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人来说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恐怕是天方夜谭,但是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自己就经历过这种事,而且还不止一次,可是像这样尸身和魂魄相差了两千年,她倒是有些怀疑了。

    世世真是无常,谁都斗不过老天爷,金娘苦笑,道:“都说赵玉海能预见人生死与未来,难道她就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未来吗,有一天会突然暴死?撄”

    聂风虽然一直尽力想要复活赵玉海,可是对于他的生死,却也不清楚,“赵玉海的死,一直是个迷,我们也想知道,但是事情究竟如何只有等她醒来,亲口告诉我们。”

    “就为了知道这个事实,你就要把我逼死?师傅,我是你从小养大的,难道情份还不及这个死人?你们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感情了,师傅,你真的要逼我死吗?”

    钟翎知道聂风心里一直对金娘抱有愧疚,为了避免他被金娘打动,便上前一步不耐烦的看着两人,“你们是准备在讲历史故事吗?师傅,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都走到这一步了,这个时候你可别坏了事。”

    金娘反击道:“你急什么,两千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要我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点啊,怎么说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不能容我再活一会儿啊?”

    钟翎还想说什么却被聂风阻止了,气的她冷哼一声,走至一旁,不去理会二人。

    “师傅,我也没多少时间了,你就再纵容我一次吧。”金娘看着聂风,眼神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聂风走上前,对于金娘,他自己也不敢说这么多年的情义全是假的,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说一点没感情,谁又会相信呢?反正事情已经定性了,又何必急这一时呢,不如就随她一次,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于是便叹口气,缓缓道:“罢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这是为师欠你的。”

    聂风虽然对金娘仍抱有愧疚的态度,可是他忘记了一点,他面前的这个金娘是古月楼的掌柜,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钟翎了,在这生死关头,她可不会浪费时间去说这些无聊的话,这个地道她既然能进来,自然会有机关入口,白玉堂和冷星这种摸金高手,给他们点时间,他们一定会找到这儿来的偿。

    “两千年尸体都没腐烂,你们用的什么方法?”对于即将面临死亡的事实,金娘很坦然,没有害怕,像她之前说的,既然改变不了结局,她会接受的。

    “她的口中有一颗,夜明珠,可保尸身千年不腐。”聂风解释道:

    “夜明珠?”金娘瞪大眼睛,“我好像听说过,可是这东西能有这么大的攻效?”

    夜明珠的大名,国人应该都听说过,慈禧太后口中的夜明珠已经成为了广为人知的故事,传闻中她口中所含的夜明珠,据说夜间百步之内,足以照见每一根头发,放入口中,可保尸体不化,只可惜民.国十七年,慈溪太后寝陵被军阀孙殿英指挥的军队所盗,后来这颗传世的夜明珠辗转流落到宋美龄手中,被当做鞋饰,随即不知去向,原以为这只是个故事,没想到真有此物,还真的有这个功能。

    聂风摇摇头,“普通的夜明珠自然没有这个功能,那都是坊间传说罢了,这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夜明珠,它其实应该叫龙石,它的前生是家喻户晓的和氏璧。”

    “和氏璧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还放在她嘴里?”金娘感叹之余,不禁要怀疑历史的可信度了。

    “和氏璧是已经失传了,但它仍有残留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被摸金校尉从墓中带出,辗转被赵玉海所得,死后便放在她的口中,保她尸身不腐。”

    “古人眼里的玉恐怕都是天上的宝物。”金娘突然觉得历史上的这些宝贝,有的真的很邪乎,记得之前白玉堂曾跟她说过一种叫金缕玉衣的东西。穷奢极欲的皇室贵族,迷信“玉能寒尸”,为使其尸体不朽,他们用昂贵的玉衣作殓服,且使用九窍器塞其九窍,所谓九窍九窍就是指两眼、两鼻、两耳、嘴、生.殖器和肛.门,通通都用玉片塞住,可谓费尽心机。

    但结果却适得其反,不尽人意,由于金缕衣价格昂贵,往往招来许多盗墓贼,以致“汉氏诸陵无不盗掘,乃至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其实,即使那些盗墓贼没有光临,当考古工作者打开那神秘的洞室时,妄图“金身不败”的墓主人已化作一捧泥土,剩下的也就是一具精美绝伦的玉衣了。但没想到这赵玉海却真正讲述了一个千年不破的神话,这和氏璧想来也绝不是只是普通的玉石,这其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禁术。金娘感叹的这美丽的容颜,“这会儿子倒是觉得她有预见了,早早准备了一块宝贝,看来她是知道几千年后她还能再醒过来?”

    “翎儿,为师……”

    金娘抬手打断聂风的话,“此情情景,师傅就别说什么对不起啊,愧疚之内的话了,说了也是白说,何必让人听着觉得做假呢?不自在,还是算了吧。”

    “怎么样,二位,该谈的是不是都谈完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要不要我把整个历史故事再跟你说一遍?”钟翎自出生以来就视赵玉海为神一样的存在,她信奉永生之道,这么些年她一直像一个影子一样生活在金娘的背后,因为她是被老天爷选择的人。刚开始她也曾抱怨过,为什么能得永生的不是她,可是当她看到这些年,聂风为了让她得永生之术,让她所遭受的这些罪难,她就慢慢没这个想法了。如今心里只有一念头,让赵玉海复活,然后学永生之术。

    “瞧你那等不及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赵玉海想长生,还是你想长生?”

    “不管是谁,今天,你必须得死。”

    征和二年公孙贺父子因与阳石公主私通以及行巫蛊诅咒天子之事死在狱中。然而,此事却远未结束,一场骇人听闻的惨痛历史画卷由此拉开。同年四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以巫蛊之罪处死,卫青之子卫伉及卫长公主之子曹宗亦在连坐之内。太子一党被诛连无数,负责此案的江充成了最大的赢家,他指挥巫师四处掘地寻找木偶人,但凡挖到就逮捕周围的人,并以炮烙之酷刑逼供认罪,百姓惶恐之间相互诬告,以此罪冤死者前后共计数万人。

    一场巫蛊之灾让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却仍旧冲刷不走刑场上那深红深红的颜色,天下失去了信任,百姓在哀叫,连老天爷都流下了眼泪,可上天的哀鸣却仍旧无法救赎死去的冤魂,它们回荡在未央宫的大殿之上,日日哀鸣,夜夜哭泣,可即使如此却仍旧唤不醒龙椅之上那颗被蒙蔽的心。

    卫氏转头看着匾额上‘椒房殿’三个大字,当年的椒房殿是何等的恩宠,缠绵与恩爱,却不料十五年的情爱却抵不过一件子虚乌有的由弥天大谎,所有的信任砰然瓦解,自巫蛊之事开始,眼泪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一样。黄铜镜中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公主府中,白纱掩面,轻舞罗袖与他初次见面的少女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无法挽回的痕迹,随着王夫人,李夫人这些倾国倾城的美貌佳丽入住宫中,皇帝有多久没来她这椒房殿了,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日子了,昔日同床共枕有情朗,今日落花流水无情义。

    巫蛊之事的风那么强劲,她椒房殿的大门又怎么挡的住,这个时候谁还会尊她为一国之母,所有的人都不敢跟太子沾上关系,皇上疑心太子是天下皆知的,此时此刻她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天子的心谁也无法琢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天公自会还人清白,她要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知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她始终也相信,金鸾殿上的那个男人最终会回心转移的。

    椒房殿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个遍,连后院中的泥地都被挖了三尺深,无功而返的人脸上掩藏不住失落,却正好印着卫氏心如死灰的脸。天下最信任的莫过于枕边人,然而她的枕边人却是这天下最不相信她的人。搜寻过后,皇帝依旧没有踏入椒房殿一步,甚至连问候一声都没有,仿佛这宫中从来没有过她一样,不知道他的脸上是不是也会有些许失落感。

    卫氏突然想起当年阿皇后在世时,司马相如为其写的字字如泪的长门赋,‘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却重复了这条老路,究竟是她和陈皇后都爱错了人,还是帝王之心从来就没有过真心。

    深夜整个长安城安静的只听到雨的声音,一个小宫女*的走进椒房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偷偷交给了卫氏。

    幽暗的烛光之下,卫氏的脸苍白无力,她颤抖的打开手中的这个布包,里头有一封信,‘巫蛊之祸殃及众多,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挽回,天下大难不可避免,望娘娘好生自重。’。

    “可有人看到你?”卫氏看着淋湿的小宫女。

    那宫女摇摇头,“太子会起兵,大限将至,回天乏术。”

    雷声轰然而至,卫氏的心里翻起千层骇浪,难道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了吗?亲生父子到最后却要兵戎相见吗?老天眼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吗?

    这一夜悄然度过,太阳依旧没有升起,而后却如事先所言,太子领兵反抗,混战了五天,死了几万人,血染长安,却最终因兵力悬殊,战败而逃。太子向东逃到湖县,隐藏在泉鸠里的一户人家。主人家境贫寒,经常织卖草鞋来奉养太子。后来刘据听说有一位富有的旧相识住在湖县,便派人去寻找他,却导致消息泄露。八月辛亥,地方官围捕太子,太子自忖难以逃脱,便回到屋中,紧闭房门,自缢而死。

    这一天未央宫的大殿上迎来几只乌鸦,嘎嘎的叫声传遍整个长安城,宫女匆匆的身影成了未央宫唯的一道景色,白色的宫衣上染着点点红晕,只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倒在未央宫的殿外大喊了一声,“皇后娘娘自缢了。”

    自此至此,母仪天下38载,陪伴武帝49年的卫氏溘然长逝。偌大的未央宫在经历过一场血色浩劫之后依旧会壮丽而重威,只是长秋门后的中宫椒房殿,却再一次失去了主人。

    同时在长安城的一座老宅中,一位年轻的姑娘也悄然离逝,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死去的,等到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长眠不醒了,她的死对于当时的一些社会人士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人人都在讨论她究竟为何而死,没有人知道那个雨夜淋湿的宫女,究竟从哪里来,又去出了哪里?她是谁?戒备森严的皇宫她又是如何出入自如的?

    老宅中没有举行丧葬,一个老翁走了进来,对着尸体摇着铃,却见那死去的女子竟真的自己站了起来,她紧闭着双眼,鲜红的唇印着身上华贵的衣服,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只有那一声一声的铃声,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远方,那华贵的身影也在这一段离奇的岁月中从此消失了。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可未央宫外的亡灵却始终没有得到救赎,长安城的土地依旧是鲜红的,即使千年之后,人们也依旧忘不了这一段历史,忘不了椒房殿房梁上那孤独,哀怨的身影,仿佛她的灵魂始终飘荡在那,久久不肯离去,每当椒房殿传来风声,人们都会说,是卫氏在默默哭泣着。

    随着皇后,太子的逝世,巫蛊一祸也终于画上了句号。天下和朝廷终于太平了,可江湖却掀起了腥风血雨,赵玉海的死令所有的赏金猎人心存怀疑,然而当他们轰然而至赵宅时,这个宅子已经空了,灵堂之上只留下三柱清香,这里的一切都消失的仿佛从来没有过人一样。

    当时的长安城,赵玉海的名声十分流传,巫蛊之祸突起,赵玉海也曾入宫面圣,但武帝已被蒙去心智,甚至怀疑这巫蛊的背后有她的支持,便下令不许赵玉海入宫,不得离开长安城一步。

    萧氏和沈氏是赵天平仅有的徒弟,两人虽不得真传,但占卜问卦,驱魔除鬼还是可以的。赵玉海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天资平平的人当徒弟,无非是看中两人一个财力一个权力,萧氏富可敌国,沈氏手握重兵,有这两个人庇佑,赵天平在长安城可以说是呼风唤雨。

    赵玉海死后,他手中的长明灯成了众相争抢的对像,赏金猎人都轰至长安城,可赵家大宅紧闭谁也进不去,萧氏和沈氏将宅子围的是密不透风。

    赵家大宅中,萧世郎和沈朝风看着空无一人的宅子,沈朝风的嘴上不干不净,“伺候了她这么久,给她当孙子当儿子,她却说死就死,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如今倒好,大伙都打起了长明灯的主意,我若是不拦着,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为它而死。”

    “长明灯的由来我们都不清楚,这么传奇的东西,我觉得师傅未会把它留在赵宅,很有可能是带走了。”

    “带走了?她人都死了,她还要这盏灯干嘛?”

    “师傅这个人神神秘秘,在长安城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这长明灯虽说传言是十殿阎罗之灯,可这到底也只是传言,难不成她真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

    “她若真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她就不会死了。”沈朝风道:“再说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看到她的尸体,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如今下落不明是个什么说法呢?”

    “来报信的那个丫头还没找到?”

    卫氏死后第二天,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匆匆来到军营告诉沈朝风,赵玉海死了,可是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沈朝风把整个长安城都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她的踪影。

    “我就不信了,好好一个大活人,她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沈朝风愤愤道:

    萧世郎没有理会沈朝风,他走进赵宅,这个宅子他太熟悉了,只是今日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庭院中的花草被移了位置,房梁上的这些符铃也全都不对劲。风一吹那铃声让人惊心,萧世郎心中有预感,赵宅之中一定隐藏着不可见人的东西,庭院和廊台都被精心布置过,这样的阵局萧世郎从来没有见过,赵玉海并没将自己所学都教于他们,这一点萧世郎心里可是清楚的很,不像沈朝风那么没心没肺。

    他看着赵宅的布局,虽然看不出具体的阵法,但还是能看懂这是一个禁阵,用来困住什东西的,一想到此萧世郎的内心就按耐不住,赵玉海如今已经死了,赵宅还不是任他们为所欲为?他走至庭院中央,沈朝风还在那抱怨着,“你过来,看看这,有什么不对劲?”

    沈朝风走过去,萧世郎指着的地方是一个瓷盆,瓷盆中装着一些泥土,沈朝风看了一眼盆子,“阴商?”

    沈朝风和萧世郎虽然都师承赵玉海,但是两人所学却是完全不同的领域,萧世郎精通八卦之术,排阵布位不在话下,而沈朝风却擅长鬼控,精通和鬼打交道,所以两人也算的上配合的天衣无缝。

    “你也觉得像?”

    “什么像啊,就是嘛,这玩意我不知道做过多少了,只不过这通常都是对付群尸的时候才用的,这里怎么会有?”

    阴商是拿死人的骨灰结合坟头土做成的东西,在碰到较多尸体的情况下把它洒在尸体身上,这样尸体就闻不到活人的味道,从而争取逃脱的机会。

    “所以说,这个宅子里现在一定有很多的死尸。”萧世郎看着四周,这阵局他破不了,也无法定位死尸的方位,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无功而返,既然破不了,那就想想别的办法。

    “难道师傅在世的时候有养小鬼的爱好?”

    “你我茫然猜测也无用,不如探上一探便可知究竟。”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这可是赵宅,师傅的道行有多高,你我最清楚,硬闯他的宅子去挖她的老底,我不是自寻死路嘛,所以恕在下不奉陪,你请自便吧。”沈朝风是个行军打仗的人,说话行事作风都比较豪爽,不如萧世郎这个生意人精打细算,他虽然埋怨赵玉海,但却不曾动过一丝一毫的邪念,对于萧世郎的提议他是哧之以鼻的。

    “赵兄,话虽如此,可你就不想知道师傅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们吗?”萧世郎仍旧试图说服他。

    岂料沈朝风斩斩钉截铁的拒绝道:“我绝不和你同流,你休要再劝说。”

    萧世郎也是有性子的人,既然沈朝风已把话说的这么绝,他也没有再劝的必要,便道:“既然沈兄如此决断,那萧某就一人前往了,如果我发现了任何东西,请沈兄可千万不要惦记。”

    沈朝风摇摇头,十分不赞同萧世郎的做法,“头七都未过,好歹师徒一场,你就这么急着惦记着她的东西?”

    “别说大话了,刚才一进门,连连抱怨的可是沈兄你自己啊。”

    “我随口说说,不可当真,你却真要翻人家的老宅啊。”

    “罢了,你我志不同道不合,你既然不愿意与我合作,那就请你离开吧,就算师傅会怪我,也是找我一人,与你无关。”

    沈朝风心气高,不愿再与萧世郎继续交谈下去,便拂袖离去,若大的宅子只留萧世郎一人在此。

    赵家大宅的布局萧世郎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研究了清楚,后院中的一口枯井便是他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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