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怕是治不好,只需得好好养着。”

    一开始歌儿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悄悄拉着我的袖子问我:“哥哥,那些人是谁啊,为什么总来看歌儿?”

    “他们是大夫。”

    “我不喜欢大夫。”一向温柔的歌儿,第一次说出讨厌人的话。

    “为什么?”

    “娘不高兴。”歌儿看着母亲皱眉叹息的样子,撅起了嘴巴。

    一年又一年,歌儿体弱多病,总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几乎不曾到外头去过。

    父亲是大将军,常年在边关,总是难相见,但每次回了府,就会第一时间去看她。

    我和母亲也常常陪着她。

    母亲教她习字看书,我便耍功夫、编蚱蜢逗她笑。南叔叔偶尔也会来看看歌儿。

    歌儿一直很乖,就算生病时很痛苦,也不哭不闹。她一个人的时候,会静静地坐着看书,母亲很欣慰,也很惆怅。她说歌儿性子太坚忍,一生顺遂便罢,若是遇了挫折,怕是要变了性情的。

    歌儿八岁的时候,府上来了贵客,不知那位贵客对母亲说了什么,母亲终于答应让我带着歌儿出府玩耍。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我背着歌儿去了雍京里最出名的桃花林。这个季节,会有很多官家贵人喜欢到此处游玩,一些年幼的公子小姐也会在护卫的保护下到这里玩耍。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有很多与你年纪相仿的公子小姐,你或许能同他们耍得来。”

    “不需要。”歌儿靠在我的肩膀上,倔倔地说了一句,“他们同我耍不来。”

    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但还是将她带了过去。

    果然,我和歌儿一到桃花林,许多小孩子就好奇地凑了上来。

    我就说嘛,我家歌儿这么招人疼的孩子,怎么可能交不到朋友……呃,歌儿你不要那么臭脸,你看又把许大人家的四少爷给吓跑了……等等,赵小姐别走,歌儿她只是害羞……

    “哥哥,我都主动跟他们说话了。”

    是是,主动说话当然好,如果歌儿你不绷着一张脸,张口闭口就拷问人家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就更好了。

    后来我想了想,歌儿应该是故意吓走那些人的。小孩子么,好奇心总是旺盛得很,他们见了歌儿,总是问歌儿这个那个,还问歌儿为何以前从不到桃花林来……

    我还以为歌儿来到这喧嚣的游玩之地,性子能开朗起来,也能有几个玩伴,可现在情况却不太好。

    是我想差了,或许歌儿早就习惯一个人待着了,来了此处,她却是不自在。

    也罢,明日便不来了。

    “呜呜呜……”我正这么想着,歌儿那边围了一群人,人群里传来一阵哭声。

    我心里一跳,害怕歌儿出了什么事,连忙赶过去。

    冲进人群一看,却是个锦衣小公子,正坐在地上委屈地哭着。那小公子看着比歌儿还小个一二岁,模样轻灵秀气,唇红齿白,比起歌儿竟分毫不差。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岁的大孩子,恶声恶气。

    “哼,自打这家伙来了,周妹妹她们都不跟我玩了!”

    “哭什么哭,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怂包,真不知道周妹妹她们怎么会喜欢你!”

    领头的那个,甚至还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上去……

    那小公子也不哭了,呆呆地看着那个大孩子,直到那绣着精致花纹的衣领被人拎起,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我蹙起眉,瞥了眼歌儿所在的地方……歌儿她正低头编蚱蜢呢,那一副闲人勿近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很是无奈地松了口气。

    而那个小公子,估计是害怕,眼泪又汪汪地流了下来。那大孩子喷着粗气,抡起拳头就要往那张小脸上打去!

    怎么回事,他家的护卫呢?主子有了危险竟然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就是我带着歌儿出门,母亲也在暗地里派了几个护卫跟着。

    我正要上前阻止,谁知道这时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突然射出,狠狠打在那大孩子的手背上。

    “嗷——!”虽然没有一丝内力,但巧劲倒是有几分,那孩子的手立刻破了皮,流出血来,疼得他嚎叫了一声。

    那功法,正是我宋家的透骨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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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大家都是大小姐大小姐的喊我,然而我小时候其实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爹爹忙于朝政,而娘……忙着开青楼!

    我实在不明白,娘好好的尚书夫人不当,为啥要当个鸨娘。

    “盈盈乖啊,娘楼里来了个新姑娘,得去看看,你自个儿去玩吧……”

    我:“……”

    幼年时,娘总是把我当男孩子教养,于是我就被奶娘打扮成了一个美美的小公子,接着就被家里的护院给抱到外头去了。

    正是桃花节的时候,护院(其实就是奶娘的儿子,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头)把我带到了雍京城郊最热闹的桃花林。

    许是我打小就魅力不浅,我才到桃花林玩了几日,就有几个小姐妹天天围着我转。

    本小姐也是很烦恼,看她们那样子,好像是喜欢上本小姐了。但本小姐又不能告诉她们我的真实身份,毕竟我不想让人把我当做喜欢装成男孩子的变态。

    (数十年如一日女扮男装的宋清歌:“……”)

    可是没想到,那个户部尚书家的钱三公子找上我了,硬说我骗走了他周妹妹的心,他们几个合着伙骂我。

    本小姐自然是不惧他们无谓谩骂的,可是……

    他们长着肉滚滚的身材,撕眉弄眼,鼻子喷气,哦其中还有一个一边附和钱公子一边吸鼻涕的……我被生生他们丑得吓哭了!

    这就不说了,那个钱公子,居然还想打我!

    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护院那个毛头小子,一到游玩的地方就像脱了缰的野狗,早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身边那些人全都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毕竟尚书公子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还有谁能来救我……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也是尚书之女,还是最有实权的兵部尚书柳大人的嫡女,我怕个毛毛虫啊!

    正当我要说出身份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娘几日前说的,父亲很快就要升官了,这个节骨眼儿我要是惹出什么事来,会被娘亲打屁股的吧……

    被娘用竹片抽一顿,还是被眼前这个钱公子打一拳?

    以娘的个性,我要是被打了,她肯定心疼,然后暗戳戳地报复回去,所以,电光石火间,我果断选了后者!

    可是还是好害怕呜呜呜,拳头眼看就要落在我脸上了,我闭上了眼,突然,耳边炸起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那个钱公子的手流血了耶!

    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她居然会功夫!

    我注意她好久了,每个过去跟她搭话的人最后都会逃开,后来她就一个人待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在看我,还对我伸出了手!

    不不不,娘亲说了,在外面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我麻溜地一脚踹开那个钱公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她面前,“啪”地一爪子拍在了她的手心里。

    她看着我,眉头不自然地跳了跳,然后抓着我的手就跑。

    我们跑了很远很远,都快跑出桃花林了,我很兴奋,几乎停不下脚步,这种欺负了人就溜之大吉的感觉实在不要太爽!

    可是,她跑不动了。她看起来比我大了一两岁,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好像很难受。

    “你怎么了?”我担心她。

    “没事。”她摇摇头。

    “我从未跑过这么远的路。”

    她忽然笑了。

    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

    “我叫宋清歌,你叫什么?”

    “我叫柳……条。”

    我当时不知怎的竟没有说出真名。后来我懂了,当年的我,也许是想等自己打扮成一个美美的小姑娘后,再站在她面前,然后有点害羞地告诉她,我叫柳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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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过后,宋清歌和柳条就成了好朋友。

    柳条总喜欢在宋清歌身边转悠,宋清歌总是嘴上嫌弃柳条烦人,却没有像对别的小孩一样把她赶走。

    宋清歌看书的时候,从来不看书的柳条也装模作样地捧着本书待在一旁,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看看宋清歌。

    宋清歌编蚱蜢编草篮的时候,柳条也学着编,但她不知怎的永远学不会,宋清歌只好一次又一次编给她看,最后编完的那些东西全都送给柳条了。

    “清歌,我生辰快到了,到时候你能送我一只这——么大的蚱蜢么?”柳条用力地张开肉肉的小手臂,似乎想要比得更大些。

    宋清歌白了她一眼,“不,我就送你巴掌大的。”

    “啊?”柳条垮了脸。

    “不要?不要那便算了。”

    “嗷要要要!”

    可是宋清歌到底还是送了她一只很大很大的蚱蜢,用竹条编的,有两个手臂那么大。柳条看到它的那个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好大!清歌你编了多久?”

    宋清歌蹭了蹭手心里短短几日内就磨出来的薄茧,微微扬唇,“没多久,我想编,自然是很快就编好了。”

    柳条欢快地嗷了一声,就差把宋清歌扑倒了。

    那天,刚巧宋家的哥哥没有来,只有将军府的两名护院跟了来。可不知为何,两名护院被四周接二连三的动静引开了。

    就是柳条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宋清歌更是一把拉起柳条,打算离开。

    然而却晚了!钱三公子,正带着几个手下,围了过来。

    他还记恨着这两人,终于等到宋棠没跟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他也清楚,宋清歌是大将军的女儿,哪怕宋将军如今不在雍京,也不是他能够欺负的。

    那个姓柳的臭小子就不一样了,雍京里柳姓大户只有柳尚书一家,柳家只有一个嫡女,足不出户,这臭小子想来不过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公子。他不狠狠揍这臭小子一顿,实在难消恶气!

    宋清歌蹙眉,不动声色地将柳条护在后头……

    “后来,宋清歌为了保护柳条,竟然当着那钱公子的面,拿树枝划破了自己的手。”

    “她说,这样便算抵消了,如果钱公子敢再伤她们一丝一毫,她必定锱铢相报!”

    “然后呢?”

    客栈的厢房中,一个穿着白服黄裳的女子,微显醉态地抿了杯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钱公子自然不敢再对她们怎么样,只是一脚踩破了那只大蚱蜢。”

    “而宋清歌,手上从此留下了一道疤,再后来,她就病了……”

    “柳条没想到她的身体竟然那么弱……”

    “柳条每天都去桃花林里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宋清歌……”

    “柳条开始跟她爹娘说她想读书学武,可是还没等爹爹找来武术高强的师父……宋家满门抄斩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雍京,连奶娘都知道了。”

    柳盈盈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投影在她那清美绝伦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伤感。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变得强大,却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的时候,得知自己从此以后,永远都见不到宋清歌了。

    所以,在她接手流月阁的第一天,她就将钱尚书贪污的罪证,送到了他政敌的手中。

    什么温柔尔雅、心地善良的雍京第一才女,都只是假象,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虚伪的人,那么久远的一件事,却记仇了这么多年。

    没办法,难道要她去对付高高在上的梁帝和梁王吗?更何况,梁梓潇那臭丫头是她的朋友。

    时间久了她也就忘了,忘了有宋清歌这个人。

    谁曾想竟然有个叫宋清歌的人做了梁梓潇的郡马!她不相信那个清冷似冰的男子会跟宋清歌有什么联系,但还是忍不住去查这个人的背景。

    查不到,什么都查不到,不知此人何时出现,从何处来。

    也罢,她手里要忙的事有太多,一个不相干的男子,何必时时想着。可那天,梁梓潇却跳上她的马车,一把将手里的包袱扔给她,要她送到城外军营。

    她送了,却也看到了那道疤。细细浅浅,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真是宋清歌……竟胆大到连名字都不换!

    然而还没等她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她就得知了施奉允的阴谋。原来宋氏满门是被冤枉的,宋清歌是回来翻案复仇的……

    果然,她帮了宋清歌,彻彻底底地跟宋清歌站到了一起。

    宋清歌也和离了。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家伙,明明喜欢梁梓潇却还能这么狠心。柳盈盈暗骂,但内心却抑制不住阴暗地欢喜着。她往后都要陪在宋清歌身边,她要让宋清歌喜欢上她。

    可是,她看见宋清歌在哭。

    “我从来没有动过心,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甩袖转身的时候,那人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她从未见到过宋清歌的泪水,当年见不到,后来重逢了更是不可能见到。

    “哥哥你还记得那个桃花林吗,小时候你经常带我去的……”

    “对了,今天似乎是桃花节呢……桃花节啊……”

    “哥哥,我好想梁梓潇,好想……”

    宋清歌就那样靠在宋棠的肩上,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湿润得好像要化开了一样。

    终究她们还是在一起了,和离书有什么用,梁梓潇一走,宋清歌就慌了,日夜不辍地奔波寻找。

    梁梓潇这辈子就栽在宋清歌一人手上了,宋清歌又何尝不是。

    而她柳盈盈呢?

    只是一个不远不近不清不淡的过客。

    “照你这么说,那宋清歌也算是负了你,可要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黄裳女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柳盈盈面前。

    “你?”

    “是啊,别,别看我酱紫,我可是北翟第一高手呢!”喝醉的女人总是有些嗲气的可爱。

    “她武功也很厉害。”

    “那就拼智谋,当今可是我一手捧上那个位子的!”没有她,宇文天成可没那么容易继位。

    “她也很聪明。”

    黄裳女子顿时愁了,一个几乎跟她不相上下的人,她要如何才教训得了呢?

    “得了得了,人家妻妻俩都是我的朋友,你在这瞎凑什么热闹。”柳盈盈没好气地将人扶住,往床边走去。

    在宋清歌和梁梓潇大婚的那一天,柳盈盈就离开雍京了。

    她想散散心,一路向北而去。数月后,天气渐冷,她在半路被大风雪阻了路,困在了这间客栈里。

    客栈只剩一间房,那个匆匆赶到客栈的黄裳女子央求着她,希望能与她同住。

    柳盈盈才不想答应呢,可是,她看见了女子挂在腰间的玉佩。那是被收录在流月阁暗册记录里的玉佩。

    于是柳盈盈改了口。

    这个爱喝酒却不会喝酒的一杯倒的姑娘,姓叶阳,名秋,是漠京第一世家的少掌门叶阳穗的妹妹。

    这个叶阳秋真是性子天真,住在一起才几天,柳盈盈就将她的背景全部套了出来。

    世人都知道叶阳穗是北翟最优秀的女子,是叶阳家的嫡长女,却不知道真正的嫡女,本是叶阳秋。

    当年叶阳秋的父亲宠妾灭妻,叶阳秋的母亲死后,二房反而成了府中的主人,所有属于叶阳秋的一切全部被叶阳穗夺走。

    好在叶阳秋生来聪明,更兼幼年时不知被谁教了一身武功和医术。叶阳家的家主发现后,对她也有几分看重,后来叶阳家投靠了九皇子宇文天成。

    宇文天成之所以能瞒过宇文天钊登上皇位,都是她叶阳秋在背后出谋划策,最后功劳落到叶阳穗头上去了!

    她满心仇恨,逃离叶阳家,却一路被叶阳穗派来的人追杀。

    终究还是师父救了她。

    “秋儿,师父与你几年未见,没想到你竟落魄至此?”那调侃的声音让她在生死边缘差点气得抓狂。

    “秋儿,我该去见见我大徒弟了,剩下的事你就自己解决吧啊。”没心没肺的师父,你好歹把我伤治好再走啊!诶,等等,她拜了这么多年师父,头一回知道她竟然是个二徒弟!

    “秋儿,不久后你就会遇见你命中贵人,她会助你完成心愿的。”等等,师父你不要每次都这么神神叨叨地留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不久后到底多久啊!贵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啊!

    师父还是什么都没说,人一飘就没影子了。她这个师父,就跟个狐狸精似的,贼贱贼狡猾!

    但是师父从没骗过她。她真的遇到了贵人,在客栈中见到柳盈盈的第一眼,她就认定这人一定是她的贵人。

    柳盈盈是大梁太尉之女,而叶阳穗上个月刚从漠京出发前往大梁,欲谈判赎回宇文天钊,柳盈盈留她在身边,当然只是为了套话。

    这些她都知道,她叶阳秋自然不是什么天真的人,能在叶阳家安然长大,又岂能没有手段?

    与其遮掩身份,还不如坦诚地告诉柳盈盈一切,很明显,柳盈盈对她渐渐放下了心防,甚至在以为她喝醉的情况下,说出了心事。

    柳盈盈一把将人推到床上,她揉了揉自己纤弱的腰肢,轻声骂道:“看着挺瘦的一人,重得像头猪!”

    骂完后,她俯身替叶阳秋盖好被子,然后和衣躺在叶阳秋身边,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而叶阳秋,却在此时睁开了满是迷蒙醉意的双眼。

    她是很容易喝醉,一沾酒就醉态毕露。但除了师父没人知道,就算喝上十壶烈酒,醉得一塌糊涂,她的神智依旧清醒得很。连师父都说她很神奇呢~╰( ̄▽ ̄)╭

    当然,虽说已经打定主意坦诚对待眼前这个漂亮的贵人了,不过在她们关系还没好到说出这个秘密不会被打之前,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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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儿,你在做什么?”

    离她们大婚,不过刚刚一月。昨日,是她们回到雍京的第一天。

    宋清歌半是慵懒地仰起身子,身上的被子立刻滑了下去,露出一大片诱人风光。梁梓潇穿着单衣站在一旁,见了宋清歌这模样,脸红心跳手微抖,差点把手里的盒子给掉地上去了。

    “夫君,你醒了!”梁梓潇连忙走过去,一脸紧张地看着宋清歌。

    宋清歌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温柔道:“不碍事,我……不疼。”

    是,昨夜,她家夫君将自己交给了她。

    “夫君你居然脸红了耶!”梁梓潇一脸惊奇指着宋清歌,更兼有几分遇见神奇事物的兴奋。

    宋清歌瞬间冰块脸:“……”

    “好了,你还没说你方才在做什么呢。”宋清歌起身,披了件单衣。

    梁梓潇指着堆在一旁的东西笑道:“你我二人大婚之事,许多人都知道了,许多人送了礼过来,有皇帝伯伯的赏赐,还有四表哥送的,盈盈送的,就连原景也送了呢……”

    如今她们打算半个月住在宋府,半个月住在郡王府,这些礼之前就送到宋府里来了,只是先前她们不在雍京,都还不曾看过。

    “哦?”宋清歌随手打开一个礼盒,是一对同心结,原景送的。看来原景姑娘除了武艺高强,倒也心灵手巧。

    “夫君你快来看!”梁梓潇好奇地喊了一声。

    宋清歌走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那陶黄木打造的箱子里放置的东西。

    箱子用绣布精心铺垫了四周,红垫子上放着一只大大的竹编的蚱蜢。只是那蚱蜢有些枯黄,背部还有些修补的痕迹,像是已经编好许多年了。

    蚱蜢的旁边,竟还放着一只用竹片新编成的包子!颜色翠绿鲜亮,编得极为神似。

    “噗,这莫不是柳盈盈亲手做的吧,包子是指我……难道蚱蜢是指夫君?”梁梓潇笑弯了眼,乐不可支地拿起那只大蚱蜢瞧了又瞧。

    “柳……条?”宋清歌脑海中的记忆翻涌了起来,她有些惊讶地接过那只蚱蜢。

    “怎么了夫君?”梁梓潇疑惑道。

    “潇儿,柳盈盈她……居然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宋清歌抱着大蚱蜢抬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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