刺满血痕后,阿赞tun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圆形木盒,并将之打开。随后,他把我胳膊上的血滴进木盒里,然后把东西放在我胸口,开始诵念经文。

    虽然身体像被麻醉了一样,但我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一股阴气从木盒中涌出,并奋力要钻进我的身体里。我不知道阿赞tun到底想干什么,那股阴气显然是某种灵,它如果钻进我体内,不就等于附灵了吗?难道说,他要害我?

    不可能,有二叔在,没哪个阿赞敢随便伤害我。更何况,能被二叔带到这里来帮忙,阿赞tun应该是值得相信的人。

    阴气像一条细长的小蛇,它喝过我的血,所以彼此间有了莫名的联系。很快,便从胸口窜入体内。刹那间,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了力气,但是除了思想,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自由控制。就在这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极其寒冷的气息。

    那同样是一股阴气,但很强大,且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它一出现,便立刻朝着刚刚钻进我身体里的阴气扑去。我甚至感受到了它的愤怒,就像领地被侵占的野兽。

    然而,不等它扑到跟前,那股阴气便立刻后撤。它飞快的离开了我的身体,回到木盒之中。与此同时,阿赞tun迅速用我手臂上的血,把整个上半身全部涂满,并大声的念起经咒。从脑部钻出来的阴气四处冲撞,试图离开这里,但没有用。血液就像一层隔膜,把它牢牢困在身体里。

    也许它已经明白自己中计,所以转了个方向,朝着我脑部而来。我下意识的想到,这家伙要干什么,难道想控制我?阿赞tun早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抓起我脖子上的白榄佛牌,往额头上一按,经咒在病房里回荡不休。白榄佛牌中蕴含的力量,如虹光一般在脑部扩散,将之稳稳的护住。

    阴气无法突破白榄佛牌的阻碍,它愤怒的四处游走,像发疯的狮子一样可怕。但无论多么可怕,都不能改变结果。

    随着经咒声,那阴气渐渐变的虚弱,或者说,它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即将陷入沉睡状态。

    我从它那感受到许多恶念,以及能让人崩溃的负面情绪。这些精神上的力量,让人脑子都快要爆炸。我终于明白,二叔说的痛苦是什么。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

    就像有无数根针,同时刺进你的脑袋里,然后狠狠的搅合一通,脑浆都要被搅混了!我抱着脑袋惨叫,却被阿赞tun死死按在病床上。他很清楚,如果不能一次性把鬼仔封住,就没第二次机会了。这些恶灵很聪明,甚至比活着的时候还要聪明。因为它们是根据本能行事,在遭遇危险后,绝不会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

    十几分钟后,阴气渐渐安静了,它昏昏沉沉,在身体里失去了联系。那不是消失,而是陷入沉眠。如果有一天我有需要,它依然还会醒来。

    阿赞tun放开压住我的双手,他流的汗,一点也不比我少,甚至更多。因为这是个刚刚进入圈子没多久的黑衣法师,很需要成功来建立自己的名气。

    过了会,我睁开眼睛,感觉头脑清醒很多。二叔弯着腰,问我感觉如何?我试着抬头,然后说还不错。

    二叔呵呵笑了声,然后一巴掌打在我脑袋上,骂道:“等你起来再收拾你!”

    这说翻脸就翻脸,比夏天的雷阵雨还要快,我很是无语,但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不敢辩解。

    那一次在医院,仅仅输血,就不知用了多少袋。出院的时候,医生很是感慨的说:“你用掉的血量,比三个大出血的孕妇加起来都要多!”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身上的血,就算被换一遍了……

    二叔没有食言,出院后,他很干脆利索的揍了我一顿,说不打不长记性。于是,在胡小艺和梁习的见证下,我遭遇了家暴……

    打完后,二叔说:“算你小子运气好,阿赞tun的师父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他才有这种经验。换个阿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把鬼仔收回来。所以,你真的是命大!”

    阿赞tun在旁边微笑示意,他是个年轻又有能力的黑衣法师,我很感激他,毕竟是救命恩人。但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让我被附灵。

    二叔拍了我一巴掌,说:“不附灵,怎么把鬼仔引回来?正常的佛牌里,只会有一个灵,如果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就会掐架,必须有一个灭亡才行。鬼仔住在你身体里,所以你现在就相当于是一条人型佛牌。它住的舒舒服服,可突然间被人闯进来,自然要来找麻烦。所以说你命大,亏的阿赞tun能想出这办法来。”

    我也觉得自己很命大,几次死里逃生。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然了,这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在我看来,人这辈子,没病没灾才是福气,什么前福后福的,都他娘的鬼扯淡!

    出了院之后,二叔做了两件事。

    第一是给胡小艺买了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和原来的那台一模一样。因为当年胡小艺曾替我挡了一刀,理应有所补偿。至于医院里的吹胡子瞪眼,纯粹是因为生气,并非针对他。

    第二件事么,就是去看望高东林。我们在医院看到了这位嚣张的经理,也不知道他究竟遭遇多少倒霉事,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地方。从病房往里面看,他正在床上哭的稀里哗啦。路过的护士说:“这病人也够倒霉的,干什么都得受伤,都成我们医院的常客了。听说脑筋也有点不正常了,所以他家里人正准备送去精神病院治治呢。”

    二叔抬起下巴,示意我看里面的高东林,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低着头,说:“不是的。”

    “开心吗?”二叔又问。

    我再次摇头,怎么可能会开心呢。虽然一开始恨不得把这人千刀万剐,但那只是冲动下的想象而已。他坑了我们几千块钱,但罪不至死。如今被折磨到快成神经病,确实有点过了。可我必须得说,这是意外。如果换一个小鬼,换一个阴牌,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二叔听了我的辩解,一巴掌就打了过来,说:“结果是什么样,重要吗?重要的是开始!如果你不想着报复他,无论什么样的阴牌和小鬼,都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以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养小鬼,更不要想着用它们去做什么。这些东西麻烦的很,一不小心就要失控,你以为咱们家这些年来赚的钱,都是路边捡的?还不都是和你一样没脑子的傻缺送的!”

    我撇撇嘴,说:“那你还卖……”

    二叔又打了我一巴掌,说:“屁话!卖菜刀的还跟人说,不能拿刀砍人呢,可他就砍了你能怎么办?难道不卖了?”

    和二叔讲理,反正怎么都是讲不过的。我只好承认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二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塞进门缝里,我看的很是纳闷,问:“你干嘛?虽然这事结果有点意外,但也不至于同情他吧。”

    二叔说:“同情个屁,他坑了你们,然后补偿一千。现在咱们也算坑了他,自然得有样学样,也补偿一千,多一分钱都没有!”

    我愣了下,然后笑起来。不亏是二叔,有仇必报,而且基本当场就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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