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升,秋初幕,灯火初点,繁华的南都开始一夜风流。星星零零的极点灯火预示着又是一个精彩的夜晚。

    戌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钟左右,是以文会还没有开始,这时候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夏弦站在醉风楼前,有小厮上前询问:“这位秀士,咱们楼今天被人包了,不对外营业,要不,您改天再来?”

    他是在试探,试探夏弦来历,是不是文会邀请的文人。

    “小生受孙剑之邀,前来赴宴。”

    “原来是这样。”小厮虽然回答,却不动,没请他进门。

    周束素拿出烫金请帖,小厮查看后热情道:“门内请。”

    夏弦傻了眼,自己可没收到请柬,必定是孙剑那厮做的好事,要折自己脸面。夏弦虽然不在乎面子,但此时他代表的是一座城市,代表学堂,自然不能畏惧退缩。

    况且身边还有周束素,她笑嘻嘻的看自己,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等着看自己好戏呢。

    夏弦默默胸口,拿出官印:“小生新任南都大夫之职,有教化一城职责,今日听说有文会,前来查看咱们南都学生的学识,莫非你要阻我不成?”

    “不敢不敢,大人您请。”小厮缩缩脖子。

    南都大夫,那官职几十年没有人敢坐了,眼前这人是谁?难道是传说中的乾龙狂秀士吗?他早已听到少爷们商议,要让狂秀士好看,正主来了,他岂敢不放行?一边请两人里面走,他一边使劲打量夏弦,嗯,气质不错,看起来不像是狂生,就是他龇牙咧嘴干什么?

    哪里知道,夏弦舌头痛的要死,要不是有左寒烟的行踪出现,打死他他也不会前来。

    进门之后夏弦就拉过小厮,悄悄问道:“你们这可有一个叫左寒烟的姑娘?”

    “左寒烟?”小厮疑惑的道:“没有,肯定没有。”

    “真的没有。”

    难道是孙剑骗我?夏弦皱着眉。那小厮想想,随后不确定道:“前几天来了一个美的不像人的姑娘,但不是我们楼里的,她今晚会来献舞,不是道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左寒烟姑娘。”

    美的不像人的姑娘,那就是左寒烟了,除了她,夏弦很难想还有别人美的不像人。夏弦焦急问道:“她在哪里?”

    “这会她应该在五楼,梳妆打扮,一会好献上舞蹈。”

    夏弦撇下他,拔脚就往五楼走。

    “不行不……呜。”

    却是周束素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他不要说话。美丽的姑娘这么来一出,他差点没脸红,哪还有心思观察夏弦是不是上了五楼。但毕竟久经风霜,很快小厮就想起什么,焦急道:“不好,上面有几位公子……。”

    上面有没有公子夏弦不知道,他顺着楼梯向上,路过几个房间,可以听到姑娘们互相调笑的声音,他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受不了那刺激,脚下走的慌乱,发出不小响声。

    “妹妹,你说,我要是把那……公子给缠住了,有没有希望,他为我赎身?”青楼里的姑娘,谁不想后半生有个好日子,但只能寄希望于某位公子看上自己,将自己赎出,否则就是积攒一辈子的钱,也难以自我赎身,像左寒烟那样毕竟是少数。

    “姐姐,你又大了……”

    什么大了?夏弦“噔噔噔”跑上楼,不敢再听。屋子里姑娘“哎呀”一声:“都怪你,叫别人听了去,要是今夜文会来的公子,那可糟糕……。”

    屋门“吱”的被推开,他们只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冲上三楼,有心追去看看,又不好意思。不去看看,又心有不甘,最终两姐妹咬咬牙,“跟去看看……。”

    两条小尾巴之后,又是一条小尾巴,周束素像一只狡诈的小狐狸,眼睛叽里咕噜转,跟在几人身后,想看夏弦一定是来会情人的,若是遇上那些公子,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她爬的很快,没几秒就看到夏弦的后背。夏弦站在五楼楼梯上,像是化为石像,不在动弹。

    “难道他是中了儒术?怎么一动不动呢?”

    周束素猫着身子下四楼,从侧面看见夏弦脸色变化莫测,一会愤怒,一会又是哀叹,于是她从另一边上楼,终于在隔壁房间听到说话声。

    “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可惜了,若是有好词配合,这首曲子必定能名传千古。”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那位夏秀士遇上情敌了呢?于是她眼睛笑的像月牙。

    又听另一个男声道:“不如我来作词,姑娘填曲,咱们一起写首曲子如何?”

    最后是女声:“两位公子既然有意,小女子怎能拒绝,一切依公子所言便是。”

    发展到郎情妾意,花前月下了吗?夏弦忽然感觉这世上再没有人对自己好啦!连唯一的左寒烟也和这两位男子有不明不白的纠缠。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梳洗前来这文会就是笑话,不如回官苑去,睡大觉也。

    无意中他动静稍大,碰到楼梯,发出闷响。

    屋子里两位男人叫道:“谁在外面?”

    接着,木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位面红齿白的男子,他们和夏弦差不多年纪,十八岁左右,一人穿青衣,上面用金线绣着异兽。另一人穿白衣,用浓墨在外衣上写满字,看起来是某位大人物的文章。

    这两人穿着前卫,衣服材质不凡,生的也俊俏,必然是城中某大家族的公子。

    看到夏弦,青衣公子拱手行礼:“这位是。”

    夏弦勉强笑笑:“在下百弦,无意中上楼,却冲撞了公子。”

    这话说罢,他便要告辞,哪知那人却道:“相见即是有缘,何不来共饮一杯?”

    青衣公子很热情,拉着他往屋子里走,夏弦试探挣两下没有挣脱,只能跟在他身后进入。

    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摆设,桌子,椅子,还有大床,床前有屏风隔断,上面画的是鸳鸯戏水。多余的家具就没有了,由此也能看出屋子的主人并不喜奢华。

    桌前坐着姑娘,她蒙着脸,叫夏弦好生郁闷,又是蒙脸的,难道南国的习俗就是这样?看身形和左寒烟有八分相像,其实在他眼里,天下美女大多一般身材,凹凸有致,至于那些小的细节,夏弦是分辨不出来的。

    他不觉信了三分,这女人就是左寒烟。

    “小生百弦,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拨动琴弦,像是不认识夏弦一样,偏偏她却给夏弦很熟悉的感觉,她伴随琴音道:“小女子莫知,公子请坐。”

    莫知,根本不是真名,当年谢行舟过南海,遇上一位大儒,两人就着海鱼喝了一顿酒,临别时候谢儒问其姓名,那人道:“读书读尽天下书,为人为事不可迟。若问老翁何处来,世上只有君莫知。”

    由此“莫知”这个名字就传开了,代指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女孩用这名字,意思便是叫大家不要追问,她不想暴露身份。

    她已经这样说话,夏弦也不好意思纠缠,试探道:“我听你的口音,好像来自乾龙城吧?”

    女子皱眉,叮叮咚咚的弹琴,弹奏的却是《登徒子好色赋》。这是骂夏弦登徒子,不知好歹,夏弦深呼吸,将烦躁压下,拿起桌上的酒喝起来。

    既然你不愿意认识我,我何必认出你?他喝了几杯酒,青衣公子自我介绍道:“在下刘向北,这位是孙何时。兄台怎么不在底下等着文会开始,居然跑楼上来了。”

    推开窗,楼下已经很繁忙,很多读书人都前来,多是秀才,车水马龙中,醉风楼的小厮忙的不亦乐乎,安置马车,接引大人物,将楼下照的通明。

    喝了几杯酒,好久没喝,虽然度数不高,大约只有二十来度的样子,却也脑袋有点发晕,想睡上一觉,张口道:“两位也不是没在底下等着吗?咱们都是一样。”

    三人看似默契的笑笑,大生知己之感。

    到此的目的一样,不言而喻,都是来找这位神秘的姑娘的。她娇美有礼,乐奏芳华,不用说经过培训的姑娘是抢手货,她这样出众的,那更是抢手。若能娶回家里作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寂寞难过。

    三人默契的笑过,举杯相邀,莫知姑娘不喝酒,为他们弹琴助兴,这一次弹奏的是《劝酒歌》,非常应景,三人觥筹交错喝的不亦乐乎,夏弦毕竟舌头受伤,酒量又小,喝不了几杯,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脑子里晕沉沉想着“她为何装作不认识我?”又心酸,又愤怒,忽想起“莫非他不是左寒烟?”

    这念头一出怎么也挥不去,干脆将脸埋在臂弯中回忆来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左寒烟一并被收到画内,后来放出的人中就有她,自己坐的是礼器,更没见到有行船在自己之前,十有**是弄混了。

    想着想着,还是不踏实,打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

    刘向北笑道:“看来这位百兄不胜酒力啊!”

    两人又自顾自的喝了几倍,和莫问姑娘闲话一番。

    这才扶着夏弦往楼下去。

    楼下灯火辉煌,文会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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