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田霏有点困,被他一叫又清醒了过来。

    谁知范科长竟然是叫她去睡觉,“横竖一时半会弄不好,不如你先去休息会,听说你几十个小时没睡了。”

    田霏听了笑道:“不用了,还撑得住。”

    范科长不解其意,以为她怕耽误事,连忙解释道:“不妨碍的,我们几个人也要轮班的,脑力活不是别的,必须要休息好才行。况且,即使我们几个模拟出来了方案,最终在机器上执行的还是你,突发情况会很多,你要养好精神啊。偿”

    范科长说的情况田霏清楚,设计这个液漏和炸弹控制程序的人实在是个天才,他的防火墙带自动触发程序,被攻击五次之后就会自动断开所连网络,任田霏怎么尝试想办法也再也接不进去了。

    幸亏他们之前模拟了程序。

    刘柳也跟着道:“你还是去睡会,有事反正我们还是连着线的,叫你就是了,你别睡太熟。”

    哎,他们真是……学院派,田霏本来想推辞两句算了,没想到程熔竟然也道:“霏,你要不去睡会吧,队长他们说你两天没睡了。”

    田霏只好解释道:“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这荒漠里面,睡过去了有个万一的话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况且也不知道病毒液泄漏到了哪里,我怕一个不留神它们渗透了出来,这个——”她扮了个鬼脸,“接触就感染的,我可不想变丧尸啊。”

    她刚说完,就听见顶上有响动。这寂静的沙漠之夜,有任何响动都是异常,田霏不禁心中一紧,心道不会吧,这么背,中了口毒,刚说完就应验。

    “我上去看下,有情况。”田霏猛地回头朝上望,紧紧握住微波聚能环,身手矫健三两下就消失了。

    线上另外四个人的心随之也揪了起来。

    田霏的心狂跳,她一个人,如果真的有忍死人还残留着的话……她不敢想,如果她无法一击得中爆头,以她的身手和格斗能力,不被缠死也会被抓伤的,难道真的要变成丧尸吗?而且她地形不利,她从破洞处出去的时候就可能被居高临下地袭击。

    这还是只有一个敌人的情况下,如果有一个以上……这时候她十分后悔没有留下一个人陪自己。

    所以她没有选择爬上去,而是一跃而上卸力翻滚,堵得就是一个概率,不至于那么背正在翻滚的方向站着敌人。

    下一秒她看到了谢文麒。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星光下,也是满面疲惫,但是冲着她在笑,还和平时的笑容不一样,不是那种嘴角一边扬起有点坏坏的笑,不是那种得意又满足的笑。

    又温暖又悲凉。

    田霏突然抑制不住眼泪,扑上去抱住他,亲他,咬他。

    谢文麒感觉得到她的狂热和热情,咬得他都有些疼,没几下就把他扒了个精光。

    ……

    “下去?”他饶是那么个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也觉得内啥……幕天席地的好像……

    “不要,不许走神!”田霏抱他抱得死紧,“你给我卖力点!”她一把怨念的小眼神,恨恨地咬了他一口。

    她才不会告诉他,下面连着线呢,难道……他想被偷窥吗?

    云歇雨止,内啥……当然田霏是翻脸不认人的典型,立刻嫌弃起谢文麒来道:“别碰我嘛,困死了,你扎帐篷去啊,我要睡觉。我还要吃东西,不吃牛肉干。”可劲儿指挥他呢。

    这个没良心,用完就推开。谢文麒也想咬她一口,想想又舍不得。

    田霏睁眼看了下发现他在拿睡袋,登时不乐意了,嘟囔道:“睡袋啊……怎么没帐篷啊……”

    想的真好,谢文麒一个人从海子那里走过来,纯属想见她想抽风了,他之前照样也是几十个小时没睡,怎么可能还扛着帐篷来。

    他也怨念地想,刚才出力的是他,现在出力的还是他,找个这样的女朋友也真是累……不过侧头看见田霏抱着他的外套已经睡着了,这么远还看得见睫毛忽闪忽闪的,心里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觉得没什么了。

    谢文麒又独自一人返回的事其他人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一个人阻拦,甚至从来叫苦叫累的朱豪第一个站起来表示要一起去。

    许尧川拦住了他,他相信这时候,田霏更愿意只见队长一个人。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路平会反对,毕竟部里的人不比自己兄弟,而队长要去的原因又不能明说。

    谁知路平的反应竟然是:“快点滚!看着你就烦,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咦,这真是奇了,连朱豪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了,捅了捅许尧川道:“听见没?怪事啊!”

    许尧川没有答话,他在想,要是时光停在这一刻该多好,每一种情谊都在爆棚。

    实验室那里,谢文麒很快地找了一块隔板点燃固体酒精给带来的食物加热,田霏爱吃的金枪鱼罐头。

    这玩意占地方,出来做任务带这个比较少,大多是她痛恨的压缩饼干,刚才他也是搜刮了全队的罐头挑出来的几罐,这会子都煮了把田霏给拖起来喂了她吃个一大半。

    这要是往常,田霏一定各种耍赖不起来,吃饭哪有睡觉重要啊。

    但是现在,饶是困得要命还是顺着他起来靠着他任他喂,谁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呢。很可能没有的,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如果真是最后的晚餐,她希望像现在又宁静又美好,只有他们两个人。

    吃完田霏还是紧紧地抱着他不动,谢文麒也不敢动,只是低头亲了亲她道:“让我把碗放放好啊。”

    “扔了。”田霏一抬手夺过去扔得远远的,整个人腻进他怀里隔着衣服咬他的胸口。

    “这么主动,怎么回事?”谢文麒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乐着呢。

    “嗯……我家美人儿自己送上门,我难道让他寂寞空庭深院锁清秋嘛?”田霏闭着眼调戏他,切,她早就学坏了,都是他教的。

    果然谢文麒一叠声后悔,“这腔调,一定是跟我学的。哎,把媳妇儿教坏真不是件好事。”

    田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哎,我家美人儿……我真是太爱你了,怎么办……”

    她忽地睁开眼睛,里面似乎泛着莹润的水光,直摄心魄。

    谢文麒呼吸立刻一紧,还有什么好说的,急不可耐把她放在地上……

    田霏觉得自己半梦半醒,说是梦,可是那种窒息的感觉那么真实,却又不是噩梦里面窒息的惶恐,而是完全的心甘情愿,想要掏空自己的所有,给他,都给他。

    说是醒,可是又太过梦幻,他就在身边,就在自己身边啊!本来已经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他的打算。

    两个人最后都气息不足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田霏软软地躺在那里不肯动。谢文麒把睡袋拿过来把田霏好好地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这才合上睡袋。

    整个天和地只有他们两个自己了,田霏又不睡了,拉下他衣服在肩膀啃了一口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这次我回不去,你会记得我多久啊?”

    “胡说什么?”谢文麒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又怕自己那一下子一般人受不住,婆妈地问道:“痛吗?”

    田霏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主儿,你就是不问也要哭叫撒娇的,何况这会,立刻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又咬又叫道:“疼死了,疼死了,快抱我。”

    两个人都紧紧贴在一起了,还要怎么抱,不过谢文麒还是立刻从善如流地把搂住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田霏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还敢说!“他妈的什么毛线问题?”

    田霏沉默了一刻,突然又笑了起来,这笑声在两个人虚弱的心跳下显得格外突兀,“如果我不在了,一定阴魂不散,你要是和别人在一起,就住到你们家去,永远夹在你们中间,哼。”她一面说一面笑,然而谢文麒却分明感到手臂上有湿润的东西化开,一点点洇湿他的皮肤。

    “没有别人。”睡袋的空间太小,他也动弹不得,只能紧紧地箍住怀里的人,心里一阵一阵生疼的。

    “现在是没有,不过以后可能会有的。”

    颍川之言:吻得好,世界地动天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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