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青蛙,快乐你我他。裴穗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渐渐驶出了出去,心里同样火得不行,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跟着扬长离去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不宜出门,所有不好的人和事都让她一晚上遇全了。才送走贺霆舟,又撞到了叶孟沉这个枪口上。

    可怪老天爷也没用,该道的歉还是得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着急,没有看见旁边还有人,不是有意的。”裴穗按了按突然间狂跳不止的眼皮,表情真挚地关切道,“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叶孟沉依然穿得十分随心所欲,像是吃了晚饭过来散步似的,藏青色的短袖衬得他的脸色更臭了。

    听了裴穗的话后,他把唇间的烟拿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俯下.身子,吐出的烟圈全喷到了她的脸上,语气缓慢而不善道:“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

    呛人的烟雾还未完全散去,眼前的光也几乎全被叶孟沉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裴穗不太适应这样的近距离,微微曲着膝盖,身子向后仰着。

    她也就是客气客气,他还当真了?是不是男人啊,这都要碰瓷,明明她的手连他的衣服都没有碰到,有事也不可能是她造成的吧。

    裴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看对方的表情,好像并不记得自己的样子,她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于是更加坚定了“刚才贺霆舟是在发酒疯”的想法。

    可惜不记得并不意味着不会被叶孟沉拿来出气,这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站着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那人可能刚被胖揍过一顿,脸上带着伤,这会儿都还在发抖。

    “您看我净胡说些什么,就我这么点儿力气,哪儿能让您怎么样啊。”裴穗估摸着他又被谁惹得不顺心了,正嫌一个出气筒还不够解气,也不敢再火上浇油了,先把高帽给他戴上,而后又朝大厅里看了看,“不好意思,里面好像有人正在叫我,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一下再说吗?”

    说完后也不等对方回答,裴穗转身就往里大步走去,把叶孟沉留在了原地。

    这是当他眼瞎还是耳聋呢。

    叶孟沉不怒反笑,长臂一伸,轻而易举便扯住了裴穗的裙子,稍一用力,直接把她拉得踉踉跄跄往后退。

    “……”我靠,不打女人就可以扯女人裙子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怎么就这么困难。

    对于叶孟沉丧心病狂的程度,裴穗是亲眼见识过的,知道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只能苦着脸,把小礼服往上提了提,好好护住了自己的胸,不敢再耍什么小聪明了。

    但她刚一转过身去,身后就传来了“嗒嗒嗒”的高跟鞋声,来者很快就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裴穗拿眼瞧了瞧,没想到竟然是赵莉。

    她毕恭毕敬地站在叶孟沉的旁边,可甫一开口便被打断了:“滚远点。”

    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赵莉被呵斥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说道:“叶先生,贺先生让我来……”

    没说完的话又再一次被打断了,不过这回叶孟沉的语气倒没那么冲了。

    他挑了挑眉,积郁在眉间的不悦散去少许,轻哼了声,道:“回去告诉他,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老子,让他自个儿来。”

    一晚上都没见着的人,这会儿倒想起他来了,还真以为他叶孟沉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放他大爷的狗屁。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被夹在中间的裴穗没有说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决定在一旁静观其变。

    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所以压根儿没指望赵莉是来救自己的。不过就算她是来找叶孟沉也是好的,万一说的是件什么急事儿,他不就没空再在这儿作妖了吗。

    可赵莉被叶孟沉的话说糊涂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明白后解释道:“抱歉,叶先生,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贺先生只是让我把这位小姐送上车,并没有说让您去找他。”

    “……”我靠,这又是玩的哪一招?

    裴穗的大脑死机了两秒,抬头怪异地看了赵莉一眼,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又觉得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编个谎话,只为了把叶孟沉支开吧。

    而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还有一个人。

    “你说贺霆舟让你过来干什么?”叶孟沉的脸变得比夜空还黑,视线重回到裴穗的身上,凌厉得仿佛能把她的后脑勺凿出一个洞来。

    可怜裴穗好不容易才隐身成功,结果一句话的工夫,又变成了关注的焦点。

    她就站在叶孟沉的身侧,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现在很不爽”的信号,甚至隐约间已经听见了炸.弹倒计时的滴滴声。

    暴风雨前的平静比暴风雨本身还可怕。

    赵莉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面露难色,可该说的还是要说:“贺先生让我来送这位小姐上车。”

    她的话音刚落,裴穗便被人从后面重重推了一把,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叶孟沉的声音,火药味十足,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行啊你,还给我搁这儿扮猪吃老虎。好玩吗?”

    “……”好玩个巴拉拉啊,她就是一头如假包换的猪好吗。

    虽然这些有钱的大爷都惹不起,可比起几百年也见不到一次的贺霆舟,叶孟沉作为会所常客,能遇上的机会太多了,指不定明儿就被他逮住好好收拾一顿。

    裴穗一向很识时务,趁他还没有完全大暴走前,赶紧解释道:“叶先……”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有多远滚多远!”可惜叶孟沉没心情再听她说话了,一脸的不耐烦,又对着赵莉大声吼道,“妈的,贺霆舟人在哪儿!”

    “……”

    看着那个行走的炸药包越走越远,裴穗辛辛苦苦平复的心境又被搅得一团乱,总觉得贺霆舟是故意的。

    这下好了,把长期活跃在线上的大魔王也得罪了,会所里恐怕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裴穗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又看见了赵莉的那张脸,更加忧从中来,有些奇怪为什么来的人刚好是她。

    如果一件事情巧合得太明显的话,八成有问题……夭寿,该不会是因为赵莉把她刚才说的那些鬼话全一字不漏地告诉给贺霆舟了吧?

    裴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路,终于在上车前忍不住问了句:“您知道这车是要开到哪儿去吗?”

    “贺先生没有说。”赵莉回答还是那么一板一眼,不过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还帮她把车门打开,“请上车。”

    黑色的辉腾在夜色下静敛光芒,可落在裴穗的眼里,更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吃得骨头连都不剩。

    她心里没底,一边侧眼瞄了瞄车内的情况,一边和赵莉胡掰瞎扯着,想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点话来。

    谁知道赵莉一点也不不买账,态度还是和善的,但说的话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裴小姐,请上车吧。”

    “……”

    不幸中的万幸是,车上只有司机一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这让裴穗安心了许多,坐上车后全程盯着他那浑欲不胜簪的脑袋,手也一直放在手拿包里。

    裴穗刚才故意摔了一个酒杯,把碎玻璃都捡包里了,此刻尖锐的棱角刺进她的掌心,带来的轻微疼痛让她有种安全感。

    要是最后真躲不过,就拿出来吓唬吓唬他。反正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总有一半的胜算。

    可司机大叔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的,隔个三五秒就看一下后视镜,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暗藏杀机,笑哈哈地为自己辩解一下:“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把你抛尸野外的。”

    这么别具匠心的安慰并没有缓解裴穗的紧张,不过见大叔是个老实人,她也没那么防备了,试着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要去哪儿吗?”

    “嘿,就这事儿啊。”没想到司机大叔真的没什么坏心肠,听了后摸了摸脑袋,一点也不含糊,爽快地回答道,“去b大啊。”

    “……”她学校?

    裴穗被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弄得一头雾水,剔透的瞳仁里写满了不相信。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也不好再继续盯着司机大叔,只能望着窗外。

    最后车子真的停在了她的宿舍楼下。在她下车前,司机大叔还拿出个东西,递给了她。

    裴穗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手机,这下她的思绪乱作一团,更加理不清楚了,讷讷地问道:“贺先生……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没了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带话给贺先生?”

    “……没有没有没有……”

    裴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说完后连滚带爬地滚下了车,直到回了寝室都还没回过神来。

    贺霆舟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这么瘆人,让她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觉。

    至于眼前这位,她不敢断言他是属于上述情况的哪一类,又或许一个都不是,可能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儿罢了,毕竟有钱人的脑回路和一般群众不尽相同。

    要是在两人毫无交集之前,无论贺霆舟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那都是他的事儿,裴穗没有资格妄加评论什么,也没那美国时间去管他的事。

    可就眼下这情况来看,现在的她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资格的。

    不过想被他玩的大有人在,无论男女,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为什么每次都拿她做实验啊,真以为豆腐不给钱就可以随便吃吗,什么破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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