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红线倏地又飞回了景泽的手中。

    我的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跑进门里就看见方北宸苍白无比的脸。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薄薄的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

    我突然很心疼他,方北宸咳嗽了两声,朝我张开了怀抱,无比宠溺道:“夫人,快过来让为夫抱抱。”

    再度见到他,我禁不住有些红了眼眶。

    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告诉自己:“叶罄,别忘了你这次只是来问问题的。”

    可是脚步还是不紧不慢地迈向他。我向前走了几步,别扭的立在他的跟前,吸了吸鼻子故作镇定道:“喂,你还好吧?”

    一阵清甜的体香扑鼻而来,下一秒我就被方北宸拉入了他柔软的怀抱中。他的唇轻柔地落在我的额间,这一吻把我建立好的防线彻底给击溃了。

    一想到这家伙一直以来对我的好,我的心就掀起层层涟漪。我将头抵在他宽阔的胸膛处,索性也伸手去抱了抱他。他一袭蓝衫穿得空荡荡的,身形消瘦得令我心惊。

    我的身体一怔,那一次受伤难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方北宸或是感受到我的诧异,轻声耳语道:“夫人不用担心,我没事。”

    我并不习惯这样矫情的关怀,于是轻轻放开他,口是心非道:“谁在担心你啊?我才没有!”

    这一回身才看见景泽还杵在那里,我脸一红,景泽冷漠地扫了我一眼,幽幽道:“方将军不打算请我们喝口茶吗?”

    方北宸微微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直视了景泽半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一把搂住我的腰,笑道:“我与夫人好久不见,自然有些情话要说。还请足下先随家丁去饮茶等待。”

    谁有情话要和他说啊?!

    我百口莫辩,景泽已经和老方头进了内室。方北宸搂着我的手丝毫不肯放下,眉飞色舞地领着我去了另一间房间。

    屋内点着淡淡的安神熏香,方北宸关上门暧昧地问我:“夫人,我们要不要在床上叙叙旧?”

    我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一下子坐在凳子上,喃喃道:“别…;…;就坐在这儿也能叙旧。我这次来不能待得太久,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了。”

    “那也不急于一时。”方北宸的声音充满磁性,他俯身突然凑到我耳边哈气。我的耳垂被他轻轻含住,身体在下一秒就软了下去。耳边听见他调戏道,“多日不见,夫人又敏感了。”

    “你…;…;”

    我心里跟小鹿乱撞一样,随即便被他拦腰抱起。方北宸将我搁在床上,温柔且激烈地亲吻着我的嘴。他的手不紧不慢地解着我的衣服扣子,还没解完突然又从我身上起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我看见他病得似乎真的挺严重,不过都他妈这样了,还有心情想男女之事…;…;

    我穿好衣服,赶紧去拍了拍他的背,紧张道:“方北宸,你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他被莫家的符所伤,都能快速痊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看来是瞒不过你了。”方北宸叹了口气,温柔地看着我,“告诉你也好,你总归会知道的。夫人还记得莫家人给你的那块灵玉吗?”

    我当然记得,这块灵玉总是跟我寸步不离,哪怕现在都还揣在我的裤兜里。

    我掏出灵玉摊在手上,方北宸又咳嗽了两声,点点头:“对,这块灵玉其实是件法器。它沾了你的血,就认你做了主人,直至你死去。只是这灵玉认了主,便要定期用阴气作为供奉,否则便会吸食掉主人身上的阴气。一个人必须阴阳平衡,人没了阴气就会觉得忽冷忽热,感到困倦无比,只要昏睡过去就会立即死亡。”

    所以他才会叫老方头给我送来附有阴气的符纸!

    我想到那天莫姥姥将我的血滴在灵玉上之后,我也是感觉忽冷忽热的想要睡觉。后来是方北宸贴上了我的嘴,还给我…;…;

    “所以你那天给我灌输的是你体内的阴气?”我大惊失色,那天方北宸给我灌输了阴气之后,我的确清醒了过来。只是后来我推开他的时候,他明显虚弱得很。我说出了心中的猜疑,“方北宸,你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会伤得这样严重?”

    方北宸拉过我的手,轻声道:“夫人不要自责,也不完全是这样。莫家的符纸的确法力高深,若不是之前被符纸所伤,灌输给你些许阴气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是啊,方北宸被符纸所伤,说起来也是拜我所赐,如今伤势加重到如此程度,更与我脱不了干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明知道会让自己受伤,还是要救我?

    “叶罄,你是我夫人。我承诺过,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方北宸对我笑了笑,“答应我,我养伤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

    我闻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我这三年来自认活得并不那么幸福,自妈妈去世之后,方北宸是第一个豁出命对我好的人。当下,我的心中除了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发酵。

    这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大脑。我一冲动,搂住方北宸的脖子,踮起脚尖就吻上了他的唇。他的身子先是一僵,不过很快手就透过衣服抚上了我的后背,热情地回应着我的吻。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肾上腺素减退。我的脑子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我他妈的刚才都做了什么?!我怎么会主动上了方北宸?!

    方北宸裸着上身,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笑。

    我耳根烫得吓人,连正眼也不敢瞧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低声道:“景泽还在隔壁等着了。对了他也救过我的性命,方北宸你待会儿可别为难他。”

    “景泽?”方北宸轻声笑了笑,“我恐怕也为难不了他。”

    我和方北宸穿好衣服去到隔壁的房间,景泽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喝茶。见我进来,他抬起眼睛瞥了我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是衣服没穿好,下意识地检查了一番。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景泽这爱皱眉毛的毛病估计也不是一两天养成的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景先生?”方北宸语气轻松地问道。

    景泽冷笑了一声,淡淡开口道:“名字只是个代号。”

    “行知,带夫人去花园逛逛。”方北宸突然吩咐候在一旁的老方头,我明白他这是故意支开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他顿了顿又低声对我说,“景先生既然救过你的命,我当然得好生感谢他一番。这府中的花园也挺别致,夫人不妨和行知去逛逛。”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只好点点头和老方头出了门。

    房间直行不久,就是一片开阔的花园,只是这冥府中的花儿和人间的颇有不同。多以绿、紫、黑色的花朵为主,让人看了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一边闲逛着,一边时不时想向老方头打听一些事。可是这老家伙口风紧得很,始终闭口不答,一句“夫人莫要为难小的”就把我给打发了。

    我很是无趣,干脆白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池塘,当中养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锦鲤。

    我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寝室里的那条,好奇地问老方头:“你们这儿的锦鲤吃什么?”

    老方头毫不犹豫道:“在冥府犯了错的鬼魂。”

    我听得鸡皮疙瘩直冒,想要仔细观赏的念头在瞬间打消了,快步往回走。心说还是吃巧克力的小锦鲤可爱。

    方北宸和景泽其实也没聊多久,不过一会儿,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景泽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方北宸朝他一拱手,若有所思道:“景先生,劳烦你帮我多加照顾小罄。”

    景泽不置可否,转身往外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耐烦道:“我只等你三分钟。”

    我点点头,就看见方北宸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见他消瘦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关心道:“你们冥府都不吃饭的吗?让你府上的厨子多做点鸡鸭鱼肉给你吃。你就别担心我了,阴气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大不了我放学去多捉几只鬼。”

    “恩。”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笑。

    “你伤没好就别乱走,老实待在府里修养。”

    “恩。”

    “还有…;…;”我话音未落,他就打断我的话。

    “夫人。”

    “恩?”

    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就听见他认真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相信我好吗?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我有些糊涂,方北宸打了个哈欠,笑道:“夫人快走吧,那个景先生看起来耐心不太好。我也困了,得回屋休息了。”

    我只好转身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景泽操着手站在门外,听见我的脚步声幽幽道:“走。”

    我随着他一路又穿过那座拱桥,最后回到了南山公墓。

    面前是我和景泽的两具肉身,景泽示意我闭着眼睛冲到身体里去。不一会儿,有人拍了拍我的脸。我猛然间睁开眼,灵魂已经成功回到了身体里。

    莫小雪一双眸子透亮,拉着我忙问:“怎么样?见着了吗?”

    我一愣,想起刚才光是担心方北宸的身体状况,一时情急居然忘了问他和莫家的恩怨。莫小雪见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明白了过来,一拍我的脑门:“叶罄,整整两个小时,你他妈的正事不办,难不成特地到冥府睡觉去了吗?!”

    我脸一红,顺口打哈哈道:“唉唉唉,下次,下次我一定问清楚。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句话刚一讲完,突然觉得背上撕裂般疼痛。刚才被那骨灰盒和方北宸折腾了一番,现在算是倒霉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道:“卧槽,我背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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