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妧在青年旅舍办好入住登记并缴了钱之后,打了电话向秋院长略说这几日的事,并表示几次到京城比赛,一直没机会游览几处古迹,正好花了车钱来京城,趁这机会把想逛的都逛一遍。

    秋院长自然满意她这个独立自主的行为,只交代注意自身安全,同时表示黑道的纠葛已经搞定,她随时回来都不会被人找麻烦。

    挂掉电话,秋妧拎着行李来到二楼女性专用通铺。这间旅舍的管理者可能按国情,限定十几张床位的大通铺房间,必需分性别入住。全球的青年旅舍多实行男女混住,秋妧歪打正着的选了这么一间,也算是人品极好。尤其她这张床还是女生间的最后一个。

    当然,也可能否极泰来。

    不是因为汪红绫,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去玩赌石,先弄到一笔钱,有了底气之后找间中等的旅馆投宿。之后是要再赌石,还是要玩捡漏,或者试探“得道高僧”之类的,再做安排。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保镳事件一出,她必然成为被监视的对象,只能找间符合自己身分的便宜旅舍。

    虽然每张床都有布幔遮挡,但是由奢入俭难,习惯青霖的单人房,且孤儿院的卧室好歹是双人间,看着每张床边散乱放着的私人行李,秋妧只能自我催眠一番。

    安置好较不贵重的行李作作样子,拿着零钱包与手机离开,同时再次告戒自己,就算周围没有活人盯梢,但人家有权力势,调个监视器还不是小菜一碟。

    京城里玩赌石的那条街在古董街的同一方位,两条街只隔了一个公车站不到的距离。所以这条赌石街便和古董街有着同样中看不中用的本质──非赌石专业的观光客们只是玩个新鲜,花小钱买个刺激与经验,不中是应该,中了当然买方卖方皆大观喜。

    秋妧目前还没条件跑到真正玩赌石的地方砸重金。反正先练练手,把翁清有用的记忆留下,再想法子将一堆较令人作呕的事,以催眠之类的手段从较浅层的记忆中直接抹去。

    刚才完全没有犹豫的对活生生的人类痛下杀手,秋妧堂场已经对自己进行较初步的催眠,只是翁清是以神魂夺舍的方式在她脑中与她打了一场架,影响比搜魂之类的法术更会影响性情,绝非如今的她所能够立刻消除。

    这份暴躁与残忍,平日里的寻常生活暂时还显露不出来,遇到危急的情形才会冒出来影响作为。现在周围还有监视,秋妧又不敢大辣辣的在京城便用萨布奇,一时半刻间,也只能将此事先搁置。

    下了公交车步行五分钟不到,就来到赌石街口。整条街与古董街的外观略显相似,却没有那么花花绿绿的装饰。偏古风的店家除了都会在门口摆上几堆吸引观光客的原石,店里面则是摆放着十几个大小不等的半开或全开的原石。露出微微翡翠颜色的丑石头,外形极具落差的样子很是吸引眼球。

    秋妧也不挑,找了间离她最近的店,直接蹲在店门前的某摊小石头边挑选起来。

    这一摊每块石头都不大,小的约男性两个拳头大,大的则比足球略小。也不需要问店员,石头边上就立了一个告示,写明一块石头多少钱,同时也白纸黑字写着“不二价”。

    在别人眼中,秋妧是拿着一块石头瞧半天就又放回去,而她本人则是施展了神识,直接笼罩在这堆小石头上,先确认其中一两块含着灵气,才伸手取过该原石,仔细以精神细丝研究起来。

    这样的研究,对她来说到不失为一种磨练神识的好方法,缺少师父与辅助工具的“散修”,只能从日常生活中寻找锻炼的法子。

    “小姑娘,妳打算买这块石头吗?”

    太过于专心,直到一个中低男性嗓音传来,她才发现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站着一名穿着改良汉服的年轻男子。

    改良汉服不是秋妧上一世网络上流行的那些深衣曲裾,而是类似于更合身更有线条的中山装。世家出身或在世家服务的人,多半喜欢穿这类华风式的衣着。

    当初李服丘之所以穿西服,经过这一年来被杜子悠的常识教育,秋妧猜测可能是他军人的身分所造成。穿惯军礼服,自然就偏向西装的打扮。

    “没有,你要吗?”

    “不,妳误会了,我只是看妳好像盯着它挺长一段时间。”

    原来你盯着我挺长一段时间。“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想请教妳,嗯,秋妧同学。”

    “妳好,我叫黄谨,是司、嗯是郭取的大哥的手下。”

    找了间很明亮的西式点心店,黄谨选了个较角落的地方,等到服务生送上两人点的餐饮后,他首先自我介绍。

    秋妧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年他在夏令营时差点被人绑架,所以想问问妳当时的情景。”

    “绑架!?在营区里?”

    黄谨观察着对面小女孩的表情,实在找不到破绽,只能继续话题。“在最后野营的时间,遭到坏人绑票。”

    秋妧装作回想了几秒,才露出一抹羞愧的说:“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恐怕是事前调查过。那你应该知道,我这班因为最后一名,并没有去野营。”

    “妳误会了,郭取是在营区里被救的。”

    “你是想知道什么?老实说,今天上午我还看到郭,不,我听同伴说他本名叫司徒绍。你要问我几年前的事,是想寻凶吗?我连他被绑架都不知道。”

    “不是问妳司徒绍的事,是想问问妳当时妳那位室友的事情。”

    “梅子?早上还看到她追着司徒绍。”秋妧挑起一道眉毛,满脸不屑。“那可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一开始……应该说那位化名梅子的千金大小姐,一开始就拿鼻孔看我。那几天除了她相处,其它时候我都过得挺快乐的。”

    “除了这些,嗯,不好的印象,妳还知道什么有关她的事吗?”

    “你问那位千金大小姐的事,莫非是在替你家少爷过滤女朋友?”秋妧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也管得太宽了”。

    黄谨无奈的一笑。被误解就被误解,只得继续道:“我说得具体一些,平日里,妳觉得她对司徒绍如何?”

    秋妧耸了耸肩。“实话说,除了每天晚上不得不回房睡觉,我们两个几乎见不着面。而且我去夏令营之前被教导过,知道那些人与我不是同一挂的,几乎没把心力花费在交朋友上,加上她又是那德性,就更不可能去关注。”

    “请问一下,当初妳怎么会去那个夏令营?”

    “我们秋院长给的名额。”

    黄谨自然知道这是那位孤儿院院长手里的名额。“我是指,妳好端端,怎么忽然会去那个夏令营。”

    秋妧把小五升小六的风波说了,反正也没什么不好告人之事。

    黄谨离开后,秋妧又回到原先那家店,将两颗有灵气及三颗普通石头买下,并且当场解石。

    出绿时围观的几名路人都有些激动,个个抢着去店里买原石,让店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同时想到给店里招财的小客人,主动要购回那块出绿的原石。

    这条街主要就是赚观光客的钱,没有几个宝石商会来这种地方碰运气,秋妧也实在对翡翠的价格没实际的概念,边上的几名围观者一起哄,也不深想的轻易脱手。

    好歹有近百倍的纯利,以她现在的年龄,手头上能有一笔应急的资金,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秋妧拿了老板为两块玉石所支付的现金,就对其他同为赌石的店没了兴致,或者说,不敢再有引人注目的赌运。打算步行到不远处的古董街逛逛,不瞧那里的“艺术品”,光是看各家店员们穿的制服,都极有乐趣。

    从黄谨的言行中,秋妧能够察觉出,对方九成以上没把她列入疑凶。这回找上门,应该是如他所说的理由,而不是为了试探。所以考虑几秒,秋妧知道自己只要多加注意言行,别出现太不寻常太刻意的行为,就不再需要担心泄露。

    身为一名才因赌石有笔小钱的十几岁少女,拿着才到手热呼呼的钞票,到附近的观光景点逛逛,不会太过反常。

    还未走到古董街,秋妧正穿过一条小巷弄时,突然嗅到一股极为吸引人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无法以文字描写出来,只知道它一入鼻腔,顿时有种全身经络都梳理一遍的畅快感,之前有一两处略有异样的淤塞,阻碍也彷佛变少了许多。

    顺着气味,秋妧转进只有一百米不到的死胡同里,左手边一个古老的宅院中正是香气的来源地。略微考虑了会儿,又仔细打量四周,确定周围没有监视器,她正打算闪身翻进院里,那扇朱红大门左边的一道小门被人从里推开。

    出来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发色花白,脸上的趋折却很少,双颊饱满,一双眼睛完全见不到老人该有的浑涿,反而透着精亮。只一眼,秋妧就知道这人是练过功夫,不过也仅仅是外家功夫。

    老先生一出门看到小女娃孤伶伶的站在他家门口,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之后发现小女孩瞧着自己,才笑着问:“妳是迷了路?咱们这里是死路,妳还是按着原路回去。”

    既然被看到脸,秋妧也就暂时放弃潜入的计划,真的扮演起迷路的游客,向老先生打听周围的巷弄。

    老先生热心的介绍迷宫似的胡同,又抱怨道:“原先只住着我们这些老邻居,都是从小在这里长到大,谁也不会迷路。几年前开通了古董街与赌石街中间的几条小路,听周围的人说过,常常有迷路的游客在这里绕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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