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雅不愿和我吐露心事,我只好安慰了她几句,转而退出了房间。

    临出门之前,我再度掏出灵玉,确定房间里的鬼魂此时已经离开了。

    在走廊里寻思了许久,我本来是想去找景泽商量。转念又一想,酒店这种客人流动频繁的地方,有鬼魂经过也不足为奇。我要是这种小事都去找他,免不了又要看他一番脸色。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半夜觉得有什么东西晃眼,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是床边放着的灵玉发出的绿光。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白影从我床前飘过,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飘去。

    我拿着灵玉紧跟着追了上去,那个白影冲进洗手间后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手中的灵玉依然绿幽幽的,我知道它一定还在我附近。

    下一秒,洗手间的门砰地一下自动关上了。我一惊,转身拧了拧门把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打开。

    一阵阵水雾在密闭的空间中腾起,最终模糊了洗手间的大圆镜。

    我心里一慌,握住灵玉念动了招魂咒。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咒语在境外不管用,还是我记错了当中的读音。总之我念完了一段后,灵玉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与此同时,那一股水雾逐渐淡去,在大圆镜上赫然出现了四个水写的大字:“救救小雅”。

    我还没回过神来,灵玉的绿光褪去,恢复了最初的通透洁白。

    我盯着那四个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片刻之后,我冲出去敲响了隔壁李小雅的房门。可是根本没有人前来开门,反倒是这阵仗把景泽和徐司机都给惊动了。

    他们跑出来问我怎么了,我长话短说:“小雅怕是出事了!”

    徐司机闻言脸一白,当即后退两步冲上去撞开了房门。

    我率先一步赶了进去,就看见李小雅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手腕上被割破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刺目的血液一点点滴在白色的地毯之上。

    我见那地上的血液还未凝固,赶紧跑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可能也是刚割腕不久,现在还存着一丝气息。

    徐司机将李小雅抱起来跑下了楼,我心里担心便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幸好发现及时,医生经过抢救总算是将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徐司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他先是给徐亿寒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挂断电话后他面露尴尬,我忙问他怎么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告诉我:“大少爷从前很宠李小姐,可是这两年却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刚才说自己在睡觉,没功夫管这些,让我自己处理。”

    我一听这话心中无名火顿生,即使李小雅不是徐亿寒喜欢的女人,可是好歹也算是个干妹妹。如今出了这种事,他居然连半分关心也没有!

    我虽然生气,但是毕竟也管不了人家的家事。只好长叹了口气,回到酒店补了场瞌睡后,又去医院看李小雅。

    中途的时候,我和景泽说起过昨天见到的白影。他在听说我念招魂咒无果后,告诉我那白影并不是鬼魂,或许只是一缕意念强大的魂魄。

    一个小时之后,李小雅总算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四处扫视了病房一圈。

    我知道她是在找徐亿寒,不忍让她伤心,便说:“徐先生之前来过了,只是你当时还没醒。”

    可这番话并瞒不了她。李小雅苦笑了两下,凄凉道:“你不用骗我,他不会来的。”

    我看见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忽然猜到了什么,诧异地问她:“小雅,你就是为了他自杀的?你这又是何苦,天底下比他好的男人多了去,你…;…;”

    李小雅打断我的话:“我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她心灰意冷,拉着我的手无助地哭道,“叶罄,如果一个男人在你身上下了情蛊。可是他又百般折磨你,是不是就说明他恨透了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恨我!当时我想,如果我死了,他是不是就能永远记得我。”

    我还没弄清楚她说的“情蛊”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一阵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徐司机手中的牛奶杯摔碎在了地上,在他的身前,宝爷怔怔地望着李小雅,表情变幻莫测。

    徐司机眼力甚好,表情尴尬地说出去重新温一杯牛奶,随手带上了门。宝爷步履沉重地来到病床边,拉住了李小雅的手痛心道:“小雅,你刚才说的都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从李小雅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李小雅和徐亿寒的父母是世交,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徐亿寒是个富家公子,脾气上难免傲气了一些。可是他却对李小雅很好,这么多年来一直宠爱着她。李小雅也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对待。

    李小雅十六岁那年,徐亿寒十八岁。

    她放寒假时又来到泰国找徐亿寒,两人约好一起去芭提雅的海边度假。可是他们刚到芭提雅不久,就发生了意外。一伙劫匪见两个孩子出手阔绰,将他们列为了目标猎物。

    在一天夜晚回酒店的路上,一群蒙面大汉冲出来想要带走他们。李小雅吓得脸色惨白,徐亿寒将她护在怀里拼死反抗。最后动静惊动了周围的群众,蒙面大汉只好放弃行动。逃走之前,为首的劫匪愤怒地用刀刺伤了徐亿寒的腹部。

    李小雅安然无恙,可是徐亿寒却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李小雅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三天。三天后,徐亿寒脱离危险苏醒了过来。

    经过这件事之后,两人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李小雅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了徐亿寒。可是她心中不知道徐亿寒对自己的态度,只好暂时把这份喜欢藏在了心里。

    直到两年之后李小雅高中毕业,为了能有更多和徐亿寒在一起的时间,她缠着家人来到泰国上大学。

    也就在同一时刻,她认识到自己对徐亿寒的爱意已经刻骨铭心了。

    某一天,她找到徐亿寒表白,没想到徐亿寒却无比嫌弃的拒绝了。从那以后,徐亿寒对她的态度就跟从前大相径庭。可是她不肯死心,索性将这份爱放在了明面上,时时刻刻缠着徐亿寒。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这样做的原因。直到昨天的时候,李小雅和我们去到阿赞德的住所。当她得知这个黑衣阿赞本领不小时,就以上厕所为借口返回去找他。本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他有没有能让心上人爱上自己的情蛊。

    阿赞德将手按在李小雅的头上,用泰语淡淡道:“你的身上已经被人下了情蛊,我能感应到,下蛊之人就是刚刚那位徐先生。”

    李小雅闻言大惊失色,她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徐亿寒会给她下情蛊,如果他也喜欢她,为什么又要百般折磨她?想来想去,李小雅觉得或许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让徐亿寒恨透了她,才这么狠心地对待她。

    在极度绝望的情绪下,李小雅想到了死亡,所以才有了割腕自杀这件事。

    我听完之后满脑子都是一个“蛊”字。之前只在网络上听说东南亚的国家都很邪门,擅长邪术和降头。可没想到光是一个泰国,就有那么多蛊的种类。

    单是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我同李小雅一样,也不明白徐亿寒的做法。不过我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多嘴。

    倒是宝爷始终一脸阴沉,也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伤心。他最终打了个电话,不久后徐亿寒就来到了医院。

    宝爷一脚将他踢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孽子,瞧你做的好事!向小雅道歉!”

    徐亿寒有些懵,站起身来吼道:“她要自杀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逼着她割腕的?”

    宝爷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意识到自己的确在这里呆得太久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的存在肯定让宝爷很难堪。

    我尴尬地离开医院回到酒店。

    景泽正在楼下的大厅喝咖啡,我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打趣道:“你倒是清闲,徐家都快炸开锅了。”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记着你答应过我的话。”

    我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声诺诺道:“是是是,我保证不多管闲事。”

    他微微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我右手腕戴着的手表上。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收回了手笑道:“上次生日在寝室发现的,不知道是谁送的,也没有署名。”

    心里想的却是:这种贵重的手表肯定不会是学生能买得起的。上次方北宸刚好来过人间,应该是他留在我寝室的吧。

    景泽收回视线,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随即起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又是哪一句话得罪了他老人家,只听见他背对着我幽幽开口道:“叶罄,下次出门记得带上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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