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让身心冷静,将烦心之事祛除也是一件重要事。
    洛阳城中繁华,可居住在乡下小城已经习惯的刘荨忽然直挺挺的来到繁华之地,虽然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般,可终究有种身处别世之感。
    在感觉之上的错位,恍如隔世一般,一路而来的疲倦还有烦躁犹如酒劲一般袭来,尽管刘荨觉着自己心理上有着常人没有的韧性。
    如今还是被一系列的事情整得有些压抑,终究还是经历的太少了。
    好在白马寺一行让她洗去了不少烦躁,这是好事,让她接下来的时间能够更好应付从未见过的局面打些心理上的基础。
    入宫现在已经很容易了,而且刘志还派了十个皇宫守卫拱刘荨调遣,今日刘荨便要入宫一趟。
    没有打算打扰刘志的必要,只是单纯的找曹节处理一下关于这盔甲武器之类的问题。
    车架出入皇宫无阻,守卫跟着车架而行,往北宫而去,曹节乃是中常侍,职责乃是侍从皇帝,还作传达诏令,掌理文书,左右皇帝视听。
    他们便在德阳殿中偏殿设司等候皇帝召唤,侍从在皇帝左右的还有小黄门,所以中常侍也不是每刻跟随,况且中常侍并不是只有一位,还有王甫,候览等。
    每一段日期跟随在桓帝身边的中常侍是不同的,今日曹节不当值,找他正合适,毕竟和其他常侍不熟,找他们还要重新打点,不是废功夫
    依旧的高墙深阁,偌大的皇宫,在汉朝的红黑风格下倒显得庄重,由守卫领着刘荨在德阳殿的偏殿中走着,很快便见到了曹节。
    只见他和几个小黄门正在整理竹简,放在偏殿中的架子上,见到刘荨过来,他连忙过来见礼道“哎哟,荨公主进宫来不去见陛下怎么跑到这来了却是这里简陋,怕招待不周啊!”
    笑嘻嘻的表情,再让小黄门去准备茶水,这些举动却是谄媚上有些道行。
    刘荨倒是只听见这些动作也不见怪,毕竟在这皇宫他们做这事已是常态,便道“常侍言重了,今日我进宫不是找父皇的,而是有些小事来找恁的。”
    曹节点点头,靠近刘荨而来,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道“喔,不知道荨公主有什么事要老奴帮忙的”
    既然是找他帮忙自然是开门见山,刘荨只乐呵呵的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曹节观阅。
    随即大致说了自己的目的,随后道“曹常侍恁在侯府也住过一段时间,也知道我那庄子里面府兵就那么几个,所以临来洛阳的时候才新召不少青壮,不过在装备上还未曾置办,我听说京城武库里面有不少闲置武备,所以想通过恁弄点回去,恁看可行不”
    曹节接过竹简一观,认真的看了起来,上面的数目倒是并不过分,甚至过去赏赐给一些立功的将军都比这个多。
    随即曹节笑着道,“嗯,侯府的情况老奴也了解了,初去之时也是寒碜的紧,几十个人便是所有精壮劳力,比普通富户家还不如,老奴看着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这事却是好办,老奴和陛下说一声,一书手谕便成了。”
    刘荨抬手辑了一礼,带着笑脸道“那便麻烦常侍了,等我册封了得了好处定然不忘常侍的。”
    曹节听了这话,却是笑眯眯的,毕竟这话算是得了刘荨的一个人情,而对于他乃是举手之劳而已,根本不亏。
    随即他也不等自己当值之日再去办理了,只叫一个小黄门过来陪刘荨相聊,招待她饮茶什么的,然后便辞了刘荨便去办理,只叫刘荨稍等。
    一个时辰前,德阳殿中倒是有些乐闹,只因这摆了个小宴,桓帝刘志和另外两人正聊得欢畅。
    “纪明将军,此次回京却是要住些时日再走啊,久在西凉边关,都把身体弄得单薄了许多啊,到时候被民间那些士人们知道,却是又要说朕不体谅国家干诚了。”刘志在座上举着酒爵敬道。
    下面二人却是笑意大开,只摇头相笑,只张奂老将军道,“多时不见陛下,却是未曾想到陛下越发幽默了。”
    而被接风的段颍,段纪明才道“臣食君之禄,受君之恩,被陛下器重敢不效命么,即使身体越发消瘦,也是能够震慑那些羌人宵小的,到是陛下身体有恙还为臣接风,臣实在过意不去也。”
    刘志饮了一口酒,轻轻咳了几下,只点点头,又摆摆手道“将军言重了,朕坐在朝堂之上,只能远观边疆烽火,得益于将士用命才能端坐,好了,一个是我大汉的护羌校尉,一个是我大汉的大司农还有还在忙着公务的尚书皇甫规等,凉州三明,为我大汉护卫边关数年,朕多谢你们。”
    两位将军都很感动,只举起杯爵,齐声道,“为大汉臣等在所不辞。”
    客套话过去了,刘志只招待两位老将先就些饭食,相聊些琐事,差不多之后,也到了正题。
    刘志才道“纪明将军,这羌人之事上可有什么大动静”
    “回陛下,臣在西凉镇守,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除了去岁秋时,鲜卑勾结羌人劫掠凉州被我镇压了,还有今年年初时,先零羌五六千骑攻略云阳,被然明将军率兵击破后却是没了什么动静,想来也伤了元气,而其他羌人也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时不时的冲突让凉州百姓也不安生,而且每年陈兵御边的钱资上也是一笔大数目啊。”
    张奂老将军见势也说“是啊,凉州有羌人,北边还有匈奴,鲜卑乌桓,甚至扶余人也不安生,咱们大汉边境一直就没有能够真正安生过,国家财政这么消耗给天下百姓太多负担了。”
    刘志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些朕也知道啊,这些域外之人真是闹腾的紧啊,羌人就别说了,就去岁北边鲜卑联军,数道入塞劫掠我汉民,短短几个月,我大汉财政就靡费了数十亿钱粮,而他们呢,只是死些部众,二十万人投降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三月初,夫余王夫台还攻略玄菟郡(今辽宁沈阳附近),虽然玄菟太守公孙域进兵大破夫余军,斩首千余级,可那缴获的还抵不上出兵所耗用度,哎,朕何时才能扫平宇内啊”
    段颍将军则劝诫道“陛下不必懊恼,上回陛下不是和臣商议过一个对羌人的计划此事依老臣看却是行得通,北边之事形式太乱,只这西北羌人倒是单一一些,若是下重典运营几年,倒是有望平这百多年来之羌乱,老臣在西北也开始着手准备了,也得了一些成果,只是进度有些迟缓而已。”
    刘志略微舒心,只语重心长的道“今日朕召二位前来就是再说说此事,听到纪明将军的消息,朕倒是宽慰许多。”
    张奂老将军在一旁听着有些皱眉道“陛下,纪明将军,这赶尽杀绝之法虽然能够震撼羌人,却是要让不少汉军将士浴血奋战了,而且多造杀戮,陛下是不是要多考虑一下”
    张奂这人的心善都是与目共睹的,他领兵镇压叛乱都是诛杀首恶,而其他将领也是如此效仿的,只是现在段颍准备对羌人用兵,施行全面打击,这事却是要让汉羌双方都两败俱伤了。
    刘志对这一切都知道,于情于理都是需要多加考虑之事。
    可惜他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且朝廷之事上,在他真正掌权之前就已然不再清明了,局势污浊,事实上,这地方官员对那羌人迫害才遭反噬,这他都知道。
    甚至皇甫规也曾上书给他,说大汉以猛兵镇压还不如让政治清平的官员去治理,这样钱粮可省,百姓可安生,边境也能平静。
    可这朝廷已然这样了,皇帝都无力扭转的局势,谈何清平
    他悠悠道,“二位将军啊,此事朕何尝不愿多等呢,可惜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没有一点功绩没有一番作为,朕都无颜去见汉家的先祖了,这也算是朕的一个私心吧!朕已经开始准备钱财以供纪明将军调度,估计倒时也能有个四十多亿钱,这般却是希望能扫清一方才好啊。”
    段颍和张奂都知道桓帝的身体不好,当然也不能空口说白话的道万岁,他们都清楚这个从梁冀手中夺回权利的桓帝多么不易,所以他们被重用时,都是恪尽职守的。
    而今一个才三十几岁的陛下却已然耗空了活力,在准备一件能够载入史册的功绩,以面对先祖,他们也是感到了人生老矣的感觉,都只是默默点头。
    段颍将军道“陛下放心吧,众然此事万难,臣也会尽心竭力的,毕竟这事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坏人便由臣来做吧!”
    张奂也是无法劝阻的,毕竟皇帝的立场已然明确,他也只能协助讨论方案,所幸有段颍去做执行者,他不必再举起剑去,多做杀戮,这也算是对他的眷顾吧。
    随即共食一餐的君臣三人撤去了桌上残羹,只认真探讨起来。
    正当计划谈论说的差不多了,只见曹节入了殿中去,随后将一竹简交给了刘志,然后又低声耳语了几番。
    刘志拿着竹简却是笑了起来,对着不明所以的两位将军说道“朕那民间遗珠啊,性子倒是不一般,这才和我相认几天,就开始和我讨要武备给她在家里面的府兵武装了。”
    两位将军笑了笑,只段颍道“喔,这莫非就是然明将军和陛下所提到的那个麒麟女听闻她在北境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咧,这现在还真弄起武装来了”
    刘志摆摆手,“这女儿在民间生长,野路子太多,朕也对这女儿看不透啊,不过还多亏张奂老将军留意,不然朕也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啊!”
    张奂只摇头赔笑道“哈哈,这倒是老臣让陛下添堵了,还请陛下莫要责怪才好。只是不知陛下怎么应付恁这麒麟女儿啊?”
    刘志摆摆手,只悠然道“终是年轻人啊,便许了她,让她自己玩闹去吧,若是她能给大汉带来一些好处便好了。不过武库里面的就让她别想了,还有大用,就下到手谕给她,让她和冀州郡国要吧!”
    随即他将那竹简递给了曹节,曹节得了口谕,笑面称诺,便下去了。
    再回过神来,刘志想到了些事情,只道“朕这女儿啊,见过面之后便知道,她不是留在京畿的乖女啊,或许到时候该送她去看看战阵了,这样才能让她知晓战阵之险,这样才能让她回到朕的身边尽尽子女之责,纪明将军,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啊!”
    段颍笑了笑“陛下都这么说,这麒麟女臣却是越发想见见了,当然若是陛下送她去看看世面,到时候便交给我吧,保管让她既既知道厉害,又不会受伤。”
    刘荨这边倒是并不无聊,和这名叫吕强的小黄门聊了一些宫廷之事到是不无聊,还知道了许多宫廷秘事,算是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倒是一次有意义的交谈。
    曹节很快便回来了,拿着一张丝帛材质的手谕,还盖了御印的,交由刘荨手里,赔着笑道“荨公主久等。”
    刘荨并不介意,只伸手将丝帛接过,“嗯,有劳常侍了。”
    刘荨笑着将丝帛展开在桌案上,手敲着案上,听出其中内容,低声道“原来是要我自己去冀州郡国要,鱼鳞甲五百套,皮甲五百套武器都齐了,到是大方。”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许多,毕竟从这运回去浪费不少人力物力,这老爹也是有些脑子的。
    刘荨收起手谕,笑着抬手一礼便请辞道“多谢了,如此还请常侍带话父亲让他多注意身体,我便先告辞了。”
    曹节也不多说,只答应下来,然后送刘荨出殿去。
    揣着手谕的刘荨又端坐在车架上出了宫,靠着窗坐下,舒适的松了一口气,只高兴的用手点着车架,心道“身份这东西啊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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