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里,长孙氏一副惆怅的表情依偎在李世民的怀里,“哎~~~阿娘苦啊~~~”
    李世民一愣,“怎么了?今日是你阿娘的寿辰,观音婢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
    “原本妾身以为,阿娘让妾身把清风请去,只是为了感谢清风的养生术。没曾想,阿娘为了阿兄,竟然把刚卯送给了清风。
    要知道,在阿兄与妾身成亲后,阿娘是一心向佛不理俗事的。”
    李世民有些吃惊,“不会吧?那可是渤海高氏传承了几代的护符啊你阿娘为什么要替你阿兄求情啊?”
    长孙氏向后靠了靠,“二郎也知道阿兄那性子,总想恢复长孙家族最鼎盛的模样。所以,哪怕他现今还是一个县公,府里一切日常用度,可都是按照国公级来支出的。
    嫂嫂私下里和妾身说过,阿兄府上每日支出在千贯左右。一年下来,就是三十余万贯。再加上年节往来,时不时的还要宴请宾朋,一年差不多要五十万贯。
    即使他有爵位俸禄,二郎你也时常赏赐他,可那是五十万贯啊~~~为了筹措钱财,阿兄他”
    长孙氏不想揭自己兄长的短,闭口不说了。
    李世民也想起了某些传言。
    马车了陷入了寂静。
    “咳,”李世民说道“照观音婢你这么说,辅机他还不满足三个州加盟的所得?”
    长孙氏的臻首在李世民的胸膛上蹭了蹭,“哎~~~嫂嫂说,三个州加盟还没见到多少的收益呢,阿兄却更奢靡了”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那小子机敏,联想到是我把他叫去的,他这回应该”
    长孙氏插言道“就怕阿兄欲壑难填啊~~~这一次清风看在二郎和阿娘的颜面上应承了下来,以后呢?”
    李世民踌躇了一下,“等阿耶禅位后,我让你阿兄在内属官里任职。这样,除了增加一些俸禄外,还能从职田上得些收益。”
    长孙氏了解职田制度,也知道,实行了新式农耕后职田的收益有所增加。
    北魏孝文帝在太和九年颁行均田令。其中规定“诸宰民之官,各随地给公田刺史十五顷,太守十顷,治中、别驾各八顷,县令、郡丞六顷。更代相付。卖者坐如律”。
    至了前隋和现今的大唐,职田规定为京官一品者给田五顷,每品以五十亩为差距,至九品为一顷。外官职分田减半。
    但她同样清楚,哪怕阿兄为一品官。俸禄加上职田折算在一起也不过十顷,根本不够她兄长挥霍的。而且,她也清楚二郎准备在登基后,要着手实行废除奴婢制。
    两晋南北朝时期,禄田由官府使役驺卒、文武吏及僮耕种。这些劳动者往往是全家服役,世代相袭,其身份十分卑微外,至少还要将每年收获物的五成或六成交给官吏。
    大唐授予百官职田,虽然不再同时授与田驺、吏、僮等,而由强制将百姓迁至职田耕种。
    这些相当于佃奴的百姓,除了每亩要交二斗至六斗外,要另交职田草,又要雇车搬送职田米,甚至还要交纳别立名目的桑课等。
    所以,前有严格执行均田制,后有二郎要废除奴婢制,以阿兄那苛刻的性子,谁愿意给他种田?
    长孙氏更是惆怅了,“这些收益”
    她想说,这些收益根本不会被阿兄看在眼里的。但又不能当着二郎的面说兄长的不是。
    她改口道“阿娘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今日把清风叫去,是存着联姻去的。”
    “联姻?”李世民想了想,“你阿兄的长女不是有婚约了吗?”
    “阿兄准备把别人献给他的一个绝美的小娘子认做为义女。”
    李世民又沉默了。
    “那观音婢是怎么打算的?”
    长孙氏道“二郎你想下,清风身边的人除了那个月眉,都是宫里出来的。照妾身看,这事儿二郎不发话,清风是不会同意的。
    就算嫂嫂找到清风的嫡母去说,估计清风也会向二郎请示的。”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算了,看他和辅机是怎么商谈吧实在不行,也只好同意了。”
    长孙氏幽幽的说道“倒是有些对不住清风了。”
    听到身后长孙恒安歇斯底里的咆哮,殷清风心里嘿嘿了。
    长孙无忌这个怂货,搞不定他竟然把老娘搬出来,这么不孝的一个孩纸,不给他添点堵都对不起他了。
    “让贤侄见笑了。”长孙无忌短叹道“哎~~~长孙氏的门风就是让这等无耻之徒败坏了啊~~~”
    落井下石落得好啊,可惜对小爷没用。
    “刚才有叔叔的兄长在,清风有些未尽之言。”
    长孙无忌立刻变得笑眯眯的,他就怕殷清风还像上次左推右挡的没一句实话。
    请世民和阿妹出面就是不同,这小子竟然这么主动。
    “清风敢保证龟寿胶的确有其神奇的功效。但这龟寿胶就像美酒一样,时间愈久功效愈好。假如新熬制的龟寿胶功效只有一分,放置五年后就可变成十分。”
    长孙无忌有些不敢置信,这怎么和牲畜一样,还可以增长的?
    “灵龟寿命越久,体内集攒的灵气越多。即使被熬成了药物,其吸纳天地灵气的本能还在。”
    往死里忽悠呗,就不信忽悠不死他。
    要是对他说什么燥气啊之类的,多没档次?
    长孙无忌吃惊万分,“这不是真的吧”
    殷清风笑道“同样,假如这新熬制的龟寿胶每两可售一贯钱,五年之后最少也是十五贯。”
    去掉燥气之后,药效增加是肯定的,只不过换个宣传词而已嘛。
    长孙无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清风要说的呢,第一,老夫人的身体还算安康,今日献给老夫人的龟寿胶放置两三年再服用也不迟。
    第二呢,以叔叔之名,捕尽天下灵龟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可叔叔想过没有,一旦这个灵龟捕杀干净,这个龟寿胶也就做不下去了。”
    长孙无忌不自觉的点头。
    “清风的建议是,叔叔把捕捉回来的灵龟进行饲养,这才是长久之计。”
    “对对对,就这么办。”
    长孙无忌已经辨别不出真伪了,感觉殷清风说什么都是对的。
    “叔叔设想一下目前这天下有人丁两三千万,哪怕只有一百万人服用得起,以每人每日服用一两,而每两售卖十贯钱,收益会是多少?”
    长孙无忌张着嘴巴看着殷清风。
    殷清风伸出手指头比量了一下,“一日最少收益二十万贯!那一年呢?十年百年呢?”
    长孙无忌呆滞在原地,身体开始发抖。
    殷清风拍了长孙无忌的肩膀,“所以,这灵龟必须要大量饲养才成啊~~~”
    长孙无忌像丢了魂儿一样,机械的跟在殷清风的身后。
    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立刻快步来到殷清风的身侧,“贤侄,果不虚言?”
    殷清风看向他,笑道“叔叔可派人去城南的梧桐新村访一访,看那里是否在大量饲养灵龟就明白了。”
    长孙无忌默然的点点头。
    是真是假,派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熬制龟寿胶虽然有些麻烦,但没有足够的灵龟更麻烦。所以,清风想得等有了更多的灵龟,再大量的熬制。若是叔叔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清风就轻松许多了。”
    “一定一定!”长孙无忌的表情非常诚恳。
    十斤灵龟换一斤龟寿胶,就是近百贯的收益。若每日换取十斤,一年就是三十多万贯。
    看似不多,若每日换取二十斤呢?若可以换取五十年呢?
    这灵龟一定要捕捉干净!这灵龟一定要饲养!
    一向处事不惊的长孙无忌,早已不淡定了,“叔叔保证,在贤侄开始熬制的时候,一定会给贤侄足够的灵龟的!”
    “清风再此多谢叔叔了。”
    长孙无忌笑眯眯的想着以后日进斗金的美景了。
    “另外,清风也建议老夫人与阿胶同时或交替服用更佳。”
    “阿胶?”长孙无忌不解的看着殷清风,“是一味什么样的药材?”
    嗯?他不知道阿胶?哦~~~可能战乱不止的缘故吧。
    殷清风将里关于阿胶的记载重复了一遍,“汉甘露二年改大河郡为东平国,治所在无盐;南朝宋改东平国为东平郡,北齐又废;隋大业年间曾改郓州为东平郡。
    不管怎么改,叔叔派人去那四周打探一下,找到还是不难的。不过嘛”
    长孙无忌正盘算着他是否可以从阿胶中得利,他下意识的问道“贤侄有何计较?”
    “清风倒是知道如何熬制”
    长孙无忌心里一哆嗦。
    这小子这么说,难道某可以参与进去?
    “前几日太子驾临国公府,清风向太子进献了一道用驴肉做的美食,很得太子喜爱。
    若叔叔愿意大量饲养,并将驴皮售与清风的话,清风愿将如何酱制驴肉的做法传给叔叔。
    清风敢保证,若叔叔命人开设一间专售各类驴肉美食的食肆,收益虽然比不上滋味楼,但大唐有多少州县?
    若叔叔人手不够,也可以对外招收加盟者啊。如此以来”
    他知道,经他这么一说,长孙无忌会很清楚龟寿胶和阿胶的收益绝对不小,若是他只让长孙无忌当一个养龟和养驴的专业户,长孙无忌绝对是不甘心。
    为了让长孙无忌甘心,他把驴肉的做法拿出来交换,长孙无忌就不会有怨言了。
    而且,他从长孙无忌手里得到乌龟,可不单纯只是用龟板来熬胶。
    乌龟的脑袋可治脑震荡后遗症,头痛、头昏。
    龟肉味甘、咸平、性温、具有补心强肾的作用,对小儿生长虚弱,产后体虚、脱肛、子宫下垂等有序效;
    有养血和络之功效。常用于闭经,跌打损伤,脱肛。与甜酒煮熟服,可治妇女干血痨病;加白糖冲酒服,可治气管炎、干咳和哮喘;记载龟血可治打扑损伤,方法是“和酒饮之,外捣生肉内涂之”
    龟胆汁可治痘后目肿,用经不开。海龟胆、金钱龟等龟胆汁加白糖和米酒冲服,可治干咳、哮喘、气管炎。
    龟溺,又叫龟尿,可滴耳治聋。
    等他有了足够的乌龟和甲鱼,开一个全龟宴全鳖宴的餐馆,或专售乌龟的脑袋、龟血和龟胆的中药铺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嘛。
    “就这么说定了!”长孙无忌没有半丝犹豫。
    驴肉好不好吃,明日去东宫问一下就清楚了。哪怕有殷清风说的五分好,也足够他赚的了。他可不会忘记当初殷清风搞出那个加盟会时,收益了多少的钱财。
    呵呵,若这两件事成了,他就可以和其他族人划清界限!
    这一天,终于盼到了~~~
    长孙无忌衷心的笑了,“那书房里还有叔叔还有事情要处理,其中详情等贤侄有暇再细说。”
    另一辆回家的马车上,长孙笑有些愁眉不展。
    自从仙居坊出现在西市后,长安城中像他家中样尚未添置或更换家具的寥寥无几。
    他也想盖棉被睡床铺,再置办些衣柜梳妆台可他没多少余财。
    还好妻子自幼就与他相识,又非常忠贞,否则早就和他合离了。
    他之前对淮阳侯说的胡女,的确是西边来的胡人送给他的。
    两天前,在得到胡女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献出去,献给那些能让他摆脱困境的权贵。
    他从未想过去求族中那些不仁不义的长辈,但又想不到除了这些人和东宫里的姑母姑丈外,谁还能帮助他。
    妻子虽然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元欣的后人,可这支元氏家族早就衰落了。否则,即使妻子是庶女,元氏也不肯将妻子嫁给他的。
    “四郎。”
    一声娇呼在他耳边响起,长孙笑抬头看见妻子唤他,他露出勉强的笑容,“雨儿。”
    握着妻子的手,长孙笑说道“今日高祖母她们”
    都说家贫百事哀。这一点,他有着深深的体会。所以,他很少带妻子去家族中走动,生怕那些势利的族人伤害了妻子。
    元雨儿从怀里摸出一枚金簪子摊在手心里,开心的说道“四郎你看,是不是很精美。”
    “这”
    长孙笑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儿,迟疑的说道“这不会是仙饰坊的首饰吧?”
    元雨儿更开心的说道“这是郧国公府的郡夫人赏给妾身的。”
    长孙笑一震,“你是说郧国公府的郡夫人?”
    元雨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焦急的说道“可是有什么不妥?要不,妾身还回去?”
    长孙笑有些感慨。
    他没想到,他巴结淮阳侯不成,妻子反而从其阿娘那里得到了赏赐。
    “你快说说经过!”
    虽然今天的事情,她终身都不会忘,但元雨儿在敏锐的察觉到郎君有什么心事后,还是回想了一下才说道“妾身到了四叔父府上,就一直帮着做事”
    长孙笑一边听着,一边分析着。
    原来,淮阳侯的阿娘见妻子忙里忙外的,但又不是婢女的身份,就拉着妻子说话。
    妻子的家族虽然败落了,但自幼也学过几卷经书。而且,以妻子的性情,很容易就讨到了那郡夫人的欢心。
    于是,郡夫人就从头上去下这枚金簪子送给妻子了。
    “那郡夫人很和蔼,不像”
    长孙笑知道妻子不愿在他面前提起族人,才停了下来。否则,以妻子活泼的性子,还要说好久的。
    他说道“今日真是很巧合,我负责接待的那桌客人,恰巧是郡夫人的长子。”
    元雨儿用另一只手捂着小嘴儿,“啊~~~这太巧合了。”
    长孙笑沉默的点点头。
    元雨儿再度焦急了,“那四郎不开心,也是因为那淮阳侯?四郎可是得罪他了?”
    长孙笑摇摇头,“我哪敢得罪他啊~~~是我想将胡女献给他,但他不感兴趣”
    元雨儿松口气,同时嘟起小嘴儿,“那是因为淮阳侯没见到那四个胡女,要是他见到了,就不会拒绝的。”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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