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子皱眉道:“你为何老说这样丧气的话?”

    周怜叶往后一仰,靠着一棵树干,用鞋尖去拨动地上的青草,低头瞅着脚,说道:“我就是这样,你应该知道吗?”

    “小小年纪,总是看起来很忧伤。≥≯ ≯ ”姚公子摇摇头,“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样的女孩就应该快乐无忧。”

    “快乐无忧?”周怜叶冷笑了下,举起了手,扯下一截树枝到面前,轻轻去闻树叶子的气味,“我倒是想快乐无忧,可怎么能够呢?”

    姚公子学着她,也靠着一棵树站定,望着她,正色道:“你的一番心意,我自然感激于心,可是偏偏你命不好,早早就把亲事定了。我几次想不理会你,可心里怎么也不愿意,而理你呢,万一被人家知道,你成亲后要面对蜚短流长,可怎么办啊?”

    偷看中的沈侃不禁对姚公子高看一眼,虽说看起来不正经,实则还是很很善良的人。

    就见周怜叶手一松,树枝一下子摔了下来,沉着脸说道:“以后你不用理我就是了。”

    姚公子说道:“你看,我的话还未说完,你就急了。你想,府上是诗礼人家,那春梅嫂让丈夫无故打了一顿,你爹还劝她去赔礼。这对外人都如此,而你身为周家小姐,恐怕还要加倍的严厉吧?”

    对此,周怜叶无话可说,好一会儿,皱眉说道:“我很替春梅姐难过,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被醉鬼丈夫殴打,还要去道歉?是!我是自幼熟读三从四德,但如果换了我是春梅嫂子,就不赔礼,不说还没犯七出之条,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我也情愿,总比窝囊委屈至死好些。”

    沈侃对她报以同情,问题是同情归同情,现代男人有哪个不羡慕古代男人?不同意的那都是还未结婚的单身狗!

    姚公子叹道:“那她不怕世人笑骂吗?谁不这么想,都不过是怕他人议论罢了。”

    周怜叶咬着嘴唇,不停地用脚尖来回拨弄青草,最终也长叹一口气,“这真是没法子。”

    “这就是我那句话的意思。”姚公子仰望着天,“我就是担心咱俩被人现,村里人笑话你不守妇道,你怎么受得了?”

    周怜叶幽幽说道:“我也没想到竟会喜欢上你,等哪一天你看不到我了,那就是我受罪的日子到了。像春梅姐过的那种日子,我是一天也受不了,你也不用为我愁,到了那时候,我自有了断。”

    “了断?”姚公子惊呼,“你怎么个了断法?”

    周怜叶决然一笑,“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士为知己者死,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姚公子到底年轻,即使有了不祥之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何况年轻人说话,死啊活啊往往会挂在嘴边,也不是很在意。

    见顺着她说说不下去了,于是姚公子岔开话题,问道:“下面那一句呢?”

    “女为悦己者容呗。”周怜叶撇撇嘴,“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本来板着脸,说完后眼眸流转,不由自主的“噗嗤”一声,笑了。

    姚公子心里松了口气,故意说道:“唉!真没想到,我跑到乡下念书,也会遇到如此可爱的你。我真是为难呀,又要躲着你,又要想着你。”

    听他亲口说出了一个想字,周怜叶顷刻间脸又红了,抿着嘴轻笑,飞快横了他一眼。

    “怎么?”姚公子搓搓手,“是不是我的话过分了?”

    “倒也不过……”周怜叶没说下去,同时露出一丝开心笑容。

    望着她清秀可爱的俏脸,再加上一道羞怯的红晕,更增添十分妩媚,情不自禁的姚公子慢慢地往前走,慢慢地靠近了她。

    即使没有伸出手,霸道总裁似的拍在树干上,周怜叶也抵挡不住,红红的脸越来越低,越来越羞不自胜。

    忽然,姚公子一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不好!沈侃暗暗叫糟,但没有冲出去,而是转身警惕的观望四野,竟为一对有情人把起了风。

    他心里犹自念叨:“亲热一下就行了啊!要不就玩真的,大不了老子奉陪到底。”

    其实他很清楚,类似这样的一对情场初丁,彼此互相尊重又刚刚交往的情形下,一般不可能做“坏事”。

    这时候,握住人家一只手的姚公子,又要去握人家的另一只手。而人家猛地一下缩了,人也往树后一闪。

    “你不要这样,我……我……我怎么能这样呢?我是清白的女儿身。”周怜叶满脸通红。

    摸到小手的姚公子只感到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如果对方不躲避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但她这么一躲开,马上跟着冷静下来,自然脸也是红的,赶紧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太鲁莽了!但是……”

    “我明白。”周怜叶正容,“倘若我不是因父母,就是把这个身子交给你也心甘情愿,可毕竟我不是一个人。你若是我的知己,也应该懂得我的处境。”

    说着说着,她鼻子一酸,两行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激动的姚公子郑重点头,指着天空说道:“老天爷在上,我誓就今天冒失一次,以后决计规规矩矩的,若再不规矩冒犯了你,我就不得好死。”

    “你何必誓呢?”周怜叶连连摇头,又是感动又是有种遗憾,“我是没法子,倒是你这人有些口不应心,刚才还说不理我了呢,一会儿子工夫,就不老实起来。”说完,含着泪珠的俏脸如春花绽放,嫣然一笑。

    姚公子放了心,笑道:“我知道你没法子,我怕我不誓,你从此疑心我,今后就不理我了,我只是有点情不得已,至于口不应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番交谈,令周怜叶对他有了崭新的认识,这么的尊重自己。

    情之所至,她用袖口揉了揉眼睛,微笑道:“我就不应当同你到这没人的地方,不过也因此,你知道我的心意,总之我的心是你的了,我也可以对着老天爷誓。”

    少年多情的姚公子,亲耳听到少女的坦白,那血管里刚刚静止的热血,又沸腾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沈侃喃喃念道:“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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