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见秋芝杵着不动,眉毛一横,立马拧起她耳朵打了个圈,“还不快过来,死丫头你是怎么了?从昨晚到现在就不对劲!”

    秋芝挣扎了两下,条件反射的伸腿踢恶妇,可是人小体弱不但没踢着还被扇了两个大耳光,打得她头晕耳鸣的,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跪在路边了,恶妇又把碗朝她面前踢了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恶妇冷哼一声,“我跟你说,跟着千知夫人就是你这辈子唯一出路了,以后你就知道感谢我给你寻的好前途了。”

    随后这恶妇颇为感慨的叹息一句,“文家就只剩你弟弟一根独苗,你身为长女也该做点贡献了。”

    好在秋芝没有飘絮的记忆,这种话自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只是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有些不爽。

    恶妇说完也直直在她旁边跪下来了,摇身一遍敛起了方才那些凶恶气质,突然端出一份卑微可怜的姿态对着来往行人不断磕头,“求各位大爷夫人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赏一两个铜板买口饭吃,妾身给各位磕头了。”

    这女人的形象转变得太快,方才还在盛气凌人,现在就卑微的伏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头,还真磕得结结实实,就连这么讨厌她的秋芝也有些许动容。

    突然咚的一声,文飘扬也跪了下来,恶妇愣了一下,满脸震惊,“飘扬,你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文飘扬摇头,神色倔强。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是文家唯一的男儿,行乞这种事万万做不得,我不允许你给文家祖宗丢脸,你快起来。”

    秋芝翻翻白眼,不断唏嘘,好个重男轻女呵!

    文飘扬摇头道:“娘,孩儿跪的是您,求您不要把姐姐卖掉!我以后可以少吃一顿,把我的口粮匀给姐姐,姐姐也是文家唯一的女儿,求娘不要卖掉姐姐。”

    “你说什么呢,你快起来!”

    “不,娘不答应,就恕孩儿不孝。”小男孩倔强的摇头,“我已经没有爹了,在这世上只剩姐姐和娘两个亲人了,飘扬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

    啊……古代的小孩还真早熟呀,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话,秋芝虽然抱着看戏的态度,但听到这话时心里多少也生出一些感触来。她在现代是独生子,没想到穿越过来还多了个弟弟,体验了把手足情深的感觉。

    可惜恶妇依然不为所动,转头恶狠狠的瞪着秋芝,“还不快叫你弟弟起来。”

    秋芝虽然不愿意朝恶妇低头,可是掂量一番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筹码,只能硬气头皮服软道:“娘,女儿不想离开你们。”

    虽然很不愿意叫这恶妇娘,但是相比之下她更不愿意被卖去窑子呀!

    古代医疗条件那么差,做窑姐这样的高危行业,整天和各种性病打交道,她才不要呢!卖给千知夫人还不如待在这恶妇身边受虐待。

    恶妇眼眶一红,恨恨道:“你真是糊涂呀!不是娘狠心,而是少你一个拖累你弟弟就多一份活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想办法保住文家唯一香火,文家的门楣还得靠你弟弟去光耀呀!”

    少一个拖累……秋芝默然,这话说得再现实不过,舍小取大,弱者总是最容易被牺牲的那一个。

    为什么她是最弱最没价值的一个?

    真不甘心啊。

    突然马蹄得得,小男孩儿和恶妇几乎是同一时间扭头望去,只是小男孩神情凝重,而那恶妇则是满脸欣喜。

    “果然……千知夫人果然来了!”

    恶妇激动得微微颤抖,拉过秋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远处,秋芝循声望去,只见四匹雪白的大白马拉着一辆素白的马车徐徐驶来。

    真是那个千知夫人来了?

    只是……秋芝看着徐徐行驶的马车,突然觉得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四匹白马,不含一丝杂毛,玉带做的缰绳,雪白中添一抹嫩绿,清秀雅致。

    驾车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着同一式样的白衫,一左一右坐在马车门前。一个表情严肃冷若冰霜,一个眉目含笑,整张脸都是暖洋洋的。

    再看马车,白色门帘,白色车身,车顶上坠着白玉珠子穿成的帘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这车主似乎特别喜欢白色,就连车身车轴车轱辘都是白色的,远远望去清一色的雪白一片。

    如此的素,如此的白,仿佛远山高雪,让人远远望着就心生敬畏,只敢远观不可亵玩。

    这车主品味也太好了吧!秋芝不禁在心中暗叹,这样喜欢白色,一定是个很高冷的人。

    可是那恶妇不是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吗?

    妓院老鸨不都是浓妆艳抹满脸脂粉的吗?秋芝忽然觉得有些分裂,她实在不能把妓院老鸨和这个高傲清冷的千知夫人联系在一起呀!

    眼看马车越来越近,秋芝忽然被人拉了一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发现自己被那恶妇拉到马路中间直挺挺的跪起了。

    眼前马蹄缭乱,车轮滚滚,秋芝双眼一闭——完了,要被马蹄踩死了。

    随后马儿一声嘶叫,等秋芝睁开眼时马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她们面前,丝毫没伤着她们。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竟敢惊夫人座驾。”

    那个表情严肃的侍女开口训斥,“你们可知方才差点就毙命于车座之下了,还不快走开!”

    另一位眉间含笑的侍女说道:“阿冰,你这么凶都吓坏这对母女了,以你的驾车技术又怎么会让马儿伤人,不要这么小看自己嘛。”

    阿冰冷哼一声不说话。

    秋芝抬头正好对上白衣侍女一双笑盈盈的眼眸,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看来还没把她们惹怒。

    那少女继续说道:“阿冰,她们既然敢拦夫人座驾,想必一定有事相求,你三言两语是打发不了她们的,不如让我问问她们有何事再去禀报夫人。”

    说完她又弯着眼角对秋芝柔声道:“是不是啊,小妹妹?”

    秋芝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去,恶妇又拉着她磕了一个头说道:“姑娘英明。”

    少女得意洋洋的看了阿冰一眼,“看我说得不错吧?”

    这时一声柔软温润的嗓音从马车里传出。

    “雪儿,你又替我多管闲事了。”

    少女眉梢一动,更兴奋了,“夫人,这儿有对母女拦车,我瞧着有些面熟,便自作主张想要替您问问,您不会怪罪雪儿吧?”

    “你管的闲事还少吗?我又何曾怪罪过你。”顿了一下又道:“问问他们有何事吧。”

    千知夫人的声音不徐不缓的从车中传出,秋芝又惊讶了,听这声音这夫人似乎很随和很好相处呀,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这老鸨的修养还真好。

    雪儿得到夫人首肯,满心欢喜的对她们道:“呵呵,还好你们今日幸运,遇上的是我,要是换做阿冰,早就把你们赶走了。”

    “多谢夫人,多谢姑娘。”恶妇不住磕头道谢。

    雪儿把手一挥,“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未亡人文姜氏,有幸拜会夫人。”恶妇又叩一头,雪儿拦下她道:“场面话就算了,直接说有什么事吧。”

    秋芝在一旁看着,心想原来这恶妇姓姜,真是白瞎这样好听的一个姓了。

    “嗯,文姜氏……”千知夫人重复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文姜氏激动起来朝着车子跪出去好几步,“夫人可还记得妾身?”

    雪儿急忙拦下她,“不可无礼。”

    “夫人可还记得妾身?”

    可是不管文姜氏怎么喊那夫人都没回答她。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阿冰厌恶的看了她们一眼道:“没什么事就让路吧,耽搁了夫人正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阿冰扬手正欲挥鞭,文姜氏急忙叫道:“等一下,妾身人微言轻,夫人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求夫人先听完小女吹奏一首曲子。”

    秋芝眉毛一跳,这……不会是卖身之前的才艺展示吧?她可是五音不全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呀。

    “呃……这个……”

    秋芝支支吾吾,才蹦出两个音就被文姜氏瞪了一眼,呐呐的闭了口。

    只见文姜氏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极为郑重的把它打开,里面有个红布包的东西,打开红布竟然还有曾黑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想必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吧。

    秋芝伸直了脑袋好奇的张望,终于看见一只玉笛露了出来。

    玉笛通体碧绿,泛着晶莹温润的光芒,秋芝一看就知道果然价值不菲。

    没想到这恶妇身上居然藏着这么值钱的东西,那卖掉这笛子不就可以得一大笔钱了吗?何愁还养不活她们姐弟俩,难道这些身外物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吗?

    秋芝不禁为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难过:飘絮呀飘絮,还好你没看见这一幕,你要是知道你老娘宁愿卖掉你养活你弟弟也不愿意卖这笛子八成要气得吐血伤心欲绝吧?

    唉……不过这文姜氏还真笨,秋芝暗自腹诽,都说财不外露,你个孤儿寡母的现在拿这根玉笛出来干啥?难道就不怕夜深人静时遭匪徒抢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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