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知玩得太过火,关山熠从先前的疯狂抽离出来,乖巧地站在一旁,余昭拉了拉衣服,冷笑一声,伸出手捏着关山熠的下巴。
    “你把自己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关山熠就像个奴隶一样被捏着下巴,即便是自下而上的目光,但那目光的主人是余昭。他被攫着下巴说不出话,呼吸都变得困难,但是那样被操控的滋味竟然让他生出一分快意。
    被这样对待,他也会爽。
    刚才做爱的时候,他掌握主动权,现在余昭掌握主动权。哪个他才是真的他?
    关山熠就这么呆呆地任由余昭拍打他的脸颊,她只是轻蔑地笑了声,坦荡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无论她站着被插,趴着被插,她从不把自己当做被动的一方,她可以体力不如他,但绝对不会不如他。她永远永远,不会臣服于别人。
    应嘉磊就在门口,看见关山熠杵在原地,像脚上被钉了钉子;余昭开了门,眼角带媚地出来,脸上却冷得像冰雕。
    这样的女人,对于应嘉磊实在是有些复杂,他的女同学,女老师,阿姨姐姐们,都不像余昭这样神秘。
    “学姐……”
    余昭侧过半边脸,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无事发生,又或者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又心无旁骛地往前走。
    那一眼,看进了应嘉磊的心底,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女神瞥了自己。可女神从来一视同仁,他和草木没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姐姐的关系,他走在大马路上,不会被余昭多看一眼。他知道余昭心里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留位置,他在关山熠之后,先来的有糖,后来的,只是被她礼貌地、客气地帮助,然后等这段关系结束,再也没有瓜葛。
    那样普通、平淡的结局,让应嘉磊心里痒痒。
    他鼓起勇气上前走了半步。
    “学姐……”
    应嘉磊欲言又止,他看到余昭的脖颈一片粉红,一直蔓延到胸前,蔓延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迈出的半步僵在了原地,没有了后文。
    各行其事,互不打扰。这是女主人第一天定下的规矩。
    而那些粉红的痕迹就像梦魇一样。晚上应嘉磊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余昭半露着胸脯朝他走来。
    那样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穿着暴露的衣服也不奇怪。
    可她都已经穿得那样性感,为什么还是对他冷冷淡淡?
    应嘉磊喘着气,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一只手往下半身摸索。
    他宁可自己被她踩在脚下,宁愿被她的指甲把皮肤刮花,也不想只是作为局外人被对待。
    性爱之外的余昭,对应嘉磊算得上友善热情。可是她只会把真实的一面留给关山熠。她的情绪,好的,坏的,都只留给关山熠。留给自己的,只会是戴着脸谱的公式。
    如果关山熠可以,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第二天清晨,应嘉磊红着耳朵从卫生间出来,正好撞上余昭起床。
    她打着哈欠,半眯着眼走路的模样,比她清醒时打招呼的样子,真实得多。
    应嘉磊想做的,或许只是多接触到她真实的一面。
    “早……”
    “早,学姐。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余昭昨天晚上看报表看到凌晨两点钟,这样的工作强度对她来说实在有点勉强,上一次因为财务忙到凌晨,可能还是给文月卖命的时候。
    ……一大早就想到文月,实在有点晦气。
    “……很明显吗?”她摸摸自己的脸。
    应嘉磊笑了笑:“看着很困……不过很可爱。”
    余昭揉眼睛的动作一顿,眨着眼睛望向应嘉磊,这小子已经去厨房弄早餐了。
    他刚才是在夸她可爱吗?
    被一个毛头小子夸可爱,真是有点不适应……
    今天轮到应嘉磊做早餐,他手脚麻利,余昭一套护肤流程还没做完,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这个煎蛋是给我的吗?”她指着自己面碗上搁着的一块煎蛋。其他两碗都只是普通的拌面。
    他们叁人有各自专用的碗筷,这是隔离当天余昭立下的规矩,她不喜欢物品混用的感觉,她喜欢各归各的,分分清楚。
    应嘉磊递给她温好的牛奶,说:“看你没睡好。”
    余昭接过热牛奶。
    这小子今天殷勤得有些奇怪。
    关山熠也洗漱完毕,他来到餐桌前,面色铁青。
    应嘉磊:“学长,你也没有休息好吗?要不要也给你热杯牛奶?”
    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关山熠听到这话脸色又沉了几分。
    余昭打哈哈:“他这人就这样,早上起来脾气大。吃饭吃饭。”
    应嘉磊和余昭就边吃边聊,热络得仿佛亲姐弟,关山熠吃得飞快,不多时就端着碗去水槽冲水洗。
    “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和昨天热情的小狗不同,今天的人设,大概是沉郁凶狠的大狗,惹怒了会扑上来撕咬你的那种。
    他越是面色不佳,余昭和应嘉磊就越是打得火热。
    骄傲的关山熠怎么会再一次低下头、请求主人抚摸?
    余昭就好整以暇地等他自己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到她跟前来求欢。
    不过看关山熠噼里啪啦打字的速度,大概这尊大神还有的别扭。
    相比之下,应嘉磊实在是可爱得多,嘴巴甜,家务活学得快,能帮余昭分担不少活儿,还细心地记录什么时候核酸,什么时候要买菜,什么日子适合洗衣服……
    余昭这几天和应嘉磊同住,竟然并没有太大的压力,比起工作室的那些富家子弟,应嘉磊接地气得多;比起关山熠,他脾气温和,好相处得多。应嘉磊甚至像一条居家味道十足的金毛寻回犬,如果你不小心将东西滚落在地上,他也会第一时间捡起来递给你。
    白天陪他玩够了,到了夜里,应嘉磊则会乖乖地呆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总之十分安静。
    有时候夜深人静,余昭也会好奇这么大的男高中生会不会性欲太过旺盛,躲在书房看黄片。不过她实在是懒得顾及别人,自己和关山熠的关系才叫尴尬。
    平时余昭都会在客厅运动,今天余昭自己回了卧室运动,正拿着换洗衣物要去洗澡,就见关山熠堵在她门口,一副总算逮到你了的表情。
    “哦?关先生,有何贵干?”她故意抑扬顿挫地问。
    关山熠又戴上那理性的面具,平静地问:“你今天没有运动吗?”
    余昭:“运动了,在卧室。”
    关山熠:“为什么不在客厅运动了?”
    余昭:“为什么一定要在客厅运动?”
    她其实心里有答案,纯粹不想看到关山熠,也不想让关山熠看见自己大汗淋漓的模样。
    关山熠扬眉:“那,为什么今天,选在卧室?”
    他似乎是容易让人讨厌的那种学生,说好听点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说难听点,是不会察言观色,只顾自己得到答案。
    余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四下走几步,复又抬头对关山熠笑。
    许多问题并不需要回答,被提问的人只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跟我一起运动吗?”她问。
    关山熠皱着眉头:“我没有这么说。”
    余昭:“哦……那不是正好?我自己一个人运动,也不打扰谁。”
    话题被余昭巧妙地岔开,关山熠发现自己又被捉弄了一个回合,他咬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昭就爱看他着急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就像急着吃主人丢下的小零食、却没得到允许的小狗,急喘着气,又无可奈何。
    今晚,应嘉磊不知怎么跑了出来,看到余昭和关山熠在卧室门口聊天,便天真地问:“学姐,你现在不洗澡了吗?”
    余昭当然是回答:“要的。”
    接着,一把推开关山熠,头也不回地进卧室。
    应嘉磊先是去厨房倒了杯水,接着等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他半开玩笑地,对客厅里生闷气的关山熠说:“放心,我不会偷看学姐洗澡的。”
    关山熠沉默了几秒,保守地回应道:“我不是因为怕你偷看她洗澡才坐在这里。”
    他向来以君子自居,龌龊的一面留给了自己,对于阳光大男孩应嘉磊没有太大的防备心,他只是看不惯这只大狗绕着余昭转圈圈。
    两只狗相安无事地在客厅各干各的,一个静坐着玩手机,一个在空地做运动,谁也没有要离开此地的意思,也似乎都等着余昭第一时间出来。
    水声停了有一会儿,应嘉磊回了房间,没有讨厌鬼从中作梗,关山熠就等着余昭出来跟她好好聊聊。
    把手转动,雾蒙蒙的水汽涌出,余昭穿着睡衣出来了,关山熠刚要起身叫她,却听见应嘉磊从身后叫他。
    “学长,我先洗了啊。出了太多汗了。”
    脱得干干净净的上半身,两块结实的胸肌上淌着运动出的汗,一直沿着六块腹肌往下流,留到下半身。
    毛巾搭在肩膀上,一副朴实无害的大男孩模样。
    余昭循声看过去,也被应嘉磊的身材一惊,暖光照射下,他的肌肉轮廓更明显,白色的运动短裤当中微微凸起一小块,让人想入非非。
    或许,小狗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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