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座巨关雄城,好一座镇城之阵!”

    万仞玄关之巅,玄清与玄阳二人并肩而立。..

    猎猎天风卷动绛紫色云袍,浓重的阴云将二人笼罩在迷蒙之中。

    站在这顶摩霄汉的巨峰之上俯望,只见下方雄伟浩大的兴平城隐藏在成片的阴云之中,偶有金光乍现,便扶摇重霄。

    “只是四百万晶石挥洒出去,师兄积蓄恐怕寥寥无几了吧。”

    玄阳晒然一笑,旋即两人便陷入沉默当中。

    此时距离东域诸宗神君降临,已逾两日。

    当时,玄阴那位归元剑君不知被何人所伤,云无悲趁机暴起,将之斩于剑下。随后诸人便退入兴平城中,日夜不停将残破的大阵修复,龟缩不出。

    原以为此番是在劫难逃!

    倘若那些神君出手,莫说这不知名的大阵,便是万仞玄关亦要山崩地裂。谁曾想,诸宗神君降临之后,整个玄关之北坟场便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当中。

    随后一日,玄重真君独身归来,将五位师兄弟尽数带走,只留下他二人与叶云真君在此,处理余下首尾。

    临行前,言道:凡俗诸事已毕,十载之内兴平为我听云所有。

    这位真君在留下只言片语之后,便带领听云之修匆匆离去,甚至没来得及见云无悲一面。

    至于这“首尾”,不问可知!

    玄清冷笑一声,“兴平七成之地,有清心阁隐术大阵笼罩,想必无悲有些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倒是赤炼宗那如意别府,竟也堂而皇之的入驻兴平城中,乱局呐!”

    玄阳真人不禁莞尔。

    神君降临,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玄阴之修北退,反倒是赤炼宗别府入驻兴平,其中深意昭然若是。

    对于听云宗而言,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贪狼宫

    云无悲与青黛老妖凌空踏虚,站在绣闼雕甍的殿宇穹顶。

    在两人身前那一望无际的血河平原之上,十余万血浮屠盘膝而坐,青松等四十余金丹亦赫然在列。滚滚血河自贪狼星高原溯流而下,奔流不息的汇入血浮屠体内。

    天际,阴风云涛生灭。

    骇人的气旋将漫天阴云搅动成遮天蔽日的漩涡,分解出纯澈无比的煞力,灌入地面人群体内。

    更远些的地方,一枚乳白的小钟,在重霄高悬。

    伴随着清脆的钟鸣,无数乳白骨花自小钟之内涌出,又自九霄垂落,继而闪烁着漫天白光,融汇入地面诸人头顶百汇。

    远远望去,十余万血浮屠、连同云无悲麾下四十余金丹真人,肉身不停的在膨胀收缩当中来回往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反复的变化好似轮回一般,而十余万血浮屠的气势,却是愈发的凌厉难当!

    青黛老妖双目微米,宽大的青袍洒下一片流光,淡然开口。

    “此战血浮屠损失近十万,七成陨命那位归元剑君剑下。经此一役,星主麾下二十万血浮屠损失虽大,却俱成精锐。再得星主这骨花锻体,虽仍旧是地阶中品道兵,战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比之玄阴傀军,更强了数分!”

    云无悲闻言,不禁苦笑一声,唇齿之间苦涩泛滥。

    “强又如何?”

    经此一役,他对于破道之迷障时的感悟,愈发的深刻。

    大道缥缈,天道高远,不可寻。

    以他如今金丹第二境伏矢期的修为,也唯有“人道”有迹可循了。

    白骨殿险象环生,几乎陨命那白骨骷髅手中;兴平城外一场大战,本以为有三十余万血浮屠太上玄灵之力加持,战一二元婴不在话下。

    谁曾想,仅仅是玄阴剑脉一位寻常真君,便可将他所依仗的东西,击打的粉碎!

    倘若没有青瑶仙子出手,如今自家连同麾下数十万人,已是剑下亡魂了吧?

    心之所想,青黛老妖悉知。

    当即不可置否的淡然道:“老夫曾言,玄鹰涧无道兵。大千世界声名显赫的道兵劲旅,哪怕没有顶尖大神通之人坐镇,亦可震慑一方世界。”

    话音一顿,青黛老妖略微沉吟,又道:“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真经境界分明,天地玄黄。如今血浮屠不过是最微末的地阶中品,尚不入道兵之流。哪怕如此,亦可将星主战力从金丹第二境强推至元婴境,倘若星主如今乃是金丹大成、半步真君,又当如何?倘若血浮屠诸军有百万千万之巨,进阶至地阶巅峰,又是何等模样?”

    。。。

    三日之间,兴平城七成之地北清心阁隐匿大阵笼罩。

    云无悲刻意分批将血浮屠收入贪狼宫中锻体,余留一部分在外,以掩人耳目。

    三日时光,倏忽而过。

    这一日,笼罩在兴平城内的大阵缓缓消散,没有人知道这几日,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日云无悲将血浮屠交于玉面书生王伦,青松诸人亦受王伦节制。

    随后便与玄清真人、玄阳真人,以及叶云真君兼程南下。

    此时,靖边侯府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云浩程颓然迈出崇明阁,不理会阁外明火执仗的侯府侍卫,失魂落魄的走向了侯府深处。

    大殿之中,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作鸟兽散,袅袅暖烟之中,只余御府令黄公公以及那素衣女子。

    天色渐晚,夜幕微沉。

    如豆般的宫灯在摇曳中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白衣女子慵懒的侧卧崇明阁高座云榻之上,赤裸的玉足在云榻之前轻轻的摇晃不休。

    依栏处,黄炳文瘦小的身躯斜靠着围栏,怡然自得的浊酒畅饮。

    “那老东西果然如仙子所料,推诿不肯接旨,着实恼人!”饮一口琼浆,黄炳文下场的眸子露出危险的目光,讥讽道:“靖边侯云游四方,不在府内,故不敢逾越?该死!当真该死!”

    尖利的声音在暖烟之中回荡。

    素衣赤足女子花容之上,笑意延展,却不曾有只言片语。可在其心中,却隐隐有一丝危机之感萦绕不散。

    她不知这种感官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生。

    按理说庆朝北地当是大局已定才对!

    幽州半数金丹之修陨命梁南,其中便有靖边侯两位金丹之修;三十余万侯府虎豹骑折戟沉沙,那位鹰扬真君,也有人出手相制。可谓是万无一失才对!

    思忖之际,黄炳文信步云榻下首,阴翳的眸中戾气翻涌。

    “昔年虞州韩家老祖曾言:云氏一族,起于青萍之末,亦注定要止于草莽之间。那唤作‘云无悲’的黄口小儿胆大妄为,倒行逆施幽州靖边侯府,数百载生聚的根基毁于一旦。今日,那老儿抗旨在先,仙子当施以雷霆手段,夷其族,震慑幽州!”

    黄炳文虽也是金丹境真人,到底是境界尚浅。

    看不透素衣女子青纱后面的神色变换,又昂首饮一口琼浆,颇为扼腕的道:“濮阳虽仍有十余金丹汇集,但境界均不过通天云路排位一千五百阶左右,以仙子的修为道业,手到擒来——”

    语未休,素衣女子黛眉微蹙,厌恶之色一闪而逝。

    思及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危机之感,女子不理会黄炳文错愕的目光,素衣翻飞如雪,倏忽之间飞出崇明阁之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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