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青光中,一条淡淡的人影缓缓现身。高高绾起的道士髻,只插着一根白玉簪,额前一绺细发,无风自荡。一对远山眉,一双丹凤眼,眼内风波淡淡,恰似温柔的海水,一抹流光划过,也似抓不住的繁星。永远这么淡然,带着悲悯众生的神色。

    若不是先遇见了何子墨,木绵绵一定会认为这才是世上无双,绝世仅有的玉人。

    那样的若即若离,却又温柔的恰到好处。也许,只有上神才会有这番风姿吧……

    “他是谁?”

    虽然答案已经这么明显,但木绵绵还是痴呆呆的呢喃一句。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大家都被来人震住了,或者说,迷住了。

    “唉……”

    来人着一袭浅绿色斗篷,内里墨色长衫无风自动。

    “痴子。何苦呢?”

    那声音,说是天籁都不过分。

    木绵绵更加沉迷。当然,她心底还是有小小的声音挣扎:世上只有子墨最好。

    不过,清月上神这是不赖,怪不得这女妖王那么喜欢。

    “清月上神,你是来救她的么?”

    木绵绵小声问道。

    清月上神却头也没回,只是悲悯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可能他的神色中还包含着其他。可惜,木绵绵没看到。

    只见清月上神一挥手间,淡淡的金光笼罩翡翠,原本躁动不安的她立刻安静下来。紧接着,清月上神扶翡翠坐好,之后怀抱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犹如入定一般。

    “这,这是要干什么?”

    木绵绵下意识觉得,现在的清月上神好像元神不在了。她不确定的看向小灵通。而后者则是望着清月上神,眼里泛起敬佩之色。

    “果然是上神,元神遁走却无需护法。不过,我等也不是凡品,还是勉强为您护法吧。”

    说完,小灵通飞到清月上神头顶,一对犄角开始“嗞嗞”放电,一张不大不小的电网缓缓罩上清月上神二人。圆滚滚也不甘示弱,拿出两根银针样子的法器,气势汹汹的站在他们身前,杀气腾腾的瞪着洞口。现在,只剩下个木绵绵,傻愣愣的看着他们。

    “我,我干点儿什么?”

    “主人,你待在原地,护好自己便好。”

    木绵绵有些不甘心的退到一边,看着他们。不过,她不是心胸小的人,知道小灵通说的没错。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虽然她想依赖某个人,但……却不想成为无用之人,关键的时候帮不上忙不说,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不知为何,木绵绵眼中的清月上神和翡翠,渐渐的变成了自己和何子墨。

    她觉得,其实自己比翡翠幸运。因为,起码,她知道何子墨是有感觉的。翡翠呢?苦苦恋着,却得不到回应。

    惆怅间,木绵绵忽然忆起某些事,心情顿时沉重。

    “说不定,终有一日,我还不如翡翠呢……”

    一声淡淡的叹息,来自木绵绵的心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者三五个时辰或者将近一天了。何子墨终于从洞口处走来。木绵绵惊喜的扑过去。

    “子墨,你赢了。”

    何子墨拍拍木绵绵的后背,拉开了她,眼睛却始终看着地上的二人。

    “他们这样多久了?”

    “记不清了。”木绵绵也回过头去看,“子墨,他们会有事儿么?”

    何子墨低眸看她,“清月上神乃是上古有名的真神,所以有他在,无碍。”

    “哦。”木绵绵点点头,可是眼里还是一派担忧。

    须臾,一道金光凭空出现,直直落在清月上神头顶。而后清月上神便醒了。

    “醒了!”木绵绵惊喜的上前几步,可是看到清月上神的神色后,她却高兴不起来,“怎么了上神?女妖大王呢?”

    翡翠仍旧紧紧的闭着眼睛,只是两行清泪落下,嘴角泛起了无奈而满足的笑意。

    而后,在一片紫光中,翡翠缓缓现了原形。

    那是一块儿上好的翡翠,通体碧绿,还泛着淡淡银光,只是那银光在渐渐消失。

    木绵绵感觉有变,急忙上前,“上神,女王怎么样了?”

    清月上神却只是手捧着翡翠的原形,眼神中似有水光。

    “天命难违。翡翠,走了……”

    走了?走哪儿了?为什么变成原形了?为什么清月上神是这份神色?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木绵绵语塞,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盯着清月上神。

    可是,清月上神只是揪出一根自己的长发,将那块儿翡翠穿了起来,挂在了腰间。

    “主人,你别问了。”

    小灵通难得的哀伤。

    圆滚滚却早就眼泪泛滥,无声的哭了起来。他手里的两根针也掉到了地上,刺猬脑袋紧紧的贴在地上,不断抽泣。

    “她,死了?”

    木绵绵望着清月上神。

    清月上神这才抬起头,看着木绵绵,悲悯的说道:“神仙妖魔,不可相恋。亘古不变,可懂?”

    木绵绵的眼泪随着清月上神的话音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可懂?当然懂。可是,不能接受!决不能接受!记得谁曾说过,“天若有情天亦老”,是了,这三界最无情当是这神仙啊……

    只羡鸳鸯不羡仙……

    翡翠,你可曾后悔过?可曾怨恨过?

    木绵绵好不甘心!她盯着清月上神的眼睛,想要看到他的心底去,可是除了悲悯,什么都没有!

    “你可曾爱过她?哪怕只是喜欢呢?”

    不甘心一个绝色女妖就这么死了。却最终还是没得到想要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儿的不同。

    清月上神低眸,看着腰间那块儿翡翠,却什么也没说。

    “你真无情!”木绵绵愤恨的吼道。

    “绵绵,别这样。”何子墨伸手拉住木绵绵。

    清月上神却看向何子墨,意味深长道:“神仙妖魔,不能相恋。你,好自为之。”

    何子墨的双眉拧在一起。点了点头。

    随后,清月上神叹息一声,在一片青光中,渐渐消失。

    那声叹息,像是一根针样,扎在了众人心底。

    “子墨。”木绵绵不安回头,“你,不会离开我吧?”

    何子墨却早已调转头去,看着洞外,“我们去妖界。”

    木绵绵心里一顿,不安的扯住何子墨的衣袖,“子墨……”可是,衣袖拂过,最终什么都不剩。

    “我们能先去趟仙界么?”

    木绵绵轻轻呢喃。

    何子墨顿住,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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