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那小小乾国知道,吾等南人不是好欺的。”

    将扇子在桌上一拍,说书先生喝一口茶,却道:“曾与雨燕归,不忆伤心事。话说那位夏文绝,当年就出生在咱们南国,就在咱们乾龙城。他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有人道:“那不是四方形了?我怎么听说,那位夏文绝乃是官宦之家出生,后来家道中落,父母皆亡,在咱们乾龙城整日醉生梦死,直到后来幡然醒悟,一年之内就成了大学士……。”

    说书先生是个老头,吹起胡子道:“是你在说还是我在说?想听就听,不听拉到,还脾气了你。”

    周边茶客纷纷声讨老先生:“老先生,我看你也是个读过书的人……”

    “废话,要是老夫没有读过书,怎么能在这里说书?”说书老先生很不满,觉得自己被小觑了,差点指着说话人开骂。

    旁边的食客看不下去了,纷纷道:“你这说书人,说哪门子的书?怎么还兴往外赶人了?说得不好你就应该改进,怎的兴叫人爱听不听了?”

    “是啊!是否我等给钱也是爱给不给……”

    “好没有道理……”

    说书人也不恼,自己翘起二郎腿,将扇子在桌上一拍:“尔等不给钱就算,话说自古说书,给钱全看你等爱给不给,老夫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门子的道理,就兴你们爱给不给,就不兴老夫说你们爱听不听?”

    一段话骂完,老家伙“唰”的打开折扇,那扇面上画着一间学堂,学堂前有数位学子在念书,学堂的背景,则是涛涛无尽的号江。

    这扇子画的,有点眼熟。乾龙城居住的老人们皱皱眉,忽然想起“是了,不就是号江边上那个传奇的学堂吗?当朝丞相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耳听说书人道:“这柄折扇,诸位可看了仔细。画的乃是应天学堂,那可是夏文绝亲自挂名院长,我曾有幸与其为友,得蒙看重,他为我绘制了这柄折扇。”

    人群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就是一个半疯癫的家伙,夏文绝替他绘制的折扇?这是在说笑呢!不管他说什么,俺们就当做听一些杂事便算,何必与其争执甚么,不丢份么?

    人们不再理会这个老头,专注的对着自己桌上的酒菜,偶尔和身边朋友谈笑几句,乐哈哈的看老头一眼。

    在这样的气氛中,两个年轻人进入了这家酒楼。

    “醉红秀”

    就是这家酒楼的名字。

    这两人气度不凡,身穿灰白色的儒生服。即便他们尽量的掩饰,还是没法掩饰身上那种略微焦急的情绪。

    两人来的突然,连随从也没来得及交待一声,回去后,那是少不了挨上面的那人骂了。

    摇着头,他们随意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店小二勤快的跑来,他二人中一人道:“上一道烩三江,来几壶好酒。”想了想,他道:“再给说书的那位老先生送一壶好酒,一份烩三江,要是他有什么要求,你听他吩咐就好,不必在意财物,我自不会少你。”

    店小二一愣,随后点点头,下去准备吃的去了。

    这两人坐下,对着说书的老先生微微欠身,算是见过,安安静静的听老先生说起书来。

    “话说那四方形,不对,那夏文绝他自幼孤苦,幸好有老夫照应,否则……咳咳!别一个个举着杯子,老夫只是……老夫不说这一段了,说说下面。”

    “话说那夏文绝年少风流,身边有两个红颜知己,一个叫念华裳,是咱们乾龙城太守的女儿,虽双目失明,却长的国色天香。此女精通音乐,素手抚琴可引鸟兽伏听,端的是一代大家,若是生在乱世遇上个昏君,必然是能祸国殃民的那种人物。”

    有人问道:“那念华裳我们可没见过,倒是听老人们说,她确实美丽,却还不到祸国殃民的地步吧?”

    又有人补充道:“倒是十六年前的那场大战,有一个神秘女子前来寻找夏文绝,我却见过,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差点就魂魄也被勾走了,那才是绝色天香,祸国殃民。只是不知道,那位姑娘,可是夏文绝的红颜知己。”

    “那女子很多人都见过,端的绝世无双。但我怎么听说,那女子是妖怪,是蛇妖还是猫妖来着,会吃人的……。”

    众人七嘴八舌:“那分明就是一只狐狸精……”

    “不对,是凤凰仙子……”

    烩三江做法简单,只是对材料的要求极高,刚上桌的热菜,那两位靠窗的年轻人举起筷子,听到那位神秘的女子,手一顿,其中一人连筷子都掉了地下。

    店小二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怎么地,今儿来人特别多,这不,门口又来客人了,忙碌之下,也顾不得和这两位客人说话,只是连忙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送上就离去。

    怪事年年有,说书人那等穷困,也兴倒贴钱上楼说书。

    那位老先生要不是付了钱,就凭他胡说八道,早就该被赶出去了。只是可惜,有言在先,这是赶也赶不得,请也请不走,掌柜也没法子,只能任由他胡说八道。只希望酒楼的生意,别被这老头影响了罢!

    说书的老头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自己清清嗓子道:“那念华裳与夏文绝有半师之谊,曾在南都教夏文绝学习音律,彼时可谓红袖添香,却遭尽满城敌视,因何致此,这话却要从那夏文绝进入南都时说起……。”

    “省省吧你!这世上哪个不知晓夏学士的事情,他华盖南都,力挫群英,那都是大家伙听习惯了的,你就不能停停,让大伙吃个安静饭?”

    说话的人原以为会受到众人附合,扭头发现,附和自己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盯着老头,似乎对他说的很感兴趣。

    老头瞪了那人一眼,想了想:“掐过,这一段不讲了,反正老夫也不清楚。”接着他就像看电影快进似的,将这一段带过,说起下一段:“说那念华裳,千里追寻夏文绝。当时夏学士被谢相使那掌中神通送回了乾龙城。乾龙城正值大乾进兵,可谓是战旗连天,兵荒马乱,咱们李太守送女儿去南都,本就想让女儿逃过此劫,只是乱世之中,哪来的安全,就连南都,也被隐藏在顶着交流名头队伍中的乾相害死。”

    “南都大乱,一个女子在那等战乱中,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返回乾龙寻夏文绝,也是万里寻夫般的传奇故事了。”

    好好一段被战乱逼迫无奈的故事,在他嘴里演绎出不一样的颜色,为那个战火年代染上了不少儿女红尘味道。不过倒符合了众人八卦心理,不由对这说书人说的故事有了几分兴趣。

    “却说那夏文绝,此时硬是到了大夫文位,这般快的晋升速度,自古未曾听闻。他那般的绝代人物,自然是乾军奋力追杀的目标,借此他设一计,将大乾水师中的高端战力引走。古来知晓,大乾的水军,呵呵!那就是打不成器的孩子,没了撑场面的一位大学士以及七位大夫,乾龙水师那真是不经打,被杀的落花流水,追击百里。”

    “这话说的不对,那时候还有朱子语,谢文,还有姚血呢!要是没有他们,仅凭夏文绝一人,未必能吸引走对方大学士。”

    这倒是实话,问题是现在说书是要突出主角,什么是主角懂不懂?老头很轻蔑的看对方一眼——此等小角色,徒逞口舌,以显示自家渊博,不屑与之言。

    “大乾水师一溃千里,这渡江基本就成为了笑话,乾龙已经无城破之忧,但对于南都的形势,却是有心无力,南都倒是没什么大的损毁,只是谢相已经死,只需待乾相返回,至号江而与我等隔江而望,那时候,谁又能阻止一位大儒可怕的破坏力?”

    “此等计划原本是万无一失的,杀了南国年青一代的天才,暗杀谢儒,高端战力缺失,年轻人无法成长起来,一百年后,谁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南国,谁还愿一肩挑复国大业,毕竟,咱们百姓只期待安稳的生活而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有口饭吃,谁管上面人是谁。”

    这话说的真是大逆不道,大家纷纷低头,装作吃饭,那话,咱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说书老头兴致勃勃,顺手接过小二送来的烩三江,似乎一点也不吃惊,稀里哗啦吃了几大口,听着他吃东西的声响,所有人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几年没吃过饭的流浪汉,一边吃,一边还道:“乾军水师大败,这中间众人牵挂的只有夏文绝了,在世俗眼光看来,他要是死了,这场胜利未免有些得不偿失,毕竟一个有望成为大儒的人物,自然比一城得失更重要。”

    好家伙,这话说的,嘴里塞满食物还能说那么清楚,说书的果然有两把刷子。忽然老头“呔”的一声,喷出满嘴食物:“我与诸位介绍介绍,门口现在进来的人正是当朝兵部尚书朱子语,和他一起进来的乃是谢文,吏部尚书。”

    刚刚踏入酒楼的两位年轻人一愣,万万没想到刚刚进来就被识破身份,不过二人经历无数大风大浪,此等小小场面可难不住他们,神情自若的坐下,要了酒菜,仿佛没有听见老头说的话。

    周围一桌食客对两位尚书道:“两位可不要听老头胡说,他,”指指脑袋“好像有点不正常,刚才还说他照顾夏问之,否则夏问之就饿死了,这话说的,可是好笑?”

    很多人把说书的老头当做了疯子,已经不相信他说的话。朱子语和谢文并不在意,对着邻桌拱拱手:“多谢。”

    老头好像来了兴致,继续介绍道:“看见靠近桌子的两位没有?那两位可是应天学堂走出来的人物,一个叫陈舟,是当朝丞相,一个叫刘英,是副相,好没有出息,当年谢儒一个人干的事情,这两还要两人才能干好。”

    酒楼落针可闻,谁都无力吐槽老头那张嘴,连坐在窗边的两人也只能苦笑。

    在大家看来,他两根本是没法和老头说话的表现。

    谁也不信当朝丞相与副相会来此吃饭,丞相府的菜肴,比这里精致的多。一国之相,安危自重,这两位身边可没有任何护卫出现。

    胡说八道的的老头看周围人都不信,怒道:“看什么看?你们都不信是吧!”他跳起来一张张桌子指过去:“这位是乾龙大将军白不丁。”

    一个壮硕的汉子苦笑,胡乱的向四面拱拱手。

    “第二张桌子,这位是姚血,南都书院院长。”

    文静的少年没有丝毫动作,喝着酒,多余的反应一点都欠奉。

    “第三位嘛!名叫颜子杰,这位是礼部尚书。”

    “还有这位……这位……是……”

    一圈走下来,半间酒楼的人都介绍完毕,全是南国各种封疆大员,要部官吏。

    简直是比他说的书更加让人无语,整个南国大半的官员聚集在此,真是好笑。莫非这天下不需要有人治理了吗?还是整个南国都已经政务瘫痪,大家都没事上酒楼来吃酒。

    小小的酒楼,汇聚一国大员,最传奇的话本也没这么写过。

    没有人相信,大伙都在看疯子。

    老头有些愤愤不平,但没辙,毕竟此事太过玄奇,谁信呢!要不是他自己是局中人,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

    也罢!也罢!世人多愚昧,何曾有醒酒人求着醉酒人相信自己,那不过徒费力气罢了。他坐回桌子上又开始说书,依旧说的是南国平乾王夏弦的故事。

    新历,天南王历一年,天子南中平依旧在位,南国最大的不同就是多出了一个平乾王夏弦,以及,几乎灭了大乾。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个疲惫的十年,是个哭泣流血的十年,还是个,崛起的,十年。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一位少年般的人物跨过酒楼门槛,少年并不俊俏,但身上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除了一身长袍,身上空无一物,没有折扇,没有玉簪,也没有随从,甚至连笔盒都没带一个。

    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但打扮却不像读书人。

    虽然样貌很平凡,不知为何,整个酒楼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那位少年。

    说话声,猜拳声,作诗吟诵的声音,全都停止。半秒钟后,说书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夏文绝拼死作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七天之内,居然和另外两个同伴配合杀了大乾追杀的大学士,以及七位大夫。大乾震动,天下皆惊,至此,大乾是必杀夏文绝不可了。那样一个人物,要是活着,哪怕灭了南国,大乾的江山不见得能坐安稳……。”

    说书人的声音中,满楼所谓的大官大将纷纷起身,对着门口的少年抱拳欠身。就像是得了什么统一的命令,他们只是看着少年,却不说话。

    过了数秒,门口的少年同样抱拳行礼,他温和的声音在酒楼中响起:“你们不必这样的,我真的要走了。”

    这话让很多人动容,有人暗暗欢喜,也有人默默发愁,还有人想开口挽留,最终只嘴唇开合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情绪顿时五味纷杂起来,就连单纯只是来吃顿饭的食客也发现了不对,似乎,这群人有什么故事啊!

    当今天下太平,这些八卦最受人欢迎,不是俗话说“乱世看拳,盛世看戏”吗?,这不就是一场大戏?食客们来了心思,要结账的也点了几个小菜,坐等好戏登场。

    那些人也不在意被围观,其中一人看了周围一眼道:“此地非尔等能久留之处,此事非尔等可知。”

    看食客们没有动作,那人拿出一副画卷,一抖。坐的满满的酒楼顿时空空如也,只有等待看好戏的食客目瞪口呆,那不就是,画界。

    我勒个擦,原来我刚才和一群大夫,甚至大学士级别的人坐在一个酒楼里吃饭。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来着。

    说书人的声音依旧,但原本拥挤的大厅,现在已经没什么人。

    ……

    另一个世界。

    花草如春,林荫依旧,不同于外界的寒冬,这里一切都似乎在成长。

    草儿伸出绿芽,鱼儿正在产卵,就连桌子上摆着的茶水也像是刚刚倒出,犹自冒着热气。

    在简陋的小木屋里,酒楼中消失的人各自坐下,一时间却没有人开口说话,整个气氛显的古怪而沉默。

    过了片刻,众人注视的少年笑了:“呵呵!夏弦在此谢过诸位为我送行。山水如旧,人心总如那山水一样,会念旧,会生于此山,死于此水。我离开,也会回来。”

    沉默被打破,陈舟,也就是当朝丞相,他犹豫道:“我想知道,老师你要去哪里?”

    “天大地大,世上有那么多地方我没去过,我四处走走,哪里能停留,就留下一段时间,收拾好了,再上路,继续走。直到有一天,我成圣了,或者我累了,我就回来,回乾龙,开学堂。”

    “老师,成圣太过虚无缥缈,自古以来仅有孔圣一人,余者无不止步亚圣。为了成圣放弃……还有念姑娘……”

    “华裳的眼睛我已经尽力医治,用浩气温养之,浩然正气乃世间正气,最能驱散病魔,也许,这两天她就能看得见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而且,”略沉默,夏弦道:“我得去找她,去找寒烟。我上次看见她了,她也在远处看我,只是我没抓住她。”

    “都怪那条白蛇,自己跑号江了来了,现在半人半妖的,上半身美的让人……咳咳!下半身还是一条蛇尾,实在是大煞风景,它出现也没什么,但惊走了左姑娘。老师,你要是走了,咱们可降不住那条白蛇,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走,它说是要娶你,要带你去探索礼崩乐坏的遗迹,她还说,连定情信物都给你了。”

    “咳咳……咳咳咳……”

    大片咳嗽声,一个个封疆大吏袖口掩嘴不断咳嗽。人妖是禁忌啊!不过这位夏文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未必就不能来上一段人妖恋……。

    还好,夏文绝这回靠谱:“她是妖,我是人,我不想做许仙。”

    众人都笑,这一回是轻松的笑。

    夏弦犹豫一瞬,还是说出心中的心声:“心有多大,力量就有多大。理论上来说,人的思想没有极限,那么儒家修的主要就是思想。思想多远,能放飞多高,儒就有多强,也许,这天,再无法遮住儒的眼,也许,圣人,并非是儒的终点。”

    朱子语不赞同道:“未必,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三尺小儿,终不能搬起千斤巨石,天生痴呆,终不能作万古传书。夏弦,成圣太虚无缥缈,大约,也是天资注定吧!不过也好,出去走一走,也是好事。”

    大部分人都不大相信夏弦能成圣,遑论圣人之上,那只是他自己的臆想罢了。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人的思想没有极限,从一个幼儿认识世界开始,只认识父母,只认识身边的家,到而立之年懂得人情世故,掌握部分世界运行规律,最后知天命,看透沧桑世界。

    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理论上,学无止境。用一句话概括,知识就是力量,而获得知识的途径就是学习,而学习的过程就是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而思想的极限,思想真的没有极限。

    朱子语相信思想无极限,但他认为人生来就注定了天资,有的人可以思想无极限,比如孔圣,有的人天生无法再进一步,比如白痴。除了孔圣人,朱子语认为,别人的天资不能达到圣人文位那样的上限。

    和朱子语持相反态度的还有谢文,他道:“家父曾说,大儒不过是儒学的开端,儒学,没有尽头。对了夏兄,你现在,应该是大儒,甚至接近于上面了吧!”

    成为大儒,从此不受世俗限制,亚圣,圣人,文位的晋级再也不用受诸多限制。夏弦选择这个时候出去游历天下,就是因为可以自由读书,自由晋级。

    夏弦点点头,在场的人虽然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赞叹,十六年而大儒后期,真是不可思议。

    众人纷纷道贺。

    道贺之后,气氛逐渐温热起来,刚刚回暖的气氛中,夏弦耳朵里好像听到什么人说话,再看众人,个个脸色像是吃了变质的食物一样脸色难看。

    朱子语道:“又是他。”

    不明所以者问道:“是谁?”

    “寒修射。”

    颜子杰补充:“是寒修射,可叹,南国,欠他一个公道。”

    众人沉默,纵然不认识寒修射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也知道发生过什么。

    他在战场中立功无数,曾力阻乾龙几大家族逃窜,为后面的援军抵达立下汗马功劳。尤其执行对大家族下手的命令,如对乾龙城王家,还有南都的几大家族下手,杀的王家灭族,南都胆寒。为后面的民间势力崛起,新政实施贡献无可计量。

    世家虽灭,却不死,依旧在朝中有很大势力。盘根错节的世家逼迫下,寒修射的兄弟们全部遇害,且寒修射终身不得为官。

    那些遇害的人中,就包括有大家熟悉的寒老四和寒老五。老四老五多次冒死刺探军情,最终落了个这样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那波水贼,唯一幸存的只有寒修射了。寒修射虽然没死,却生不如死,他注定是个悲情人物。此后他游历南国四处说书,讲的不是夏弦的事迹就是南国的秘史,抑或是作书讽刺南国。

    南国太大,天下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对她满怀敬意,也必然有人做出牺牲,不过有的人甘愿牺牲,有的人则逼不得已。从甘愿变为逼不得已,其实只有半步之遥。

    “你听。”颜子杰侧着耳朵,可以听到寒修射说话的声音。

    “当那时,乾相亲自出手,却教一个小小大夫从手下溜走,他如何甘心,只身便往追杀,却不晓,谢儒虽亡,早已留下后手。他汇聚当初战南都的书仙精华,将自己炼为了一位书仙,自封《谢儒集注》内,那便是咱们南国的最后手段……。”

    说来容易,将自己炼为书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谁又知晓,谢儒付出了多大的心力,更无谁知晓,他为了一个承诺,将自己永不超生。

    其时战南都,夏弦将乾相诱至南都谢儒出手,此后乾相重伤,南国才有了反攻的机会。那是一段很不容易的岁月,其中涉及诸多秘辛,却是寒修射所不知道的。

    寒修射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几乎不可闻,夏弦的脸色有些不太好。那是寒叔,他居然被排除出这场为自己送别的宴会。

    他脸色冷了下来,看着这些政客冷冷一笑,随后他轻挥大袖,天旋地转,然后他再次出现在酒楼,手里捏着一个卷轴:“这位兄弟,我雇用你帮个忙。”

    店小二脚在发抖,颤声道:“什么……什么忙?”

    夏弦将手里的卷轴交到小二手里,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你将这卷轴送到太守府,银两就是你的报酬,有劳。”

    小二拒绝的心思都不敢有,接过卷轴小跑着向太守府而去。

    酒楼里剩下的人食客用好奇目光打量夏弦一行,夏弦左右剩下的人大多是夏弦的学生以及他认识的三位好友,朱子语,谢文,和姚血。

    这群人以夏弦为首,安静的在寒修射身边坐下,认真听讲的样子,仿佛讲课的是一位亚圣,或者是圣人。

    寒修射正讲到:“那乾相被谢儒杀死,至此,南国大举反攻,夏问之所向披靡自不必细说,那都是尔等听惯了的。我要说的是,南中平此人……。”

    南中平乃是天子名讳,诸多食客虽害怕,但个个都竖直了耳朵去听。

    夏弦微笑着,轻轻摇头。

    寒修射此时正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眼神不自觉的温和下来,他摇摇头:“罢罢罢……不说也罢!散去散去,今日不想讲了。”

    不知道是畏惧还是因为夏弦,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很多人都慷慨解囊,将自己手里的钱顺序放在寒修射面前。

    寒修射来者不拒,将钱收好,对夏弦道:“你要走了吗?”

    夏弦点头:“我要走了。”

    “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我送送你。”

    “嗯!”

    三言五语,两人冲着门外走去。

    这行人在众人注视下出门,随后有人看见他们顺着号江而去。

    天空有鸟鸣声,那是雪羽青妖,它扇动着翅膀落在夏弦肩膀上,江风吹的人发冷,大寒的号江,永不结冰的号江,不远处有人站在船头遥遥相望,小船儿摇摇晃晃。夏弦对着小船拱拱手,跳上属于自己的船,解开绳索。

    “李太守,无需相送,十年,或者百年,夏弦必来造访。”

    江风吹开船帆,万籁俱静,那高高的山上有一个女子看着船儿远走,许久后,直到再也看不见小船,她摘下面纱,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夏弦所去的方向,咬咬牙,她对身后吩咐道:“为我备船,我要去追他。”

    仆人笑了,如向日葵盛开灿烂的笑,指着山脚道:“念小姐,太守大人早就为你备好了船,就在山下……。”

    深深的水底,有白蛇盯着小船,她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自言自语:“你别想甩开我呢!”

    至于叉爷?原谅他,他参与了乾龙大战,大乾的水师溃败,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算在他身上,只是这厮还是一样的怂,此时躲在淤泥中暗暗欢呼:“这煞星终于走了,叉爷还欠他一件事呢,你走,你给我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把我欠你一个要求的事情给忘记了。”

    恰此时,叉爷身子一抖,那张脸上几乎要哭出来,他听到一句话:“夜叉,随我走遍天下,为我护法……。”

    娘咧,你为何记性这么好?

    还有那茂密的树林中,少女背靠大树,青青葱绿的树叶垂在她肩膀上。绿叶之前,是绿叶衬托红花般的美丽脸颊。她轻轻低念:“忘川河畔舞寒烟,忧愁尽抛绿水间。这世上,真有如他说的什么好吗?有谁又能把忧愁丢弃到那绿水中呢?世间,好苦……。”

    左寒烟脸上有诸多血痕,仿佛被猫抓了一般,她默默看着小船远去,消失在茂密的丛林。

    正所谓:

    “曾随雨山东燕归,淡忆往昔伤心事。河方欲起兵家事,月至江船戈天穹。初时相死国亦崩,幸有英豪扶天倾。年来夏士登学士,复有三杰度长风。昔日谢相遗留手,七军决死号江上。一十六载兵战事,民生凋零人不耻。新历三丹夜点烛,共与英雄话天骄。……”

    寒修射声音若隐若现,终至于无。

    夏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乾龙城,随后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那里,是前方。

    向前向前,四海大陆无比广阔,南国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想看看,儒学的极限在哪里,想看看,是不是圣人之上另有天地,还想看看,是不是到了那样的文位,就能,回家。

    夏弦扬帆,开始新的征程。

    写在后面的话。

    首先,道歉。

    这本书草草结束有多方面的原因,排在首位的是我笔力不足,对剧情掌控的力度不够,这是事实,我得承认(虽然我也很想找个啥借口(*^__^*))。其次是自信太过爆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更新,以至于没时间仔细梳理剧情和写文(当然,部分也因为我曾经有的是大纲,而不是细纲。),再加上受到一些影响,写着写着剧情偏了。最后,则是私人原因,我回了老家,然而,中央不是有个政策嘛!要求脱贫(当然,没要求致富。),给了三万块,要求改建危房旧房(前提要求是自愿报名,我家报名了)。于是乎,盖房子成了头等大事,一切事情都需要为这件事让步,由此,也导致了更新很不稳定。

    无论如何,不更新总是不对的。综上所述,首先得向关注这本书的同学们道歉。

    其次,感谢。

    感谢水绿同学,张远洋同学,还有群里的几位朋友。每次我一更新几位就有打赏,虽然量少,但这不是更新不到位嘛!我知道你们想要看更多更新,更精彩的剧情,原谅我有心无力╰( ̄▽ ̄)╭。

    以及很多很多人我都应该感谢,都没怎么更新,收藏居然没怎么掉,偶尔还会增长几个,00!这让我很吃惊,也很惭愧。

    总而言之,感谢所有同学,感谢我的编辑三生,(我记得好像有两周才更了两次,他居然给了推荐位!让我无颜面对啊!)感谢一切我能感谢的,感谢cc**,mtv,各种vvv……。

    当然,好消息是,家里房子建筑主体已经盖起来了,剩下的就是装修,大约不会有曾经那么忙(终于轻松许多)。

    最末,如果发新书,应该不会犯同样(以上)的错误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想说的很多,大约是可以写出个几千几万字的……。

    一言既道不尽千万思绪,且许我暂掩面而退。如夏弦一般,我希望能再起新的征程。我将备好船帆,待你们一起,同往那另一个世界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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