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你可知道这高香背后藏着什么故事?”杜太医呵斥银铃道。

    银铃愣了一下,面带惊恐,抿唇摇头,声称不知。

    “那你又为何要拦住本官?本官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主子的病情,若是你还想让马夫人活命,现在便应当乖乖退到一旁。”杜太医并不怀疑银铃是在欺瞒自己什么,毕竟这巫蛊之术并不外传。既然名为秘术,便有它藏匿的理由,就算马八子是巫教一族后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跟一个侍婢聊这些。

    除非,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银铃被杜太医的话吓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再伸手阻拦。

    虽说自家夫人特意叮嘱过不准高香熄灭,可是现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人的控制了。夫人高烧不退,那香又是皇上亲自派人熄灭的,哪儿由得她一个做奴婢的开口啊。

    要是乔公公在就好了,有个知心人在帮着撑场子,管他是赏是罚呢,心坎里头都踏实。

    只可惜,他出宫去采办了。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鸣烟宫来呢?往日就算是来,也都是要用晚膳的功夫了。今儿个怎么会突然在晌午时分就赶过来呢?

    难不成是有什么人给皇上通了信,特意让皇上过来抓住娘娘烧高香的把柄?

    想到这儿,银铃四处扫了一圈,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宫侍神态有异样。

    可一时间,她又什么都没瞧出来。

    杜太医借着这个功夫,找了个木桶装满水,然后将那高香全部浸到水底。

    待水没了那炷香,杜太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马八子没事了,她一心想要陷害的人也没事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了解巫术,不仅仅是因为家乡有人信奉,更因为他母亲就是巫教一族的族人。

    母亲生前是巫医,她一直告诉他,说世上唯有巫术才是正道,巫术才能救人。

    他不信巫术,所以潜心拜师,学了医术。

    在他心里,一直相信只有人能救人,什么神仙,什么妖魔,都没用。

    但是此刻,为了保命,也为了保住这个官职,他竟然努力的回忆着曾经母亲对他说过有关于巫教的一切,企图真的用他最最鄙夷,最最不屑的巫术来解决问题。

    其实从他看见那只铜鼎的时候,就笃定马八子一定用了巫教之术。因为那铜鼎外壁的纹路上有许多缠绕的蛇,蛇乃是巫教的圣物。

    但他并不确定马八子就是巫教之人。毕竟马八子也是官宦之后,任何外臣都是不允许信奉巫教的,所以她按理来说也不可能接触到巫教。

    更何况,据他所知,长安并无巫教族人。

    待看着那炷香彻底湿透,无法再燃后,杜太医便进殿催促另外两位太医拿上药箱快走。

    此地多是非,自然不宜久留。

    杜太医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前两日明烟宫刚刚发生的侍婢丧命一案,会不会也跟巫教有关?

    “等等,你们都不给我家夫人开药,就这么走了?”银铃望着三位太医对视一眼,也不说什么,甚至没留下个药方子就走了,顿时急得要命。

    “若是一个时辰后你家夫人还没醒,你再派人去太医署找本官。”杜太医扭头说出这么一句,便拽着身旁太医,催促快走。

    据说巫蛊之术之所以能够伤人,就是因为它的里面蕴含着施巫术之人心中的积怨过深。

    可是很多人都以为巫蛊之术特别神奇,能够伤人于无形,杀人于无影。但他们不知道是,这巫蛊之术虽然厉害,但却伤人伤己。

    无论你对谁施以巫术,一旦成功,它都会反噬其身。

    这高香不是恰巧验证了这一点么,凭此也能够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浑身高热,神志不清,不过被人隐瞒住了,并没有去太医署请人罢了。

    其实马八子,你应该庆幸是我将那香帮你毁掉了,否则这香一旦燃尽,你将会死的比那个人更惨。

    他当然知道,因为当年他娘便是为了陷害别人,动用了巫蛊之术,最终惨死家中。

    这是宿命,一个人的仇恨太深,就会伤到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执念。

    这一路上,另外两位太医都在询问杜太医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皇上,破解了这一次的危机。

    杜太医摇头无奈道:“本来就是你我治不了的病症,皇上又是明君,自然会理解我们的。”

    谁都知道他这话里说了谎,可问了半天又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再问无趣,便也不再说话,回太医署去了。

    芷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刘兴扶回无名殿,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便说立政殿还有事儿,借故打算离开。

    谁知芷荷刚刚转身,便听得身后刘兴一声低呼道:“等等,本王的胸口好痛,你快过来帮本王看看。”

    芷荷迈出去的步子又不得不退了回来,转过身望过去,只见刘兴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身子蜷缩在一起,整个人都躺在床上。

    “王爷,你等等,奴婢去给你找太医。”芷荷也不知道发什么,一遇见刘兴就慌张得不行。

    她说服自己是为了保命,所以现在得赶紧去找太医。

    “你就这样把本王扔在这儿不管了吗?”刘兴的语气万分可怜,迫使芷荷不得不走到床榻边,关切询问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刘兴见她走近,忽然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拽到床上,压到身下。

    “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芷荷大惊,不知道刘兴突然如此到底是揣了什么心思,顿时慌张不已。

    “你乱叫什么,本王还真能把你怎么样吗?芷荷,现在是在无名殿,殿内除了你我以外并无他人,你便如实告诉本王,你到底有什么隐情,为什么不认本王,好不好。”刘兴将芷荷压在身下本来只是想要捉弄她,可是一旦对视上那双眼睛,他脑海里便如此清晰的浮现出宫外的那些场景。

    恍如昨日,他甚至为了那些事情险些永远不回皇宫。

    除了父皇与皇兄,他还从未尝试过尝试过如此在乎哪个人。更何况那时候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竟然就那么把这个女子刻在心里头了。

    若是这辈子都找不见她,他可还会爱上什么人吗?他也不知道,因为他在遇见芷荷以前,从未对什么女子动过心,他甚至不知道人在宫外时,对待芷荷的情愫算不算得男女之情。

    但是所幸,老天让他又一次遇上她,不仅仅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还如此真切让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就是命中注定,刘兴毫不怀疑。

    芷荷被吓坏了,她努力想要凝神听听刘兴的呼吸到底是不是有异样,可是因为心跳得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奴婢在入宫以前家境贫困,父母双亡,是真的不认识王爷。王爷,奴婢求求你了,便就饶了奴婢吧。又或者奴婢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无心得罪到你了,你要罚要骂便就来吧,只是不要再这样了。”芷荷嘟着嘴,几乎要哭出来,手紧紧抵住刘兴的胸口,想把他推开,却又顾及他刚才说胸口痛,而不敢使力气。

    “不要再怎么样?”芷荷的话传入刘兴的耳朵,他只觉得好笑极了。

    “不要再将奴婢压在身下,不要再对奴婢调笑不已。虽然奴婢身份轻贱,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还望王爷可以自重,给奴婢这么一丁点的尊严。”芷荷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出口,刘兴心头便越发窝起火来。

    听芷荷这样讲,倒好似他是什么衣冠禽兽,对她别有所图一样。

    她以为她是谁?她又以为自己是谁?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刘兴坐起身来,低头望着她道:“看来的确是本王误会了,本王认识的那个人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无礼,她可真的要比你善良多了。”

    “呵,是么?那王爷口中那位女子的善良,还真是太过随意。”一个没忍住,芷荷这话便脱口而出,再想后悔却也是来不及了。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过什么人顶撞刘兴,更何况这个人是芷荷。

    她不承认认识自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口口声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甚至为了摆脱自己,不惜侮辱自身吗?

    刘兴见芷荷慌忙起身,一副要逃脱的模样,顿时心下生气,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唔”,这吻来得猝不及防,惊得芷荷面脸通红,再顾不上什么身份规矩,一个劲儿的用拳头捶打刘兴。

    她的拳头自然没什么大力气,刘兴见她不愿意自己碰她,更是双臂一环,搂紧了她的身子,将那个吻越发深入了下去。

    芷荷本是闭紧了嘴巴,不肯让他的舌头伸进来,可此时刘兴却捏了她的腰肢一把,趁其不备,将舌头滑入了她的口中。

    之前让你逃离,是我的罪过。当时我无法表明皇子身份,那一身道袍并不能让我保护你。

    芷荷,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为何不肯认我。

    但我很清楚,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

    刘兴紧紧拥住芷荷,心中的情感愈发明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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