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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hp: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幽人坐在熟睡的苏浅身边,手中一柄桃花扇轻柔地扇着风。凉风习习,**上美人睡得酣甜。

    唔,幽人叫做上官陌。

    门外站岗放哨的月隐,倚着门框,沐着小风,望着弦月,忽而秀眉皱成个川字,忽而小脸笼上些愁容,长吁短叹了大半夜。隐在暗处权作临时暗卫的墨翼一枚石子朝她后脑勺打来,她警觉地避开,墨翼传音入密道:“当些心,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她弱弱地撇了撇嘴,就听上官陌压低了声音叫她:“月隐,进来。”

    她以为是弄出了动静惹恼了里面的人,怕是要挨一顿训斥,硬着头皮往里走。上官陌疲惫地倚坐在离苏浅远远的一张椅子里,半闭着眼眸,容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神情淡的看不出情绪。月隐走近,浅浅一礼,他压低声音问道:“她近几日情况如何?”

    月隐机灵地想,太子殿下这句话的意思自然不会是问公主身体如何,这些日子,太子殿下他夜夜都来,趁着公主她熟睡,在**前一坐就是大半夜,把脉问诊,一应饮食药膳都是亲自下方子,对她的身体自然是十分了解。那他问的情况是哪一方面的情况呢,月隐再机灵地想,是问公主的精神状况呢,还是素日的活动状况?或者是问公主对他和有孕这件事的看法呢?可能都回答才是比较保险?她想定,轻声道:“公主她精神较前些日子有些好转,只是孕期反应太过严重,不论是饭还是药,吃下去大半都会吐出来。不过,好在公主是个坚强有韧劲的,吐完了仍会强迫自己再吃一些,反反复复,身子总能吸收一些营养的。只是,太子殿下,请恕奴婢多言,奴婢觉得您还是把公主接回莞城去的好,这里,一则不安全,二则,太子殿下重伤未愈,眼见每日来回奔波身体每况愈下,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月隐挑拣着不大伤人的说,至于苏浅数日丝毫不提及他上官陌的名字,每天依旧拖着孱弱的身子按时去给苏启阳换药,换完药便去督查三军的事只字未提。

    虽然她不说,但不见得上官陌不知。苏启阳重伤,苏允洛不知去向,军中只怕不知混入了多少他的人,风吹草动也会只字不落地上报给他。

    上官陌眉目微敛,半晌无一语。月隐小心翼翼偷瞧着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见他微有忧愁--这却是不多见,她眼中的太子殿下,从来杀伐决断,即使遇上太子妃苏浅的事,也能处理得游刃有余,鲜少有这样发愁的时候。她忧心忡忡望着太子上官陌,几乎要胆颤到发抖的时候,忽听上官陌声音轻得似外:“我何尝不想。可她……她那样怨我,我怕她不肯跟我走。”

    月隐惊呆地望着他,这,这个对她感慨叹息的人,果然是她们西月国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么?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道:“恕奴婢直言。依奴婢的想法看,眼下倒是小殿下的事最大。至于殿下以为的太子妃仍在怨殿下,还有太子妃以为的她对不住殿下,又怎能重得过小殿下?这里虽比峡天关的条件好些,但周围可是数十万的敌军,若有个什么情况,我们势单力薄,怎么能护着小殿下和太子妃周全?”

    上官陌深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捂住眉眼,半晌,吐出一口浊气,只道了一声:“你照顾好她,我明日再来。”

    月隐惊诧抬头的工夫,他已不知去向。

    苏浅悠悠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照例洗漱完用早膳,吃一会儿吐一会儿,吐完了漱漱口继续吃,一顿饭耗了多半个时辰,月隐一旁看的心焦,上官陌给出的方子丝毫不起作用。她急得嘟囔:“宝贝别折磨你娘亲了好不好,娘亲已经好辛苦了。”

    苏浅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淡声道:“去告诉苏启阳,他的伤已无大碍,找军医去换药就可以了,我最近过劳,要休息一阵子。不过去了。”

    这话入月隐耳中,便仿佛闻到仙乐一般,苦着的脸终于破出笑来,欢喜道:“早该如此了。”

    苏浅望着月隐欢欣鼓舞飞奔出去的背影,无声且无奈地一笑,低头继续往嘴里扒拉饭菜。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没有刻意去擦拭,任眼泪滑至唇边和着饭菜一并吞下,五味杂陈的味道在嘴里泛滥开来。

    这样的时刻,她想,如果是在上官陌身边,他会是怎样的?百般心疼百般爱护自不必说,他也许会心疼到责怪肚子里的小东西吧,会后悔让她孕育了这样一个小东西吧,可是他也会很爱很爱这个小东西。他那般喜欢孩子。虽然从未对她说过,可她就是知道。他那么爱她和这个孩子。

    哭着哭着就笑了。泪泽还挂在腮边,笑容绽放成一朵牡丹在唇角。

    如果上官陌在身边,他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无奈一叹:“又哭又笑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笑着笑着大颗的泪水就又滚落下来。

    虽然有了孩子,可是他们之间还是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她知道他每夜都坐在她的**前。他知她怕热,给她扇扇子,拖着伤重的病体用内力给她降温。他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她有时会睡得很轻,有时也会睡得很沉,可是他来,即使不弄出一丝声响,即使将身上特有的气息都掩藏,她也还是知道他来了,他走,即使无声无息,即使她睡得很沉,她也还是能知道他走了。

    她从来对他那样敏感。

    她有多少次抑制不住冲动,想要扑进他的怀里,亲口对他说,他们有了一个小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她觉得好神奇;她想对他说,她很委屈,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总是折磨她不让她吃饭;她还想对他说对未来的许多憧憬,她希望生一个像他一样风度翩翩举世无双的男孩子;她想偎在他身边给他们父子缝许多套亲子装,让他们穿一色一样的衣裳,以后在她眼前一起晃荡,看着都觉赏心悦目;她要教他许多做人的道理教他念很多,让他长成一个像他爹一样的有为青年;她会看着他像他爹爹一样长成个妖孽,风靡天下女孩子的心扉;当然,上官陌他也许会更喜欢女娃娃,但她这一次绝不会相让,看他**爱一个长得像他一样风华绝世的女娃娃,她会醋到不行……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说,有那么多的事想做。可是他来,每夜都来,却都无法跨出他心里的那道鸿沟。他心里,对她是失望至极了才会那样的吧。

    想到这里她所有的冲动便全都冰凉。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白日里他不来,她也会有冲动,从雁城逃出去,飞奔到莞城他的下榻处。可一出门,想到她将他伤得那样重,那一剑不止是刺在他的心口,也刺碎了他的心,伤透了他的心。她就无法再多迈出一步。

    她同样也跨不出心里的这道坎。

    月隐和墨翼说,她这种样子,就是一个混账,让人很想将她揍趴下。可是那个人也是个混账,让人很想将他也揍趴下。可是鉴于如今一个母凭子贵,一个伤得快要死了的样子,这个拳头挥下去恐是会让他们变成欺凌弱小的混帐。他们为了不想变混帐强忍着没有下手。

    他们两个都非说俏皮话的高手,将他们逼得这样和她开玩笑劝她,大概已经将他们逼到极限了吧。苏浅想,他俩终究是没有墨凌的胆大包天和粗暴,这样的时候,墨凌大概会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子将她拎到上官陌面前将他们狂斥一顿。

    苏浅幽幽叹了一声。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样一副多愁多病的样子了?

    月隐还未回来,她叹了几声,自去洗了一把脸,看看外面骄阳似火,秀眉蹙紧,犹豫了一阵,撑起一把遮阳伞,往校场走去。

    苏启阳重伤,苏允洛遁走,她成了军中的监军。不过是个有职无权的位子,苏启阳自有有勇有谋的心腹悍将把握军中实权,她每日都去校场走走,无非是图散散心,好过窝在屋里伤春悲秋的。

    这样热的天气里,这样毒辣的大日头下,数十万士兵盔甲着身挥汗如雨。苏浅站在伞下替他们觉得热得慌闷得慌。看了不过一会儿,已有多人中暑倒下,倒下的被人抬走,剩下的仿若未见继续挥汗如雨。

    这无疑是一支纪律如铁作风过硬的军队。苏浅真心喜欢着这支军队。喜欢这些曾经是她苏国子民的军人。

    一名校尉搬来一把椅子请她坐,她笑笑谢了他一句,抬眸的瞬间扫见送椅子的人未走,她愣了一愣。斯人眉眼俱熟,竟是她久未谋面的表哥楚辰。她张口结舌半晌,无意识地问道:“大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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